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嗑的CP因为我BE了》昭樾

44、应激反应

　　“砰——！”
　　枪声干脆利落，子弹贯穿了柯特的一只手臂，戚杭面不改色地快速丢弃沉重的枪械，两步上前，掐着柯特的脖子将他掼出窗口，柯特仰面朝天摔落在地上又喷出一口血，紧接着原本灰暗肮脏的建筑里冒出冲天的火光，砖石碎屑轰隆落下，火舌在窗口处反复舔舐，火焰熊熊燃烧，柯特的衣领却被一只手提了起来。

　　戚杭眉梢下压，拖着重伤的柯特一边向前走，一边异常严肃地盯着终端，看着上面连扬非常微小的移动痕迹，“安德莉丝，安德莉丝？”

　　圣玛丽安主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景象了。
　　两侧靠近主街道的建筑几乎全部塌陷，只有一家酒馆幸免于难，孤零零地伫立在道路一侧，停业的木牌挂在在门上哐当作响，原本的大街布满凹坑，灰尘土屑遍布，战争的烟雾飘荡在半空，像厚重的云层，甚至遮住了清晨的阳光。
　　安全部的士兵陆续押送还有生命迹象的暴动者回到驻军处，防爆组在疏散附近的居民，而主街中的火力交织却还没有结束。

　　安德莉丝隶属于戚杭管辖的帝国安全部，并不是机甲部队，所以现在，她屈辱地带领安全部跟着连扬，在机甲的掩护下进行效率最低下的暴动镇压。
　　想起从刚刚开始自己是怎么不断接受连扬命令的，安德莉丝就非常不爽，她一枪击中一个暴动者的腿弯，看向主街中央持枪的SS级Alpha，把这一切归类为不受控制的等级压制。

　　时间倒回，就在她跟戚杭通话时她看到了在主街的连扬殿下，那时候安全部没有多余的士兵调动到主街，就在戚杭下命令的时候，连扬也高举手里的匕首，示意机甲不必再次进行大范围攻击，那黑发的皇室Alpha与机甲的驾驶Alpha进行交涉，由机甲进行掩护，击杀无法制服的暴动者，他尽可能地逮捕剩下的人。
　　安德莉丝路过主街时几乎都要觉得他和戚杭同时都疯了，主街上最强，镇压暴动效率最高的武器机甲放着不用，反而让士兵进行逮捕，但她只能遵守戚杭的命令，丢了一把枪给只剩下匕首的连扬，然而就是那时，连扬竟然敢命令她，要求她包围暴动者进行逮捕！

　　安德莉丝紧咬后槽牙，心想自己遵守的是少将的命令，而不是这个军校还没毕业的可恶Alpha的！

　　“上校！”
　　街上的人数不断减少，连扬徒手按住一个并不怎么高大的Alpha，用安全部士兵给的绳索捆起来丢给防爆组，“扩大包围圈，还有炸|药！”
　　话刚出口，连扬立刻瞄准藏着炸|药的人，却没想到在他开枪之前，有人比他更快，子弹精准地没入那个人即将点燃引线的手骨中，他顺着声响的来源看过去，废墟烟雾消散减弱，其中走来一个同样是黑发的Beta。
　　连扬手指一松，扣着扳机的食指收回，搭在了枪柄上。

　　戚杭把拖成一条破布的柯特往旁边一扔，“连扬殿下，私自参与军部行动，扣一年工资，两千字检讨，上交军部信息处。”

　　“是，少将。”连扬的目光擦过半死不活的柯特，黑色眼瞳微收，对戚杭笑了一下。

　　这一笑，戚杭的眉尾却压得更低了，但他没有说话，只是按住耳廓，在总频里说：“机甲第三部队撤退，战机撤退，驻军处医疗队人员调动，组成救援队伍，进入圣玛丽安进行救援，防爆组配合，安全部不在主街的所有人，巡查圣玛丽安。“
　　“洛佩兹上将？”

　　“少将，我在。”洛佩兹上将的声音传出来。

　　“主星情况怎么样？”

　　对面顿了顿，一个听起来温度非常低的嗓音接过话，“圣玛丽安的爆炸声造成短暂恐慌，已经及时进行安抚，请少将转告亲王殿下，晚些时候到赛格尔宫一趟。”

　　戚杭抿唇，看了连扬一眼，“是，陛下。”

　　连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堂兄盯上，见戚杭看过来还是对他笑，只是手上的枪却果断地击穿了一个暴动者的腿骨。

　　戚杭眉目一动，向他走过去。

　　……
　　机甲撤退后剩下的人已经不多，戚杭加入战圈后没多久就结束了这场暴动镇压，圣玛丽安主街在几个小时内几乎夷为平地，戚杭安排好后续的清扫任务之后带连扬回了驻军处。

　　驻军处封锁严密，非常拥挤，士兵，逮捕的暴|动者和进出的医疗队员来去匆匆，伤员暂时安置在军区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担架和所有的座位几乎满员，戚杭与驻军军官开了一个紧急短暂的会议，走出会议室就看到连扬独自坐在医疗棚边缘的一张座椅上。
　　或许是Alpha的气势太强大，有些还有行动能力的伤员宁愿坐在地上也不想靠近他，就导致从戚杭的角度看起来，连扬殿下孤零零地坐着，于是他摘掉护目镜，向连扬走过去。

　　连扬还握着枪，他没有低头，只是直愣愣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伤员，白色的绷带，鲜红暗红的血液在他眼里交织成一幅无机的黑白画面，一向优雅得体的英俊面孔上非常罕见地出现迷茫的神情，眼角下垂，显得无辜可怜，看到戚杭向他走过来时下意识地弯唇想笑，下一刻眼睛却被Beta温暖的手挡了起来。

　　“不要看，”戚杭捂住连扬的眼睛，感受到手心里睫毛的震颤，他另一只手抬起，学着纪从的母亲纪夫人一贯的那样摸了摸连扬的后脑，指尖顺着黑发捋下去，“是应激反应，别怕。”
　　“他们统计了你的击毙人数，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应激很正常。”

　　戚杭从在圣玛丽安看到连扬时就察觉到他不对劲，那双眼睛看向他时虽然是下意识笑着的，但是里面的色彩完全不是连扬平时的温和内敛，而是他在军队里见惯的杀机，黑色的眼瞳也因此变得冰冷沉重，他回到驻军处，第一时间询问知情者，得知了连扬在圣玛丽安主街上的事——根据统计，连扬在圣玛丽安击毙的暴|动者有近一百个人。
　　连扬实在掩藏的太好，这么微小的反应，除了戚杭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察觉到，甚至军队的士兵大多都在惊叹连扬殿下的冷漠和强大。

　　戚杭第一次安慰人，非常没有经验，只能按照自己想到的说，他一遍遍地抚摸连扬的头发，手始终盖在他的眼上。
　　不远处在战争中产生应激的伤员大声尖叫躲闪，可戚杭却感到自己手下的Alpha没有丝毫颤抖，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扬终于动了，他握住戚杭的手把它拉开，缓慢地靠近戚杭，又极慢极慢地把额头贴在戚杭的腰间，另一只手里的枪掉在地上，手指曲起，抓住了戚杭的衣角，他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坚定，“少将，战争的意义是什么？”

　　戚杭眼睫垂下，手掌落在连扬的发顶不动了。
　　他想到回到主街时看到的情形，又想到在会议室听到的连扬的行动，忽然发现，连扬殿下比他想象得更深刻。
　　也更加强大和善良。

　　天已经完全亮了，风吹来鲜花的气息，越过驻军处的围墙萦绕在鼻端，戚杭第一次在这里闻到盛开的味道，他抬起头，想起了二十二岁的自己，在进入军部以前，他从没有考虑过战争的意义，又想到十八岁的自己，曾在圣玛丽安打架混迹的那些年，那时候他连人为什么要活着都不清楚。
　　这两个无论哪一个都比连扬殿下差得远，但二十八岁的Beta戚杭却可以在他面前充当一个先行者。

　　“在找到柯特之前，我说过，有些人生来就在圣玛丽安，他们不是坏人，只是没有选择，殿下，你为什么在圣玛丽安阻止大范围误伤的机甲？”
　　“拥有力量，代表保护的权利，战争的唯一意义是和平。”

　　就像在第三人种战争中战死的连晟上将，帝国的历史中最出色的将军，他曾经也站在以赛格尔宫和圣玛丽安为分界线的安全区前保护人类。

　　“……少将。”
　　带着热度的风盘旋而过，他们之间不知道第多少次陷入沉默，但风却带走了Alpha的彷徨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