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名义]你枫了吗李达康》糯贝尔

52、第 52 章

　　人在面临巨大的噩耗时，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不同的情绪阶段。

　　被告知陈枫逝世的第一天、第二天，乃至第三天，李达康都不相信这件事。

　　否定。

　　他去了不知道多少次陈枫家，敲了不知道多少次门，邻居路过的时候告诉他，“这家姑娘好久没见人影了。”

　　李达康也去了不知道多少次遇见她的那家面馆，点了不知道多少碗那天她吃的面条，那个姓王的店主跟他说，“陈警官牺牲了。”

　　他甚至还去过同湖支队，支队长办公室里已经换了人，李达康在荣誉墙上，看到了陈枫的照片，他伸手想要触碰她，抵到指尖的却是冰冷的玻璃相框，仿佛是她在亲口跟他说，“我已经不在了。”

　　抵触。

　　过了三四天后，李达康开始不愿意听到或者看到有关陈枫的任何事情，他再也没有穿过那件黑色西装，陈老家的事情他也一概不问，在会议上他也故意避着赵东来，甚至这几天他都没再直接找沙瑞金汇报工作。

　　悲痛。

　　人在极度伤心的情况下，会故意消耗自己的健康。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不管白天再拼命工作，他总是醒着，即使李达康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躺在床上，疲惫便化成了要命的悲痛，抓着他的思绪整晚不放。

　　李达康终于还是去了公墓，只是一次，他挑选了很长时间的花，李达康不想随随便便买大众用来悼念的花，他想了很久陈枫会喜欢什么样子的花朵，他还没来得及送她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最终选了捧向日葵。

　　花店的店员告诉他，向日葵代表着
　　光辉、高傲、忠诚、爱慕，还有...

　　沉默的爱。

　　李达康在那刻着陈枫两个字的墓前站了很长时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从白天一直待到黑夜，久到在陵园外等候的小金都忍不住来劝李书记回家休息保重身体。

　　回到车上，小金很清楚的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哽咽声，小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达康。

　　接受。

　　李达康开始接受这件事情。他又重新开始穿那件黑色西装，随行茶杯也换成了咖啡杯，碰到阴雨天的时候甚至会对着窗外失神很久。田杏枝奇怪李达康早晨为什么开始吃面包了，奇怪他最近为什么总是吃不下饭去，奇怪家里的窗帘为什么全部都换成了遮光性能好的，奇怪李达康这几天为什么连脾气都不发了。

　　田杏枝问他最近这是怎么了，得到的只有沉默。

　　李达康甚至开始经常拜访陈岩石，不管是别人再多嘴多舌的编排他学会攀炎附势了也搞祁同伟那一套，他仍然经常去看陈老，还去医院探望陈海。沙瑞金特地找他问话，得到的，也只有沉默。

　　今天，李达康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又是陈枫突然消失的场景，在他梦中已经出现了十几遍，而今天不同的是，他梦到她哭了，不是之前安静的流泪，而是撕心裂肺猛烈颤抖的哭，看起来伤心极了，惊醒后的李达康开始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他该早向她表明心意，不该回避她这么长时间的。

　　李达康不再选择沉默的爱，当沙瑞金、陈岩石和田杏枝再问的时候，他终于做出了回应。

　　“陈枫，我们相爱过，她走了，但我心里放不下她。”

　　......

　　这几天陈枫的日子也不好过。每天乔装打扮的出门办事，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她都必须绕着走，她知道因为自己的“离去”给她身边的人带来了怎样的伤痛，每次听赵东来向她说陈老身体又抱恙的时候，听到他形容李达康变得越来越瘦，脾气越来越少发的时候，陈枫几乎是强忍下来了，这么大一盘棋，终于下到关键时刻了，就算她真的死了也不能功亏一篑。

　　值得庆幸的是，赵瑞龙他们总算是放松了警惕，动作搞得越来越大，陈枫和侯亮平已经搜集到了不少证据，只差最后一击：祁同伟。

　　今晚，就是这最后一击该落下的时候。

　　祁同伟要以补办接风洗尘宴的名义，在山水庄园请侯亮平吃饭喝酒，还有最重要的——唱戏。

　　陈枫开着车跟在侯亮平后面，与他保持着通话，她用的是网络拨号，侯亮平的手机也被她安了反监听装置。

　　“你真的觉得他们有可能会对我动手？” 侯亮平还是觉得祁同伟不可能会做到这种程度，毕竟是高育良一手带大的学生，毕竟是他曾经崇敬过的老学长。

　　“你现在在跟一个名义上已经死了的人说话，你觉得呢？” 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是祁同伟他...”

　　“人是会变的。” 陈枫不想再讨论这些事情，“我会一直在暗处盯着你的安全，这你不用担心。到了那儿，如果他们收走了你身上的装备，你就把你的衣服袖子挽上去，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你放心，山水庄园有我们的人，也说好了备用抢的位置。”

　　“好，记住，不要把自己暴露在玻璃窗之类的可视范围内，如果他们今天要来狠的，最方便的方法就是狙你。只要你引出了狙击手，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你怕不怕？在他们手里，你可’死’过两回啊。”

　　“所以也该轮到他们了。”

　　侯亮平到了山水庄园，陈枫也潜了进去。果不其然，进个大堂简直比过机场安检还难，程度这孙子狡猾的不行，用了各种理由解释这一切异常。

　　这个戏台子，好上不好下。

　　侯亮平从大堂走向餐厅，路过中间的玻璃走廊时，他挽起了袖子。

　　另一边的陈枫从侯亮平离开大堂这个四面都是墙的场所之后视线就没离开过他，目前为止的这一切都还在她的预料之内，她在另一栋能看到侯亮平这里的楼里随侯亮平移动着，等着看他进入哪间餐厅，还是老办法，陈枫根据餐厅的位置分析狙击手的位置。

　　她检查了身上穿戴好的防弹衣，摸了摸腰间的抢和弹夹，在天台的另一端目视着不远处趴在狙击枪前的黑衣男子，陈枫现在还不能行动，她知道杀手这行儿有自己的规矩，哪怕是被抓了也不会供出任何东西。陈枫只能等，等着关键人物出现，抓个现形。

　　这回，你们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