《山神君》藏垢纳污

4、洗澡

　　第四章

　　陈六妹成为了山神君的丫鬟，直到她阳寿尽。

　　山神君的居所在一栋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里，除了陈六妹就是画着朱砂五官的纸人。山神君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排泄，连洗漱掐个诀就可以焕然一新——根本不需要伺候。

　　大部分时间他就躺在书房里的美人榻上，翻翻游记野史之类闲书。陈六妹就在旁边递水果倒茶，其实这种事山神君勾勾手就能让水果自动跑到他的嘴里，无需陈六妹。但陈六妹初来乍到对山神君有着没由来的依赖。

　　第一次山神君让其自由活动不用跟着，陈六妹乖乖答应但神情黯淡的离开，翌日再见山神君便叫住了她让近身伺候了。

　　——山神君真的是个很体贴人的妖怪。

　　陈六妹在樵夫家时常常饿着肚子不得闲从早忙到晚，突然没事干全身刺挠，像追着自己尾巴的小狗。跑前跑后找活干，偏偏饭不如纸人做得好，打扫也没有纸人效率高，真成一米虫了。

　　山神君看她闲得慌变了些小孩的连环画给她。

　　陈六妹才终于安定下来。

　　一日傍晚，纸人飘飘摇摇飞到陈六妹的面前，娇滴滴脆生生喊道：“六妹，山神君叫你去浴室。”

　　“好好，这就来！”陈六妹走得飞快，不小心自己绊了自己一下。

　　山神君在住所大部分都是原型，很少人形，不知沐浴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是不是老虎都喜欢水，山神君的澡堂子快有整个院子那么大，在天上看简直就是一个小湖泊。浴池的右边砌了一个半人高的虎啸喷头，口中潺潺流水。

　　陈六妹一转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如海啸一般拔地而起的水浪，陈六妹下意识遮面惊叫一声。等了片刻却无事发生，战战兢兢的瞥了一眼，才发现水浪是静止不动的。

　　陈六妹上前试探的碰了碰水面，竟好像普通的水一般毫无阻力将她的手掌吐了下去——温温的。她深吸一口气，腮帮子鼓起来像一只松鼠投入水浪。

　　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山神君好像不在里面。

　　倏忽一股巨力把陈六妹提了起来，她往上看发现是一只巨手。巨手平移，陈六妹总算找见了山神君。陈六妹坐在跟自己一般大的手掌里，恭恭敬敬叫了声，心里惊悸。山神君现在如一座山般庞大。

　　细长的眼睛氤氲水润，他道：“小色胚。”

　　陈六妹捏着衣角不依得叫着山神君。

　　山神君轻笑，巨大的体型让他快几步的呼吸都能将手中的小人吹得东倒西歪，陈六妹忙不迭抱着他的拇指。山神君转了个身将玉似的白皙无暇的后背露出来，将方稳住身形的陈六妹放在肩膀上。

　　“帮我搓背。”

　　后背光滑又有水，陈六妹直接一脚出溜到腰窝那。一块毛巾飞到她的面前，陈六妹沿着背脊一点点擦。

　　温暖柔软一丝毛孔都没有，更不要说毛发了，和白豆腐似的。

　　待在山神君身边，陈六妹才发现并不是每个妖怪都喜欢美男风，孔武有力剑眉飞鬓才是妖怪界的主流。像山神君这边连体毛都剃干净的，完全是他个人的审美。

　　山神君的人形不廋，中等体型，肋骨附上一层脂肪，抱起来会很舒服。

　　“好了。”陈六妹弯着腰气喘吁吁，仅仅搓个背跟打扫了整个院子一样累。不，比打扫院子还累，打扫院子没有高度，搓背还要上下爬。

　　山神君没动。

　　陈六妹走到他的脸旁，抓着他的耳垂凑近耳廓，大声道：“洗好了！山神君！”

　　山神君伸出手提留着陈六妹的衣服，放在手掌中。

　　“你想不想看看你的妹妹们？”陈六妹在背上跑来跑去，那点挠痒痒的力道让山神君有些昏昏欲睡，声音轻缓低压，听得人脸红。

　　陈六妹求之不得，叠声道：“当然当然，麻烦山神君了！”

　　山神君粉嫩嫩的指甲在陈六妹的身旁花了个圈，圆圈首位相连后就播放影像。陈六妹跪坐在手心，山神君挨在她旁边同她一起看。

　　二妹三妹嫁了人，二妹嫁给了县令的二公子做妻，三妹则嫁给了铁大牛。三妹和铁大牛一直秋波暗送，她会和铁大牛配对，陈六妹不稀奇，倒是二妹居然勾搭上了县令的儿子倒叫她惊疑不定。

　　“是您的法术吗？”

　　“不错，我施法让你的二妹同二公子见了一面，让那二公子朝思暮想心痒难耐，没几天就娶了二妹。”

　　圆圈播到了樵夫家，却没看到陈六妹的以为的虐待和苛责，反而见樵夫对四妹五妹战战兢兢好似遇见鬼一般。但凡她俩干活就见樵夫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

　　陈六妹迷惑不解。

　　“我以你的形态托梦樵夫，要是他们虐待妹妹便夜半索命。”山神君虽然面无表情，但陈六妹总感觉他眼神里透着自鸣得意。“等这两个妹妹长大再嫁个好人家。”

　　陈六妹成了山神君的丫鬟自然在樵夫的眼中就是自那天上山砍柴后音讯全无，在他的心中是死了。以陈六妹鬼魂托梦樵夫，怪不得吓得他神经质。

　　陈六妹眼神亮晶晶的，“谢谢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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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几日，山神君看书，陈六妹坐在小凳子上看连环画。

　　一鼠头妖怪上门，迎面便道：“山神君，一只狐狸精勾搭了礼部侍郎的女儿，你可管管吧。”

　　“礼部侍郎不是在京城么，那轮到我这个乡野小妖管。”山神君沉浸在书里，头也没抬。

　　陈六妹赶紧倒了杯茶奉上。

　　“倒霉就倒霉在这，他女儿来这游玩，好死不死就碰上了狐狸精……已经被吸了阴气，要是被道士一看准知道招惹了妖怪，我们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行了，我速去。”山神君放下书，慈眉善目的五官看上去鬼气森森。

　　山神君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