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庄往事》非叶非也

2、第 2 章

　　我一路向南去，繁盛人间沿途看遍。我走过烟火京城，清秀山村，最后在洛阳落脚。花光了身上的盘缠之后，我终于记起来我应该给自己谋个生路，我站在洛阳的街头，往左歪了一下头。

　　“洛阳镖行”，就是它了，我毫不犹豫地迈进了镖行大门，给镖行大当家耍了一段老李头教我的刀。

　　梁历八年，我二十一岁，是个一身悍勇的青年。
　　梁历十九年，我已经三十二岁了，跟洛阳镖行大当家杨晋已经走了十一年镖。

　　他长我三岁，待我极好，几乎是当成自家兄弟看待，这让我每次碰着他的亲兄弟杨逊时都觉得有些惭愧。杨逊是庶出，比我还要小两岁，他与大当家从小一起长大，大当家待他从未有嫡庶之别，只当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一般亲厚。十年前他二人父亲故去，临终前将镖行传给了大当家，杨逊就顺理成章做了二当家，不过因为自小身体不好，所以从不出镖，只是做些管家之事。

　　八年来我都跟大当家一起出镖，从无差错，我与他虽不是亲兄弟，但情同手足，此言绝不虚。每次大当家出镖，我是必要跟的，除我以外，还有另一人必跟。另一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人都叫她黄四娘，她父亲以前就是跟着大当家父亲走镖的，有手燕子镖的绝技，但可惜的是早年一次走镖时候遭了悍匪暗算丢了性命。大当家父亲念他女儿年幼，于是将黄四娘示若己出，从小与他杨家兄弟二人一处养大。这黄四娘习得她父亲一手燕子镖绝技，长大也跟杨家老大一同出镖，但不知因何缘由至今未嫁。

　　但我从进镖行之日起就与她结了梁子。我初入镖行那日，大当家聚起了全行兄弟，跟大家说：“这位是三七，从今就是我洛阳镖行里的兄弟了！”话音才落，但听三声清灵女子笑声：“哈哈哈！什么？三七？肯定是个怂包，自己都常备着三七跌打膏呢哈哈哈！”

　　我循了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巧瘦弱的女孩子，正玩儿着手里的镖，抬高了下巴用她那一双黑极的瞳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抿了抿嘴，抓紧了包袱，没说话。大当家这时站了过去，说：“小四儿怎么说话呢！快见过你三七大哥，再给人家赔个不是！明儿个走的那镖你们俩都跟着我一起去！”我使劲儿的掸了下衣裳，目不斜视地跟着大当家走了过去，好似没听见小姑娘那声重重的“哼”。第二天大当家果然就带着我俩一起出镖了，而我跟黄四娘也果真吵了一路。

　　她见我手里提着刀背上还有刀，又扬起了她的下巴：“哟，还双刀呢，抡的动吗你？”我紧了紧背上的刀，呛回去：“我可是洛阳顶尖刀客，能把一把刀耍成风火轮，你闪远点儿，我怕误伤了你小姑娘！”黄四娘瞪大了她溜圆的眼睛，“笑话！就是天下第一刀客李元恐怕也不敢妄言他能把刀耍成风火轮，你个自备跌打膏的家伙也敢说这等大话！”我冷哼一声：“李元是谁我不认得，我放不放大话又与你何干，玩儿你的镖去！”大当家回过头来哈哈笑起来：“行里兄弟或者顾念小四儿年幼，或者惹不起她这坏脾气，向来是不愿或不敢与她吵的，倒是碰上三七你反而碰上对手了。”“不敢。”我别扭地应下来，黄四娘直接把头扭过去，没有答话。

　　我与黄四娘一直如此，但大当家却颇喜让我二人与他一道出镖，我与黄四娘虽爱斗嘴，出镖时却配合极好。有时遇上山匪，她用飞镖我用朴刀，山匪从来不得近前，但她总说是她的镖出了大力，我自然也不甘示弱，我的朴刀可是不答应。洛阳镖行本就是洛阳最有名气的镖行，自我来了，我三人每次出镖从无半点差错，洛阳镖行越是名声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