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的信息素是猫薄荷》一颗苹果糖

5、第五章

　　课间趴了会儿后，容巡察觉少年慢慢醒了过来。
　　睁眼的时候看起来人还不是很清醒，黑沉沉的双眼透出低耐性。
　　注意到是因为每逢醒来，容巡都被盯了一会儿。

　　这一次没有被盯，少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卡通杂志。
　　封面是二月。现在已经将入夏季。

　　偏偏刚刚还打着瞌睡的人看书时很认真，皱着眉，眼一错不错。
　　没多大会儿，眉皱得更紧了，跟杂志有深仇大恨似的，手指还抓了抓侧脑。

　　“景哥你怎么还在看这本，我那有最新一期的……”
　　趁着老师布置练习，前座偷偷摸摸回头过来。

　　被少年发出几声“哧”的气音，驱赶回去。

　　半晌，少年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看书的时候旁边还有个人……没有动，只是背脊虽仍懒散地弓着，却有点微妙的绷紧。
　　直到下了课有一搭没一搭地翻，手撑在侧颊上，另一边握着书页，眼皮慢慢开始往下耷。

　　到了下午过半的点是容易犯困的时候，前边作为遮挡物的邱桦，肩膀眼看也要塌了下去——
　　讲台上的老程眼往教室边上一扫，一个粉笔掷了过来。

　　心宽体宽的大个儿Alpha不知怎么福至心灵，下意识一闪。

　　这激发了毕生敏捷的“miss”确实让邱桦闪过了老程的会心一击，那粉笔却沿着轨迹，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脑袋半埋在书后少年的发顶，弹了一下滑落。

　　……！……

　　教室里本来正在看老程日常“致命一击”幸运鹅的幸灾乐祸，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他们眼睁睁看着半弓着脊背的人慢慢站起来，脸色是睡眠不足的差，周身像是有点阴沉。
　　这下可不连呼吸都快停了。

　　老程看到少年手里合上的杂志，无奈地叹了口气。
　　“景默，放学前拿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

　　然后他们看着景默沉默地点了下头。
　　“嗯。”

　　超凶，超听话。

　　这是班众不知怎么脑中闪过的词儿。

　　老程似乎没感觉到手下学生的窸窸窣窣，和气让景默坐下后，照常继续讲课。

　　最后一堂是化学。
　　怎么说呢，虽然四班算进度前的理科班，大考小考均分也不差，但是只有化学这一门，是常年在合格分数线上下徘徊，仿佛全年级不擅长化学的理科生都集中在了一个班一样。
　　最近一次联考分数更是触目惊心。

　　真是叫化学老师本就不富裕的头发雪上加霜。

　　魏明拿着试卷讲得感情充沛，教鞭在黑板上啪啪响，十二分的悲愤：“这几个题型我不是半个月前就讲过吗？就改了两个条件，抄都能抄错来——”

　　四班化学课就是心虚，集体心虚，都低头看卷子，头都不大抬。

　　魏明看着底下一排死气沉沉，悲愤感更甚，转头看到教室左手边时，眼睛一亮。
　　他是看过这个从北城转校的学生这次统考卷面的，当时他就觉得这个班——
　　有救！有这么一米米的希望！

　　他立刻点名，让垂眼看模拟卷的转校生上来讲推断题。
　　被点到的人于是起身，往讲台上走。

　　这下班上倒是有生气了，一个两个眼睛都往转校生身上瞟。
　　Alpha们多是注意到台上人的身高。
　　之前老程那会儿是站在台前，还没啥直观感觉，现在在个子不算矮的魏老师边上，对比十分醒目。

　　黎亚为首的众O视线就粘着身高腿长的Alpha优越的肩脊线。

　　“我可以。”

　　“姐姐可，妹妹亦可。”

　　“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化学如此振奋人心。”

　　不管下面如何闹，台上的Alpha开始接触粉笔时顿了下，那种陌生使人怀疑他之前没碰过这类极具质朴感的设备，但停顿后漂亮的板书很快流畅地延伸出来。

　　有人不由想到了校论坛那个被顶到热度“Hot”的贴子。
　　和北城那一类城市的学校比起来，东城高中好像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时光里。
　　——这么一尊学神，为什么会到东城来呢？

　　到了课下，捡到大宝贝的魏老师也并不放人，留人握着手唠了好一会儿，说要委以重任，然后引着人往办公室走。

　　和化学老师先后进了办公室，容巡看到半弓着背的少年正站在桌前，听老程说话。
　　教师手上拿着那本卡通杂志，边说边在上面指着什么。
　　他认真地讲，少年垂着眼竟也像在认真地听。

　　看到魏明领着人进办公室，老程手上书一合，朝他们方向招手。
　　“诶，到得正好。容同学，请来一下！”

　　容巡遂礼貌地向班主任的办公桌走过去。

　　“虽然我知道一些情况，但校方还是应该给你准备好教材和教辅，现在仓库都是空的，肯定来不及了。”老程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景默，“我记得你那边应该都挺全的，先给新同学参考一下，之后容同学到学校报销。我看到之前登记的地址，容同学和你住得近，正好一路去拿书。”

　　景默瞥了转校生一眼，过一会，鼻子“嗯”了一声。

　　老程看着对了了一桩事很满意，笑容满面地把手上合着的卡通杂志往景默手里一递，便挥手示意俩学生可以走了。

　　化学老师不像知道更多情况，和其他科老师一样只看到了闪瞎眼的统考成绩单，殷殷拉着新转来的大宝贝说了几句“这四班的化学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我心里痛啊”“以后要倚仗你了啊小同学希望发扬先富带动后富带动这一潭死水啊”云云才终于放人走。

　　东城高附近居民区密集，几乎全都是走读生，校规宽松，晚自习晚晚自习都是自愿制，转校生走出办公室时，学校已经安静了不少。

　　在教室取了东西，看到空荡荡的走廊，还有一个没好好穿校服的少年背影半趴在栏杆上。
　　外套拉链只拉了个底，半截随着姿势往上挂，露着一截T恤盖着的窄腰。

　　五分的暴躁，九十五分的不耐烦。

　　回头看他一眼，便径直往楼梯走。

　　转校生便从善如流地随之下了楼梯。

　　一路穿过许多弯弯曲曲的巷子，还有几条相当隐蔽的小道，少年步速很快，也完全没有等身后人的意思，头都没回。

　　直到熟悉的小区门口出现。

　　然后一直没什么好脸色的少年站在熟悉的树下转过了身，比了个数字手势。

　　“我就带这一次，知道了吗？”

　　转校生注视了一会儿，未点头也未开口，竟是没有立刻回应。

　　少年压根也没等人的回应，扭头继续往里走，上楼。

　　口袋里掏钥匙开了门，少年指了下客厅门口的一块圆垫。

　　“你在这。”
　　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地，少年似乎放松下来了，插着口袋微弓着背站在客厅中央，难得看起来有点松散。也许他虽然有了警惕的知觉，潜意识里仍然把带到自己地盘的新生当作了需要照顾的新小弟，小弟嘛，让他稍微熟悉自己地盘也不是不行。

　　容巡走入客厅的时候，很恪守礼节地没有再往里走一步，然后他看见少年径直往里面的房间走去，然后“嗒”一声随手关了门。

　　容巡：“……”

　　房间里。

　　景默在自己房间里站着，知道要拿的书本放在哪，犹豫了两秒。

　　过了会儿，一只黑色的猫咪从灰尘扬起的床下努力地将一个大箱子往外顶，虽然那书箱被放在床下里侧，还看着重量不轻，猫咪相比起来体型都有些让人怜爱——
　　但没过一分钟，箱子被成功地顶了出来。

　　闭合的房间门“嗒”一声重新打开，容巡看着少年单手拎着一大摞书，面无表情地递给他。
　　“这些。”

　　容巡接过，托着书的手仍然是平稳的，礼貌回应，“谢谢。”

　　少年面无表情点头，看着转校生转身离开，停了片刻正准备关门时，敏锐的听力忽然让他听见了相隔不远处，相似的门锁转动，然后门开的声音。

　　少年目光停了，漆黑的双眼微微收缩睁大。

　　他看到那人站在对面那常年空置的房门前，一手半阖着门，侧头道。
　　“抱歉忘了提起，昨天拜访时意外错过，今后会住在这里。请多关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