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嗑的CP因为我BE了》昭樾

49、论文化人和文盲的适配性

　　戚杭一直写到凌晨。
　　他的叙事能力实在是有限，一晚上写出来几张纸，翻来覆去满纸的认错，不仅态度不诚恳，可能连诚意也少得可怜。
　　直到天色微亮的时候他实在是困了，本想把纸张收一收然后去睡一会儿，没想到只是往自己胳膊上枕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

　　直到连扬进门。

　　在军部多年培养出的直觉让他在被连扬擦到袖口的一瞬间就清醒了。
　　他迅速脱离了睡眠状态，一手手心向上翻直接握住连扬的手腕，然后另一手不知道从哪摸出了枪，转瞬之间他已经站起，将连扬堵在他与书桌边沿之间，而枪口也抵在了连扬的喉咙上。

　　“……”

　　连扬没说话，随便他顶着，只是喉结像是轻微的紧张一样动了动，连带着银色的枪身也略有滑动。

　　戚杭原本有些茫然的目光对上连扬的眼睛，接着他乍然清醒！

　　拿枪的手后撤，他向后退了一步，轻轻地把枪放在书桌上：“抱歉，殿下。”

　　连扬看着他，依旧靠在书桌边上，“是我该跟你说抱歉，没有经过同意就进了你的房间。”

　　“没关系，现在是……”戚杭看了看时间，“九点，是我睡得太久。”

　　“侍从说你整夜没有关灯，通宵了吗？”

　　“算是吧，”戚杭整了整自己身上略有褶皱的衬衫，走近书桌试图掩盖真相：“写一点东西，没想到用的时间太长了。”

　　“刚才不小心看了一眼，是在写检讨吗？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帮你写。”连扬语气自然眼也不眨地拆穿了他，然后拿起滚在桌子上的钢笔，拔下尾端的笔帽扣住了暴露在空气中干涸的笔尖。

　　既然已经暴露，戚杭只好停下伸手要收拾纸张的动作，同时觉得连扬的提议不太好。

　　代写是不行的。
　　笔迹的差别艾斯莱斯能看不出来吗？
　　虽然戚杭没见过连扬的字迹，但是不必动脑子就能知道，连扬的字会像他一样吗？
　　根本不可能的。

　　戚杭虽然蠢蠢欲动，但还是立即拒绝：“不用，我自己写就可以，很快就完成了。”

　　“需要熬夜写的检讨，应该是有时限的，我会尽量模仿你的笔迹，元帅看不出来。”

　　戚杭的一点点动心，变成了扑通乱跳。
　　他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自己写。

　　但连扬见他犹豫，又说：“跟着你是我的请求。”
　　“而且，恕我直言，”他瞥了一眼书桌上那几张加起来可能不到一千字的纸张，“你凭借自己的话，可能写不完。”

　　其实不必这么直接。
　　虽说戚杭可能真的写不完。

　　说完，连扬直接坐在了他的座椅上，随手将所有的信纸收起来，还顺手翻开了那张被戚杭压在手肘下的信纸。

　　连扬：“……”
　　早已遗忘了那张信纸的戚杭随意扫了一眼：“！”

　　连扬手上，赫然就是昨晚他随意画的那张画像！

　　戚杭立即拿出自己面对暴徒的冷静和前所未有的高抗压素质：“殿下，听我解释。”

　　连扬拿着画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仿佛是用尽全力镇定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转向他：“你说。”

　　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戚杭还抽空想到了连扬的稳重，看到这么刺激的东西都没有失去风度。
　　——不愧是连扬殿下！

　　“是这样的，我，我，我……”戚杭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结巴了好几下才找出个理由解释昨晚上自己的鬼迷心窍：“我在练习线条，你的轮廓很完美，很适合练笔。”

　　这简短的解释让连扬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他才说： “你会画画？”

　　“会一些。”
　　他在执行任务时习惯画一些场景或者逃犯人像来辅助记忆，时间久了就变成了一项技能，也被他广泛应用。

　　“这张我可以拿走吗？”连扬又问。

　　这是表示理解和原谅的意思？或者还顺便肯定了他的画技。
　　戚杭心想，这误会可大可小，自己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可以，这本来就是画的你。”

　　“谢谢。”

　　“不客气。”
　　戚杭厚着脸皮说。

　　“……”
　　“……”

　　连扬将那张信纸放在手边，修长的手拔出钢笔笔身：“你先下楼去吃早餐吧……要写多少字？”

　　戚杭：“两万字，我写了一千字。”

　　“好，那我接着这些写。”连扬拿过那几张匆匆看过，然后铺开一张信纸，开始照着戚杭的笔迹继续写下去，没有丝毫停顿，完全不像写两行就要停下来思考的戚杭。

　　连扬低着头认真地写着检讨，戚杭也没有去吃早餐，他转了一圈，床上坐了会儿觉得不合适，又到门口望了望，请侍从搬了把椅子来，坐到书桌的另一端，面对着连扬，打开自己的终端开始批改作业。

　　这些作业是他去维纳斯之前堆积的，现在刚好拿出来评分。

　　连扬没再赶他去吃早饭或者休息，只是在写字的间隙会抬起头看看对面，接着又低下头，手掌外侧碰到放在一旁的信纸，偶尔会用手指摩挲一下纸面，动作细微，不会被收进Beta的视野中。

　　房间的门没有关严，黛瑞亚路过时往里面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他们对坐的场景，连扬察觉到她的到来，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黛瑞亚会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吩咐跟着偷笑的侍从说：“端一些甜点来给戚先生，别让他饿着，还有温水，也来两杯。”

　　“是。”
　　原本跟随她的侍从走向后厨，黛瑞亚极其欣慰地独自前去督促花房的栽种工作。

　　……

　　连扬用了半天的时间写完了戚杭的检讨书，戚杭亲自看了一遍，发现笔迹果然跟自己的相似，于是他立马拍了照发给艾斯莱斯。

　　也许是艾斯莱斯很忙，信息一直处于未阅读状态，直到戚杭跟连扬一起返回军校，戚杭才收到了艾斯莱斯的批阅回复。

　　艾斯莱斯：殿下一定很努力，才学到了你的一些皮毛。

　　戚杭正在跟连扬一起吃晚饭，他当即回复：您不能冤枉我。

　　艾斯莱斯那边没有动静，等到他们吃完饭，戚杭才又收到了讯息。

　　这次艾斯莱斯很直接：四年的军校时光不足以让你拥有这样的措辞。

　　戚杭：……
　　读书少不是他的错。

　　好在艾斯莱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说：好好感谢殿下。

　　戚杭回复：正在感谢。
　　随即他将自己的通讯器设置为静音模式，然后收了起来，对连扬说：“结账吗？”

　　已经放下了餐具的Alpha点了点头，戚杭就打开桌面的自助结账功能，从账户划了款。

　　连扬什么都不缺，戚杭想要感谢他，当然就只能继续他们的惯例活动——请吃饭。
　　请吃军校餐厅最贵的饭才能聊表谢意。

　　连扬端正地坐着，戚杭结完账，他们一起走出餐厅。

　　“我收到了这个月的工资。”连扬忽然说。

　　军校的学生都有军衔，课余也会执行任务，也就相应地有工资，戚杭之前说扣连扬一年的工资，就是扣除军校发放的部分。

　　戚杭：“我替你交了，在圣玛丽安只是说给他们听，不会真的扣你的工资，不过检讨要写，需要归入军部档案。”

　　连扬眸光一闪，“谢谢少将。”

　　戚杭看他一眼，“在军校不要叫少将。”

　　“好，”连扬点头，“戚老师。”
　　“谢谢您替我缴纳罚款，请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

　　他们已经走到了该分别的岔路口，戚杭眉梢挑起，“请我吃饭吗？”

　　“是，”连扬笑着跟他道别，“明天见。”

　　“明天见。”戚杭挥手，回了自己的教师宿舍。
　　卫生系统将屋子打扫地很干净，“欢迎回家”的机械声响起的同时门被关上，戚杭在一串自动亮起的灯光中从冰箱中倒了一杯冰水，然后关闭了通讯器的静音模式。
　　随即通讯器亮了起来，十几分钟前艾斯莱斯的讯息自动弹出，戚杭分神去看那条讯息，接着差点被冰水当场呛死。

　　客厅里的冷光投在光屏上，光屏像是闪着钻石的光泽，剔透且冰凉，但这光屏里的信息让通讯器和冰水都显得十分烫手。

　　艾斯莱斯：SS级Alpha耗时较长，请多些耐心。

　　戚杭将自己文件夹里的图全发给了艾斯莱斯，随后拉黑了他。

　　半小时后又将他放了出来。

　　艾斯莱斯的讯息堆了几条，几乎将他的讯息界面占满。

　　——画得不错，陛下的腿应该更长一些。
　　——离得太远了，近一点才显得亲密。
　　——陛下的床比这个大，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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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杭：“……”
　　他不应该妄图用这些来反击。
　　艾斯莱斯的脸皮厚度明明堪比防空洞的墙壁。

　　他靠在阳台上，顺着十几条点评类讯息向下翻，终于看到了最后一条比较正常的讯息：军校检查无异样，沈行醒了。

　　戚杭放下水杯，还没有回复，艾斯莱斯的通讯就拨了过来。
　　戚杭接通，说：“也许，我该去跟沈行见一面。”

　　“让他咬死你吗？”艾斯莱斯反问。

　　“是他的伴侣先袭击我，”戚杭非常冤枉，“如果不是我还算警觉，也许我早就失去财产和我的一个肾。”

　　艾斯莱斯说：“但沈行不这么认为，按照他的想法，你应该乖乖地被抢劫然后僵在小巷子里。”

　　“这个思想可不好，我应该给他讲一下凯尔曼的法律条文，杀人要付出代价之类的。”

　　“他觉得我该付出代价，”戚杭叹气，“这我无法认同。”

　　艾斯莱斯不置可否，“你不用去见沈行，多轮审讯之后他没有再说出别的有价值的信息，连自己怎么从圣玛丽安出去都不知道，但是在圣玛丽安的洞穴里发现了通往赫伯特的甬道。“
　　“那条甬道直通赫伯特地下城，我派人去勘探过，这条甬道的挖掘时间远远长于洞穴的挖掘时间，赫伯特大概率不知道这条通道，军部已经扩通留用。”

　　前人挖洞后人省力，柯特怎么也想不到他准备好的通道变成了军部的。

　　戚杭敲敲桌面，看来沈行就是通过这条甬道从圣玛丽安进入赫伯特，最后进入主星，但柯特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不知道走过的道路。
　　他说： “是，以后调查赫伯特就可以避免直接与管理者交接。”
　　虽然这行为有点不要脸，但在艾斯莱斯的带领下，现在整个军部的风气都不是很正当，完全无所谓使用什么手段。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甲壳虫在阳台飞旋一阵落在戚杭手上，他抬手让它爬到掌心，随即拢起手掌困住了它，甲壳虫在他手掌中乱撞一阵，停在了原地不再爬动，戚杭忽然松开手，小虫就飞速地逃离，他看着那只虫子冲进工作室，对艾斯莱斯说：“军校这边没有任何沈行与研究所接触的痕迹。”

　　“我已经通过审批，把沈行协调到研究所地下，赫伯特方面仍旧不能放松警惕。”
　　那边艾斯莱斯似乎又被谁骂了一句，他略微压低声音，“研究所交给我，信息处随时配合调动，你假期结束之后，可以动赫伯特了。”

　　原本艾斯莱斯留下阿瑞斯那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长时间替军部拓荒，现在阿瑞斯一夜之间干干净净，信息系统的架设并不着急，倒是有关赫伯特的计划被艾斯莱斯提前了。

　　戚杭颔首，随即又斟酌着开口：“还有圣玛丽安。”

　　昨天他接到通知，议会给出的方案是整改圣玛丽安。
　　这次暴动中圣玛丽安原住民牺牲太多，而且主街道建筑基本全部毁坏，是政府插手干预的好机会，所以议会吵了一天一夜之后，在陛下的铁腕下公示了圣玛丽安章程。
　　章程很简短，由军部牵头对圣玛丽安进行清理改建，按照帝国建筑标准进行建筑搭建，与外界没有任何区别，建立完备的居民身份系统，迁入法律系统，对成长痕迹和犯罪记录进行追踪统计，根据拟定的标准判断是否迁移进监狱。
　　而最后一条，从重建那一天开始，所有新生儿出生后接受基因检测，没有异样后转移至福利机构接受照顾与教育，生命轨迹完全融入外界。
　　两百年后，圣玛丽安将不再存在。

　　这一切的实现，建立在无数的牺牲上，这个制度没有人情味，但也是政府所能给出的最有效的解决方案，无论如何，戚杭还算是期待那一天。
　　——只是他曾经承诺的替安舞翻新酒馆再也无法实现了。

　　“制度实行时间是下周，圣玛丽安的伤员放回之后，在此期间，你随时可以回去。”

　　戚杭颔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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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Patrichor612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