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伪父子》浣熊君m

2、01痛的开始

　　01.
　　爱，有时不是幸福的，是痛并绝望的，像一只带着诱饵的锋利鱼钩，明知道那是诱惑，可能会因此付出很大的代价，还是难以抑制住心里那一抹冲动，于是拼命的咬住了钩，任凭被一把拉扯出水面，暴露在空气中，感受着一时冲动之后带来的痛苦。
　　——痛的开始

　　小年的早晨，吕乔被一阵阵鞭炮声中吵醒
　　“小乔，快起来啦，今天得去王老师家补课，再不起来要迟到啦！”乔爸敲着门喊赖在床上的吕乔。
　　吕乔不乐意的翻了个身子，随手拿被子把头捂上，过了几秒钟又伸出手拉开窗帘看看窗外，天还是黑黑的，他揉了揉眼睛，懒懒的伸了一个腰，斜眼看一下表：“6:00”
　　“才6点嘛，家长总是把上课这件事当做天大的事一样，就连家里这两位刑警大人也不例外。”
　　“小年不能给老师放个假吗？”吕乔向门外喊道，
　　“这是你们老师要求的，特！意！嘱！咐！必须去！”乔妈说道。
　　“这糟老头子，小年儿老伴不在，没有儿女，就让我们学生去陪他？”吕乔虽嗤之以鼻，却又不得不尊师重道。

　　今年15岁的吕乔是吕家的独子，乔爸乔妈作为刑警虽然平时很忙，但很宠这个儿子，基本吕乔的要求都会满足。
　　“爸，你和妈今天值班吗？今天我给你们准备了惊喜，今天你们找我乔叔王阿姨换个班吧，好不好？咱们一起过个小团圆夜？”吕乔一边着急穿鞋，一边朝着同时也在穿衣的父母说道。
　　“嗯，我和你妈今天早点回家陪你，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呀？可不可以现在就告诉爸爸？”
　　“真的吗？你们今天真的能陪我吗？”见乔爸微笑着点了点头，吕乔高兴的飞跳起来，不过转眼神秘兮兮的说道：
　　“不要！我要留个悬念，晚上谜底就揭晓了哦！”
　　“小淘气。”乔妈宠溺的刮了刮小乔的鼻子。
　　三个人见此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二十分钟过后，乔爸乔妈开车把儿子送到了老师楼下。
　　“老爸老妈，记得我们的约定！晚上见！”吕乔边挥手，边往老师家小跑，车上的人轻轻点点头，微笑着送别。
　　几乎是每年年三十，乔爸乔妈作为K市局的劳模刑警伉俪，总会留在单位里值班，今年小年夜，局里没有給乔爸乔妈排班。
　　“师兄师姐，三十还是你们值班吗？”王小洁微笑着问道。
　　“你懂啥？他们两个这是借公甜蜜呢，把小乔扔在家里，可怜的小灯泡要放在家里发光里喽。”一边的乔明宇插嘴道。
　　“你这臭小子。”乔爸一脚抬起狠狠要踢在乔明宇的屁股上，乔明宇顺势一个扭身躲开了，转过身来笑嘻嘻的看着乔爸。
　　“都是副队了，要有个副队的样子！”乔爸义正言辞的对乔明宇说道。
　　“遵命！我大哥！”乔明宇向乔爸正姿摆了一个军礼。
　　你瞧，他还是这样......
　　“那么，乔师兄，咱们过年一起去长久街逛逛吧？”王晓洁看着调皮完的乔明宇，鼓着勇气说出这一句，脸顺势红了起来。
　　“出去？”乔明宇思索了一下，“不用了，我嫌冷，你也冷，还是各自在家看春晚吧！”话音刚落，王晓洁期待的眼神瞬间变为失望，却又转瞬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记得八年前刚进局报到时，王晓洁因为迟到慌慌张张小跑进大厅，却不想迎面撞上乔明宇，“对不起，对不起”王晓洁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撞上什么大领导，“你，不疼吧？”王晓洁抬头望去便第一眼看见那双深黑色的眼眸，细长的丹凤眼，戴着一副金丝眼睛，干练的平头，棱角分明的脸庞让她至今难忘，要知道27岁的乔师兄是吕师兄之后，局里几乎所有小女警所暗恋的对象，因为前者已婚生子了。

　　八年了，所有人都以为你会顺理成章的和我在一起，你，却还不是我的。

　　“这小东西，也不知道卖的什么关子，难得这个晚上可以陪陪他。”乔爸心里甜甜的想着儿子，看了一眼正在写述职报告的妻子，走过去轻轻在她桌上放了一杯水，看了看办公室墙壁上的表，“已经六点了啊。”“许甜，咱们走吧。”
　　“哦，等一下，马上好。”乔妈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师姐，上次跑了的大毒枭马成，接到线人消息他藏在表妹家，今天晚上7点半点他会和两个同伴转移到W市，逃往马来西亚，现在他在五里巷，我在他表妹家楼下。”
　　“好，你不要打草惊蛇，继续盯着，今晚我们行动，一定要抓住他。”
　　“告诉七组成员，蛇出洞了，今天晚上抓大蛇。”
　　“好。”
　　挂了电话，乔爸乔妈匆匆赶往地点。

　　“六点钟下课，六点半老爸老妈应该到了，怎么又说话不算数？可能是堵车吧，再等等。”吕乔抱着怀里的两双手套，焦急的等着，仔细看看男孩怀里的手套，一双黑色一双红色，上面绣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一颗红心+老爹，一颗红心+老妈——爱老爹爱老妈的意思”，这是男孩花了几周的时间自己偷偷绣的，虽然时不时觉得自己一个大男子汉却在做小娘子式的玩意儿，真可笑，如果被同桌丁磊发现，估计他会笑他一辈子吧，但想到父母开心的表情，老爸开心的摸着儿的头说：
　　“乖，今年的零用钱和压岁钱涨一倍！”
　　“老妈给你涨两倍！”
　　他痴痴地笑了起来。

　　低头想着这些，突然肩膀被一搂，旁边的人倚在他身上，“吕乔，还不回家吗？”丁磊一边问着，一边瞄着吕乔怀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要你管，死开啦”吕乔慌张的把手套的袋子捂得更紧了，转过身去，死也不让丁磊看到怀里的东西。

　　“切，小爷我也懒得看，那作业借我抄抄总可以吧？好兄弟？嗯？”
　　“拿去。”
　　“就知道兄弟你最靠谱。来，小妞，给小爷香一口。”说完嘴唇便伸了过去，却被一巴掌打开。
　　“死开啦，恶不恶心啊你，作业想不想抄了？”
　　“想抄，想抄，我这不是表达一下谢意嘛？”

　　“滴滴....”远处的奥迪A6不耐烦的打起了喇叭。
　　“我哥来了，先走一步。”丁磊小跑跑向车的方向，边走边说：
　　“明天早上还你，谢谢啦。”
　　“去吧，明天请我吃早点。”
　　“好哒！”
　　见丁磊上了车，吕乔恢复了落寞的眼神。
　　伸手看了看手表，7点了......

　　烟火砰砰飞向天空，开出了灿烂的颜色，两声枪响混在这其中消失了声音，两个人应声倒下，地上的鲜血慢慢散开，像是开出了两朵最鲜艳的花，仿佛与天上的烟火遥相呼应着。
　　“队长！师姐！”
　　“是在叫我们吗？许甜？好像......突然好困，好累，要睡着了.....”
　　“吕乔？他怎么办......”

　　花了一个多小时走到楼下，吕乔又累又失望，不想打车也不想坐公交车，走一走也许心情会好一点，每次父母放他的鸽子，他总是走着回家，这个习惯已经好几年了。
　　抬头看看楼上的窗子，家里黑着，老爸老妈没有回来。
　　“又是这样，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唉，身为家属的我，只能多多理解他们吧。”
　　“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案子？反正我很生气！”
　　打开冰冷的门，灯也没开，吕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看着电视机里的欢声笑语，他抱着抱枕默默流出了眼泪。
　　不知什么时候，吕乔不小心睡着了......梦里他梦到小时候他牵着父母的手在游乐园不停的走啊走，看到旋转木马，他想玩，欢喜的跑了过去，后面妈妈叫着：“宝宝，小心摔倒！”他一手抓着绳子，用脚拼命够着脚蹬，却怎么都够不着，忽然间一只大手抱着他骑上了木马，他知道，这是爸爸。
　　旋转木马转啊转，他开心的转着圈圈，台子下面的老爸和老妈微笑着看着他，旋转木马还是一直转着，等到他转过来，却看不到父母了......
　　“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
　　“停下！停下！停下！”
　　他害怕极了，他想让旋转木马停下，可是旋转木马却一直不停的转啊转.....
　　他害怕，他要跳下来找爸爸妈妈，可是旋转木马转的好快！
　　犹豫了一秒，他不顾一切跳了下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了吕乔，吕乔不知是被这梦吓醒还是被敲门声吵醒......
　　脑子还是恍恍惚惚，趁着电视机忽闪忽闪的光，他走向门口。
　　“等....等一下”，
　　“你们终于回来了，看我这个小祖宗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老东西！”吕乔心里打起了主意。
　　开门那一瞬家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乔爸乔妈。
　　“乔叔叔？”
　　“你怎么来了？我爸我妈呢？”
　　“吕.....吕乔，和叔叔走，快！”
　　看着眼前着急如焚的乔明宇，吕乔随手拿了一件薄外套，跟着乔明宇出了门。
　　“到底什么事？”记得很小的时候，奶奶带着吕乔去局里等父母下班，局里的一群小警察，见了小乔很是喜爱，总是喜欢逗一逗他，尤其乔明宇，见了他，总是喜欢抱在怀里，亲一亲他，给他买他喜欢吃的冰糖葫芦。
　　时间长了，他有时熟到直接和他说话，也没个称呼，乔爸见了骂他不懂事，明宇却溺爱的说：他不想叫，那就不叫。
　　他没有直接回答，沉默的开着车，手里的方向盘似乎是故意和他反着干，越开越飘，
　　“冷静！”他反复提醒自己，他怕下一秒哭着对眼前这个茫然的孩子说出真相，颤抖的手在意识的提醒下强装镇定。

　　见他不回答，吕乔心里开始胡思乱想，似乎有一个心魔慢慢爬进心口，很是难受。
　　“我爸我妈怎么了！啊？”他扭头看向他，他想得到他的回答，可他还是沉默的开着车。
　　这车在路人眼里开的飞快，对于吕乔和乔明宇来说，像是开了一个世纪。
　　到了市医院，两人飞奔进急诊科，乔爸乔妈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漫长的等待......

　　没有转到ICU的机会，医生护士直接推出了蒙着白布的乔爸乔妈......

　　“为什么是这样的？啊？”乔明宇用力揪着七组王飞的领子。
　　“乔哥，线人说马成没带枪......是我，是我想徒手制服他......他......指向我......队长推开我....跟在后面的师姐.....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你他妈的是今天刚来的新人吗？”
　　李志希被乔明宇一脚狠狠的踹在地上。王晓洁用力抱住乔明宇，热泪打在她的手背上，她知道，乔爸对于他来说不只是上级，更是哥哥，是人生中的指向标，他一直以他为方向，向着他奔跑，可是，这一切却在你奋力奔跑的中途突然消失，这是何等的一种悲伤？
　　此时的吕乔站在父母面前，他哭不出声，泪水被他狠狠憋了回去。
　　“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吗？？？？？？？？”脑子轰的一声，像是炸了一样。紧紧攥着拳头因为太用力而发抖。

　　眼前一黑，孩子晕了过去。

　　葬礼是局里领导给办的，吕乔没有出现，乔明宇没有出现。
　　孩子身体弱，怕他受不了刺激再晕过去，就在家里，乔明宇陪着他，他怕他出什么事。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黑着灯，一句话也不说，他抱着自己，使劲说服自己，他的父母还在，这只是大人们为了他这次考试又下降开的一次玩笑。

　　“不，这是真的，你看看你，多么脆弱？这样的你不配做吕新和许甜的儿子！”

　　三天，他把自己关了三天，乔明宇在外面守了他三天，怕他饿晕，熬了稀粥，一口一口小心喂他，怕他口渴，一口一口小心喂他。

　　他还是一动不动，蜷缩在床的一边，又瘦了一圈，这样的他，他看着心疼。
　　他上前抱住了他，轻轻的环着他，像是在保护一只弱小的雏鸟。
　　太用力，怕他喘不过气来。

　　温暖的身子抱着自己，他有一种恍惚，老爸老妈在身边一样，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人，再熟悉不过了，是他，乔明宇，以前他就是这样抱着他的。
　　于是，他轻轻靠在乔明宇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伤痕累累的睡去了，三天没有睡觉，他终究熬不住，倒在了他的怀里。
　　临闭眼的前一秒，他似乎听到他喃喃的说：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全部。”

　　小年的第二天，丁磊买了一大包肯德基在老师楼下等吕乔一起上去，却始终等不到吕乔的身影，电话也那边只说：“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合上手机盖子，他落寞的上了楼。
　　那天抄的作业，他再也没有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