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月**掬

60、 第十回 追日志（五）

　　看不到永远，凄迷双眼。
　　心碎了才懂，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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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界，广寒宫清夕殿。
　　蛾后故事只讲了一半就痴痴地对着对面的一盏残灯发起呆来。
　　原来我对面这个美得让人无法正视的女人就是传说中飞升月宫的嫦娥，可是她怎会成了月帝的妻子，尊贵的娥后呢？
　　蛾后缓缓地把目光投向我和九天哥哥，突然问我：“小女孩，你很喜欢身边的这个人对不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心在喜欢他？”
　　明明在讲故事，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很难开口的。她见我低了头不语，笑道：“这个问题你不回答没关系，可是我希望你好好地想一想。错过了，是要后悔的。我现在就很后悔，我和后羿在一起只相处了三十六天，可是到要分离的那一刻，我才确定我喜欢他，而且将会永永远远喜欢下去。”
　　“你们三十六天后就分离？我听到传说中不是这样的。传说中，你是他的妻子，西王母给了你们一颗长生不老丹，本来是要分着服下的，可是你自已吃了那一颗，于是飞到了月亮上面。”我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她听后淡淡一笑：“人间是这样传说的吗？随便了，因为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倒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也是我为什么让圣君送我去人间的原因。我要去找一个人，问他一句话。我想了几千年了，一直想不透一个问题，我要他告诉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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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八重天第一格光华神居
　　感情是很微妙的东西，短短数十天，它就可以从一粒种子生长成一棵绿叶婆娑，充满生机的大树。玉儿已觉察到了主人和羿神之间的情愫，可是还不等她提醒和规劝，事情就发生了，一切都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子午日，是羿神司圣职的日子，沐浴过后，他便要下神驭台，驾日西行以保证人间一季的阳光普照。可是当他更衣后走出了内堂，却看见玉儿一脸焦虑地候在门外。
　　玉儿“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道：“羿神，玉儿求求您救救我家主人。玉儿知道您今天要驾日西行，是万万不能耽隔的。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求谁救主人，您好歹留下个法子给玉儿再走。”她红了一双兔眼，双耳也暴长，想是急得就要现出原形。
　　“嫦娥怎么了？”
　　“她从昨天睡下就一直没有醒过来。我摸她，她身上一点温度也没有，连呼吸也没有了，我该怎么办。我不要她死啊，她那么美好，我不想她死。”玉儿说着已泣不成声，摊在地上。
　　羿神顿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从足下飞窜了上来，他是日神，掌管全天下之阳气，这种骨寒的感觉可说是从未经历。他扭头对两个主事官道：“你们先下神驭台，我迟些就过来。”两神听他言吓得连忙跪倒，连连磕头：“羿神不可，这驾日西行是天界圣道，如有差错，天帝一定会降罪的。”
　　“你们少罗嗦，迟个把时刻有什么了不起，天帝想要降罪，我自然会承担。”羿神不再理他们，直奔嫦娥居住的离离小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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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离落落一片月。
　　嫦娥象一块冰封的软玉静静地卧在窗前的软榻上，全身的颜色褪尽一般的一片苍白。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就象射在冰块上晶莹洗练。羿神奔进离离小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携起嫦娥的手，只见这只小手象冰雕一样地透明，手中的血脉和纹路清晰可辨。他轻轻地把住了她的脉。玉儿在一边焦急地看着，可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羿神依然一动不动，迟迟不语，呆呆的看不出是喜是愁。她耐不住性子，急问：“羿神，倒底怎么样？要我怎样才能救主人啊。你不要这样不说话啊，神驭台那边还等着你驾日呢。”
　　羿神哦了一声，好象从梦中惊醒。将嫦娥的手放回，道：“你救不了她。”
　　玉儿闻言哇地大哭了起来：“也就是说我们家主人死了，太离谱了吧，她是神啊，怎么会死？”
　　“你哭什么，我是想说天界里，只有我和父亲可以救她。父亲不可能救她，所以只有我，就只有我~~~~，所以，今日，今日我将无法依天命驾日西行。”
　　玉儿闻言如被大棒迎头棒喝，惊呆住了。她知道驾日为天界之圣道，如果羿神不能依天命驾日西行，那么人间将在一季里陷入没有日光照射的黑暗之中，不见千山峰竞雪，也不见万野花落芳，谷物无法生长，飞禽无处飞翔，那也许就是人间的地狱吧。望着面前一坐一卧的绝世天神和地仙，她陷入一种级度的恐惧中，而且她确定了一件事，羿神对嫦娥已经生情，这感情充满了一种毁灭的味道。
　　羿神不再讲话，他体内缓缓散发出了一股强大的罡气，发射出强大的白光，慢慢地把自己和嫦娥包裹在其中，湮没在白光的内部。玉儿知道自己对这一切都无力阻止，只有合上双眼，流下无可奈何的泪水。
　　罡气中，嫦娥的身体飘飘而起，衣物轻盈地分分褪下，露出纯洁的处子之身，从全身的每个穴道纳入这世间精华的阳刚之气，任它荡平自己体内受损的每个部位，然后，循环往复。终于，她睁开了双眼，立刻看到对面一双坦白清澈的明眸。恍惚间，她有种错觉，好象自己回到了终南山的天池，在诞生的那一刻，也是这样子看见碧波后女娲的眼和她那包容天下的微笑。后羿也笑了，笑得很轻松，好象这是个美好的早晨，他闲闲地走入离离小居，望见了菱花镜后的嫦娥，看见她那一头飞泄的长发，于是，微笑。
　　人间，此时已陷入了黑暗。可是后羿大逆不道的行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