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嗑的CP因为我BE了》昭樾

5、人生处处是CP

　　戚杭上本周第二节课的日子。
　　上课时间还没有到，办公室中教师终端的大尺寸光屏上显示着军校地图，上面原本有的闪烁的小红点已经消失，陆续有金属的小飞虫驮着电子圆片从窗户缝中飞进来停在戚杭面前的桌子上，戚杭捏了捏手臂后将所有的小飞虫收起来，手指一点光屏，原本的地图就变成了数据统计图。
　　军校生作息规律，在不到四天的时间内便携型监测器检测到了校内所有的学生，与军校的统计数量一致，并且收集到了所有人的个人表征信息。
　　戚杭又调出一张模糊的背影照片，导入系统进行自动对比。
　　中央军校共有近两万的学生，要一一对比出结果所用时间比较长，系统开始自动对比后他就收拾了一下，去上课。

　　夏季的暴雨来得突然，昨天刚下了一场，今天路面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水痕。

　　从办公室到教学楼有些距离，戚杭踱着步子走在一条小路上。
　　这条路走的人不多，因为距离教学楼近，戚杭才拐了上去。

　　小路旁栽着密集的桐树，繁茂的桐树叶阴影和桐树树干掩映成一片幽暗的区域，小飞虫在桐树林中穿梭，有几只还撞上了戚杭的脸颊，他伸手弹开，一偏头却听见了树林深处的一点声音。

　　像是有人在争执些什么，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这个地方在教师楼后，因为属于绿化地带还偏僻，所以没有监控，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发生也不会有人发现，戚杭干脆绕过面前的树干，一侧身走进了树林里，顺着窄窄的石子路向前走。

　　越向前走声音越清楚，听起来像两个人，戚杭避开脚下的小水洼站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向声源处看去。

　　在一棵高大的树后，有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因为角度问题，戚杭能看到的不多，两个人中高大的那个人是黑色的短发，穿着一件灰色衬衫背对着他，脊背宽阔，怀里还有另一个人，矮一些，脸埋在这个人的颈窝里看不见。

　　这一眼，戚杭就知道自己不该进来。

　　明明是情侣之间的事，自己的思想竟然往校园欺凌上靠。
　　趁两个人中更像Alpha的那个察觉他之前，戚杭悄悄侧身，让桐树完全遮住自己的身影，准备转头原路返回，被抱在怀里那个人却抬起头来了。

　　戚杭转头时视线扫过，瞥到了那张显眼的脸——是霍云亭！
　　面容秀美的Omega好像哭过，抬头时还可以看到通红的眼眶，明显是刚刚停止哭泣。

　　那……那个抱着他的人，是谁？

　　戚杭退出桐树林，理智地思考了一会儿。
　　整个军校中，黑色头发的也没有几个，黑色头发又是那种身高那种身材的更没有几个。

　　那么嫌疑人背影形象与他班里只见过两次的连扬殿下高度重叠。

　　连扬殿下和霍云亭同学，很有可能是真的……

　　为了不冤枉连扬殿下，戚老师秉承着务实求真的态度直奔教学楼，踱步进了教室就坐在椅子上含蓄地盯着门口。

　　制服统一且笔挺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进了教室，戚杭一个个看过去，终于看到了连扬——他大概是军校有史以来长得最英俊的Alpha，又很高，在人群中比霍云亭还显眼。

　　连扬身边是霍云齐，戚杭看过照片，上课时也留意过，知道他就是那个纪从从小喜欢的Alpha，而霍云齐身边就是他的双胞胎弟弟霍云亭。
　　两个人中间隔了个亲哥哥。

　　是真的。
　　戚杭右手松松成拳在桌子上叩了叩，嘴角差一点飞上天。

　　作为一个教师，总是盯着学生不太好，他收回自己逐渐犀利的目光，注意力转到讲台上的教学终端。
　　第二次上课，这个东西他依旧不怎么会用。

　　门口，霍云齐用胳膊肘捅了连扬一下，小声说：“殿下，戚老师在看我们？”
　　连扬点头：“你没看错。”说完他没有停顿地走向戚杭。

　　霍云齐：“……”

　　戚杭正瞪着自己无知的眼睛在一堆操控按钮中寻找正确的那个，冷不防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老师。”
　　“嗯？”他迷茫地抬头。
　　连扬端正地站在讲台边，声线沉沉：“我来吧。”

　　戚杭下意识转头去看霍云亭，发现他已经坐好了，便说：“那麻烦殿下了。”
　　不算走廊那次，这是他们第二次说话，上一次课后的讯息被双方同时放在脑后，都刻意忽略了走廊的事，气氛竟然陌生而和谐，还算不错。

　　连扬点头，迈上讲台站到戚杭身边，打开手控屏教他，“先打开这个，按开阀门……最后把导入的课件拖放到这里……这样就好了。”
　　他语气耐心，修长的手指就搭在戚杭的手旁边，移动的时候偏了偏，不经意擦过了戚杭手侧，接着僵住不动了。
　　戚杭挪开自己碍事的手，又看看学生坐区的霍云亭，心想这么看起来更般配了。
　　温柔Alpha和美人Omega，完美的配对！

　　蓝色光幕有些亮，连扬帮他打开了终端却没走，在戚杭出神的时候把屏幕的亮度调低到一个恰好的级别才敲了敲桌面，示意戚杭可以了。
　　戚杭应了一声，而后跟连扬道谢。
　　连扬颔首表示不用谢后下台坐在第三排霍云齐身边。

　　系统提醒上课时间到，戚杭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

　　跟专业课不同，必修通信工程课的理论不难，除去课程里面包含的实践之外其他的也就走个过场，上课不必讲得太深奥，划划重点让他们期末能考个高分就可以了。
　　戚杭没打算讲太细，也只是粗略解释定义以及各种应用操作。

　　然而，总有人喜欢为难老师。

　　课间休息时，戚杭接了一杯热水慢慢喝着画图，连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面前。
　　戚杭一抬头。
　　！
　　他手一抖，不管有没有保存就迅速叉掉了画板界面，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笑着说：“殿下有问题吗？”

　　“有，”连扬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把课本的一个地方指给他看，“关于这个定义，我理解地不是很透彻。”

　　连扬站在讲台一侧，打开的终端界面离戚杭有些远，戚杭凑过去歪着头仔细看那个定义，因为动作幅度大，原本被白色衬衣领遮掩住的部分后颈暴露在连扬眼前，与发尾相接的那块皮肤光洁白皙，因为常年不见天光，比露在外面的皮肤更白一些。
　　Alpha的视力非常好，连扬垂下眼睛时能看到那后颈处的皮肤有一小部分凹凸不平，像是疤痕一角，剩下的部分皮肤仍旧被衣领遮盖，看不清楚。
　　这时戚杭忽然向前一挪，衣领重新覆盖住脖颈，连扬手指动了动，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戚杭仔细研究过那个定义，发现没什么特殊的，顺手调了支笔，把前面一段和后面一段划出来，“这个定义不是很重要，如果不是很明白的话可以把这两段多看两遍……我看过你们的成绩，殿下上个学期的成绩是全A，不过在理论课上的得分没有实战课上的多，霍云亭同学在这样的大课上成绩很优秀，你们可以在空余时间一起探讨。”

　　戚杭简直用心良苦。
　　在树林里时人都委屈成那样了，当然要多抽时间陪伴。

　　连扬却没法领会他的好意：“谢谢老师，您的解释很清楚，我已经明白了。”
　　他退出课本界面，漆黑的眼瞳倒映着戚杭的脸，“我对您教的课很感兴趣，想深入了解这门课程，以后有问题能不能向您请教？”

　　戚杭震惊了。

　　不愧是学校全A人才，对通信工程这种每年荣列学院第一枯燥必修课的东西都感兴趣。
　　当年他上学的时候，在这课上睡觉的次数连教授都不愿意数。
　　刚刚上课看到一个Beta睡得不省B事的时候他才顿悟了，他非常对不起当年教授这门课的老教授，是他的错误。
　　现在连扬殿下本人说愿意深入学习，作为教师，他似乎应当给予各方面的支持。

　　于是戚杭说：“当然，我的联系方式就在课表上，除了周末，工作时间我都在办公室，殿下有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连扬低头看他，很认真地一点头，“好，谢谢老师。”
　　戚杭笑得非常和蔼：“不用跟老师客气，”，想了想又说，“平常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知识没有边界，可以多享受自己的课余生活。”
　　不要冷落自己的Omega！

　　闻言，连扬看着他，“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连扬回了座位，戚杭迅速检查被自己叉掉的画板——没有保存，全都没了。
　　心绞痛。

　　……

　　寻常的夜晚。
　　一只小飞虫越过簌簌而动的林木飞向一幢红色的小房，经过路灯时残破的翅膀反射出了独属于金属的冷光，它摇摇晃晃地前行，最终坠在一只修长的手上。
　　戚杭接住金属板做的机械小飞虫，拎着它碎了一半的翅膀下楼。
　　一楼的一个房间被他改成了一个工作室，开门进去，里面除了机械配件和电子元件外还有不同型号大小的枪械，排放有序，看起来非常整齐。

　　戚杭坐在桌前，找出一个细小的螺丝刀将小飞虫撞碎的翅膀拆卸下来，换了一对新的上去，随后打开自己的通讯器找到一个联系人，发了几个地址代号过去。
　　那边马上回复收到。
　　看过讯息后戚杭把通讯器扔在一边，拆开了小飞虫的肚子换能源板。

　　就在他低着头认真抠能源板时，旁边通讯器个人终端上的光屏中数据流不断变换，不同的信息飞速闪过，最终最下端的进度条满值，数据停止，光屏界面上弹出一个红色的标记并不断闪烁。
　　戚杭扔下能源板伸手关了光屏上的对比程序，自言自语：“教师……”
　　他又调出光屏中的那张照片，看着上面的两个身影——一个是背对着监控探头被他拿来对比信息的背影，而另一个，赫然就是现在正躺在医院中的伊万卡中校！

　　军部调查显示，伊万卡的通讯器以及所有平台的通讯记录都非常干净正常，这是伊万卡在戚杭出事前后接触过的唯一一个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所以很难让人不怀疑什么，再加上戚杭是伊万卡的直属上司，他知道伊万卡畏缩胆小，也不聪明，不可能真有胆量敢动他，也不可能独立准备那么精细的“意外”计划，被人怂恿或者利用的可能性很大。

　　那个只有背影的人，是在军部的外围地区，由一个非常隐秘的隐藏摄像头拍到与伊万卡有过短暂的接触，剩下的全是在监控的盲点中，监控只能拍到这一瞬间的背影，并且也就是这一瞬间，让戚杭确定了这个人是军校中的人员。
　　——将照片放大十倍后，那人的腰带左侧边缘刻着一个中央军校的校徽图案，是交叉放置的半块盾牌与一把剑。
　　而中央军校规定，只有在校师生才能使用军校配发的校服与一应物资，非军校人员绝对不能使用，并且所有师生永久性离开中央军校时，他们的衣物装备都要回收。
　　戚杭与艾斯莱斯原本猜测很大概率是教师，但是为了周全，戚杭仍旧排查了所有的在校学生，现在既然已经排除了学生，那么就只剩下军校的教师了。

　　军校教师的个人数据不好收集，大多与军部和议会联系匪浅，甚至还能牵扯到各种老牌的家族，其中利益关系复杂，最好是等伊万卡苏醒。
　　现在伊万卡还躺在医院的急救室，教师在军校里也跑不了，戚杭并不着急，他发了条讯息给校长请求关注所有教师职务调动与进出学校情况，又将结果发给艾斯莱斯后再次拿起能源板，继续往小飞虫的肚子里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