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寻她》叹诗倦

9、同行

　　大赛过程中，颜思意对灵力运用越发熟练，抽着空儿研习心法和技能。一开始她还要紧紧跟随洛忆深和谢鸢才能自保，后来慢慢地能独立完成简单任务，偶尔还能投桃报李，将捕获的低级妖兽赠予她们。

　　一月后，大赛圆满结束。须臾间在众多门派中总绩位列第二，洛忆深和谢鸢在各自领域个人总绩前三。颜思意在散修中排名成绩中下，但她很满意。不仅接触了任务对象，还有了许多新奇体验，收获颇丰。

　　她在赛中虽学会了如何自保，但离了大赛未必及时适应仙侠社会，更不知道散修如何谋生，之后又如何再次见到任务对象等等。所幸离别前洛忆深注意到她的窘迫，直接送了她传送符。从那时候起，她便作为须臾间的“客卿”经常去串门。甚至一来二去的，跟门派里的一些弟子也混熟了，还跟着出过几次历练任务。现在她已经能熟门熟路地度过禁制摸到内门弟子的住所，连最常被用来走近路的隐蔽通道都已掌握，不过半时辰便能见到洛忆深，如果不被人打扰的话。

　　“师姐不在。”谢鸢抱着剑义正言辞地拒绝颜思意，隐隐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哦——”原本兴致勃勃的颜思意一下泄了气。

　　谢鸢看她垂头丧气的，反而激起她的兴趣，存心想逗她玩，明知故问道：“你老缠着师姐干吗，你喜欢师姐啊？”

　　颜思意不假思索，“当然啊，洛姐姐人好看厉害又温柔，有谁会不喜欢她吗？”

　　“这倒是。”谢鸢一时被带跑偏了。

　　“无论是位高权重的祖师，还是普通杂役，师姐她对比她强和弱的人永远都是平视的。”谢鸢一脸骄傲和敬重。

　　“她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人。”颜思意由衷地称赞。而且洛忆深有那样神奇的力量，叫人完全信任她并且感到被尊重。

　　“停停停！下午吃的糖糕都没这么腻。”谢鸢逗人不成也就算了，不想继续被秀一脸恩爱。颜思意没心没肺地笑。

　　“师姐去给新来的师弟替班去了，估摸着还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谢鸢好心提醒。

　　“没关系，我等她，也不久的。”

　　“平日师姐不在你便回了，今日怎么变性子了。”

　　“嘿嘿，想给洛姐姐一个惊喜。”

　　“呦呵，神神秘秘的。”

　　“不告诉你。”

　　“小没良心的，本小姐不稀罕——好吧，那我去维修法阵了。”谢鸢一甩马尾，潇洒离去。

　　她走到一半回首，“等不住的话就别等了。”

　　颜思意没听清，以为是谢鸢在跟自己道别，悠闲地跟她挥手。

　　谢鸢看她乐呵呵的反应没指望她能听见，举手摆了摆下山去了。

　　送走了谢鸢，颜思意擦了擦门框，蹲坐在上面。夏日绿意正盛，两侧的树荫和光斑落在长长的石路上。风起时，又在雕花围墙上留下摇曳的影。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颜思意无聊得打了好几个盹儿才看到想见的人。

　　“思意？”洛忆深没想到在这见到她。

　　“洛姐姐，你来啦！”颜思意看到她清醒不少。

　　“你是在等我吗？”

　　“诶嘿，对，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她在任务书的小tips里看到的。

　　“等很久了吗？你该给我传个信的，我好早点赶过来。”洛忆深满是歉意，心中懊恼不已，也不知她在这等了多久。

　　“无妨无妨，不久的。”颜思意起身拍拍身后，“走吧走吧，再迟点我怕就错过了。”

　　颜思意不待洛忆深多言，拽着她御剑离开居所，飞到某座山最高的一处悬崖又稳稳落下。

　　“洛姐姐，听说这是须臾间百年难得一见的美景，你看。”颜思意向远处一指。

　　暮色铺天盖地袭来，淡色灵气流光溢彩，浮动间缠绕着云朵。天光自云层的缝隙透出，偶有灵鸟飞鱼沐光而过。几处作为方位的巨大莹蓝灵晶位于通天石环中央，五彩的河如丝带一样挂在石环上向下流动。奇异妖美的灵植倒悬着附于明镜一般的湖泊。远处还有一些上古遗迹的残垣断壁，大多如剪影一般漂浮着。

　　眼前之景的确如梦如幻，洛忆深笑道：“是很美。”

　　“是吧。”颜思意坐到山崖边，舒展双臂放松。洛忆深也坐到了她旁边。

　　“有没有一种独自看世界在没落消亡的感觉。”颜思意的眼睛亮晶晶的。

　　“很特别的说法，有的。”洛忆深尝试代入颜思意所言，试图理解她的感受。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颜思意看着看着，却心猿意马起来。她刚穿进来时就会矫情地想很多事情，比如角色的命运可能会在哪一天被一个陌生人因为蝴蝶效应而主宰，不知结果好坏。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一段平常的场景可能重复上演了千百遍。他们没有来生，只是活着的npc。

　　后来她又想，对普通世界的人来说，哪个人不是只有一辈子的记忆，下一辈子？那是来世的自己。其实他们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也早被安排好了吗。这何尝不算一种被安排的命运。

　　她看向洛忆深，洛忆深也是吗？她这样优秀的角色也是同样的命运吗？还是诸神之下皆凡人？

　　“看我做什么？”洛忆深漫不经心地戳破她的小心思。

　　“你好看。”被抓到的颜思意打了个哈哈。

　　洛忆深显然不信，耐心地等着颜思意的答案。

　　“好吧，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有时候有些奇思妙想吧。”

　　“比如呢？”洛忆深循循善诱。

　　“比如我觉得你很完美，你这样的人也会被世俗所困吗？”

　　“肯定会的，我们说到底是有本领的凡人，不免受锢于天地法则。况且我并不是什么完美的人，只是某些地方阈值比你们高点罢了。”

　　“诶——”颜思意似懂非懂。

　　洛忆深笑道，“说起来，谢谢你，这里真的很美。”

　　“不客气，这不算什么，我也许还会去更多地方，去领略更多风光。”毕竟穿书世界的背景真的非常多。

　　“到时候我带你去每个世界的天涯海角！”颜思意越说越飘，激动得跟打下了江山一样。

　　“好，有机会的话。”洛忆深被她的单纯和兴奋所感染，明知结果还是期待起她所描述的未来。

　　颜思意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洛忆深身上。从她的眼，到她的鼻，再到她的唇。

　　颜思意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讪讪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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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你尝尝，这是仙魔杂交灵果，比普通灵果更甜脆。”

　　顾轻举着刚从路边买的灵果不动，为方便食用，她还叫店主切成小块。她眼巴巴地看着封瑟，仿佛封瑟不吃是这天下最委屈难过的事一样。封瑟拗不过，撩起碎发，轻咬几口。

　　“口感是比普通的好。”封瑟硬着头皮评价，她一向不擅长人际交往和亲密关系，尤其是面对格外热情的顾轻。

　　顾轻带着她逛遍集市，跟小孩子一样变相邀功，近来又用各种理由带着自己在仙魔两界往来，封瑟懂她的用心。她的努力和心意，她亦是看在眼里的。那个被师门保护着长大的小姑娘，这些年为了做到看起来的和谐实际又付出了多少呢？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在逃避，顾轻却没有，她明明还那么年轻。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已经向自己跨了这么多步了，自己真的还能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炼吗？自己是否也该做点什么呢？

　　顾轻瞧着她心事重重，也没了兴致，蔫蔫地收了灵果。

　　“师尊，这么些年，我很想你。“顾轻赌气一般说出口，她这四百年真是就靠着想见封瑟的执念吊着一口气，她这话既是试探，也是诉情。她不急，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时光可以告诉师尊。

　　封瑟没有回应。

　　顾轻看了封瑟一眼，封瑟脸色很难看。其实她说完那话心里隐隐还有一点期待，或许她能表现出对自己的在意，哪怕她从前便知道师尊是不怎么会表达的人。但封瑟的表情多少让她有一瞬间感觉心凉了半截，她被极端的魔族和修仙者偷袭重伤时也比不过此刻的难过。

　　顾轻自嘲，“师尊，那我明日再来……”

　　“我也是。”

　　封瑟不敢看她，又补了一句，“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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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姐。”

　　颜思意正出神突然听闻洛忆深在唤她，一回首发觉她已在自己身侧，“小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地图上的坐标显示的。”洛忆深言简意赅地答。

　　两人一时无言。

　　半晌，洛忆深问：“颜姐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颜思意叹道：“因为我想到了她，我对她总是愧疚的。”

　　“为什么？我想知道。”洛忆深大约能猜到原因，可总归是猜测。她调任后曾多次开启权限回到过去，但时光不能倒流，只能重现过去。比起旁观视角，她更想知道颜思意真实的想法和感受。

　　颜思意想了想，将过去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