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高跟鞋》浣纱子

4、季然的遗憾

　　季然早上睁眼就已经快9点了，她急忙起床奔到卫生间洗漱，等她边拍护肤水边走出卧室，发现阮斌斌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阮斌斌已经失业两年多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很焦虑，也在积极地找工作，后来碰壁了几次后，他就放弃了，现在除了在家做做饭，就是上网打游戏。刚失业的那段时间，季然还担心阮斌斌心里有压力，经常劝他。后来，她发现他好像很享受在家不上班的生活。最后发展到季然一提让他出去工作，他就跟季然急。辛苦的工作他看不上，高薪的工作他能力又不够。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在家窝着。好在季然性格大大咧咧，也比较开朗，斌斌在家做做饭，打打游戏，炒炒股，两人倒也相安无事，只唯一一样，一直没有孩子。季然两年前就打算备孕，但当时斌斌的工作不稳定，所以这个计划就一直无限期地往后推。季然在一个瑜伽工作室做瑜伽教练，一旦她怀孕了。短时间内她也不适合再做这份工作。换句话说，一堆身材好，专业过硬的小姑娘在后面等着呢，谁会愿意要一个生完孩子，身材走样的教练呢？这一推就推到现在，年纪越来越大，更难要上了，索性季然就放宽心态了，丁克家庭也挺好的，两个人也自由，说走就走。不过看到丁丁，皮皮那么可爱的孩子，她也觉得有些失落。好在这种失落很快被一顿美餐或者一支口红，一个包包给取代了。季然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哪怕她心情再不好，斌斌从路边采的一束野花也会让她高兴半天。
　　季然准备了各种酒水，鸡尾酒，香槟，气泡水，果汁，酸奶等等。季然喜欢喝各种饮料跟酒水，家里的冰箱可以没有菜，但不能没有酒。哪怕就着一小块牛肉，一瓶酱菜，她都能喝上一杯。当然，斌斌跟她也有着同样的爱好。两个人经常打开一瓶香槟就着一份麻辣小龙虾或者鸭脖子，看电影到凌晨。两个人爱看的影片类型也相同，都喜欢看悬疑推理类的。季然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斌斌是白羊座，我是射手座。一箭射中了这只白羊，便难逃我的手掌心。”
　　季然吃完早饭，梳洗完毕。便接过斌斌递过来的装满酒水的野餐篮下楼跟其他两个好闺蜜汇合。可就在她拎着篮子走向停车场的时候，一辆滑板车向她撞过来，季然躲避不及，被撞倒在地。手里的篮子也掉在地上，只听见里面稀里哗啦一阵破碎的声音。季然只觉得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抬头一看，一个约莫5岁的小男孩也摔倒在地，他摔得不重，但是也是被吓着了，一双大眼睛含着泪直直地看着季然，季然虽然疼痛难忍，她还是挣扎着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小男孩身边，把他扶起来，边扶边说道“宝贝没摔疼吧？”
　　小男孩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事，只是吓着了。
　　季然又说道“小祖宗，你这一撞不要紧，老阿姨的工作都要被你撞丢了。”
　　这时候小男孩的妈妈急急忙忙从远处跑过来，她从远处目睹了整个过程，边查看小男孩身上有没有伤，边对季然说对不起。
　　季然看出这就是那天开保时捷的那个女人，她直不楞登地说“你儿子一根汗毛都没伤着，倒是我，出门没看黄历，差点变成铁拐李!”
　　孩子妈妈听出季然的不快，赶忙过来查看季然脚上的伤，季然右脚踝蹭破了好大一块皮，殷红的血正顺着破皮的地方往外渗。她看季然疼得厉害，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情。她对季然说，“我家就在旁边，我带你先去抹点碘酒，观察一下，不行我就送你去医院”。季然没有拒绝，她确实疼得厉害，孩子妈妈搀扶着她，又把篮子拿上，篮子又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各种液体顺着缝隙往下淌，季然又是一阵心疼，她不由地用夸张的带哭腔的声音喊着“那是我从日本背回来的鸡尾酒，樱花味的啊!天哪！香槟也打碎了，这可是我让同事从机场免税店带回来的，还有我最喜欢的柠檬气泡水，啊，好好的一个野餐，全泡汤了”
　　男孩的妈妈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季然来到她家。到了家按了门铃，很快一个约莫30岁左右的年轻女人来开门，季然只顾着脚上的疼，还有酒水撒了的心疼。她只注意到那个年轻女人，身上戴着一个粉格子的围裙，手上戴着橡胶皮手套。男孩妈妈进门急急忙忙对女人说道“小曹，快，快去拿碘伏跟纱布。”被称为小曹的女人一边风风火火地往屋里跑，一边用四川口音嚷着“怎么那么多血呀，好吓人呐”。
　　敷上碘伏，包上纱布，季然觉得没有那么疼了，她才想起来马上要进行的野餐活动。她急急忙忙给塞拉和心源发语音，将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们。塞拉和心源放心不下，又冒昧地跑过来找她，眼看着一场闺蜜之间的聚会因为季然的脚伤要泡汤。男孩妈妈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倒是有了个提议。她热情地邀请三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她们家聚会。她说“我刚搬过来，还想去拜访一下邻居们，正好今天因祸得福，我们也算是有缘分。让孩子们在家里随便玩，我们可以到小花园里坐着喝喝茶，聊聊天。”
　　季然、心源、塞拉虽觉得比较冒昧，但是又不想错失难得的聚会。加上皮皮，丁丁跟Lucas很快玩到一起了，她们也便放松下来，跟眼前这个美丽又温柔的女人聊了起来。
　　女人名叫李熙子，年龄跟她们相仿，目前是全职妈妈。唤做小曹的年轻女人是她请的保姆，在她们家已经有2年多了，重庆人，脾气风风火火的，但是人不坏，很勤快，做饭也很好吃，Lucas很喜欢她。她们住的这个房子，在小区是属于楼王的位置，也是房屋面积最大的。尤其是熙子她们住的这个一层，房本面积是188平方米，带一个同等面积的半地下室，还赠送一个80平方米的院子。熙子她们4年前就把房子买下来了，但是装修好了，没有入住。熙子把地下室布局改了一下，除了一间保姆间。剩下的她则一分为二，一部分是她的空间，用来健身。另一部分则是Lucas的儿童乐园。丁丁跟皮皮看到这个居家的小型乐园，跟疯了一样兴奋地跑过去，这里有小型秋千，滑梯，蹦床还有各种迷你角色扮演的厨房，医院还有各种汽车模型。孩子们扑过去开心地玩了起来。这边小曹手脚麻利地给孩子们榨了橙汁，准备了小点心。给妈妈们端上了红茶和水果。
　　孩子们在地下室欢乐地玩耍，女人们在小院里面喝着茶，聊着天。小院子里搭了一顶白色的木质花架子，玫红色的蔷薇花爬满了花架子，娇嫩的花朵在初夏阳光的照射下更加迷人，一阵微风吹过，阵阵花香让花下的女人们不禁有些醉意。阳光下，熙子的侧脸近乎完美，挺而直的鼻子很秀气。皮肤通透无暇。一头健康取瀑布般的秀发披在她纤细薄弱的肩头上，她的手一看就是保养得当，肌肤如雪，手如柔荑，精致的美甲搭配上玫瑰金的钻石手镯及戒指，更显得纤细而美丽。都说一个女人是不是养尊处优，就看她的手。心源看看自己这双干净的手，素净的手，甚至有点肥胖的手，顿时心里低落了很多，好像熙子的形象一直在膨胀，膨胀，她心里正想着，突然“嘭！”的一声，将她吓了一跳，原来熙子让小曹给开了一瓶香槟酒。熙子将酒缓缓倒入四支高脚酒杯，缓缓地举杯，“抱歉打扰了你们的活动，这瓶巴黎之花是我去法国的时候买的，希望你们能喜欢。”季然一口干下“我倒觉得这里比野餐更有情调呢，阳光，鲜花，美女，美酒～多么令人沉醉啊”。大家因为酒，放下了矜持，亲近地说说笑笑。塞拉跟熙子好像很投缘，她们都喜欢烘焙，也都喜欢健身，看电影。塞拉越聊越兴奋，主动要求加熙子的微信，并相约一起做奶油戚风蛋糕。聊到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塞拉说“丁丁就在附近的阳光幼儿园，你们在哪里呢，要是在一个幼儿园，我们可以结伴上学哦。”熙子微笑了一下说，“Lucas在伊索国际幼儿园上学，我是在美国生的他，他是美国籍，每天由司机接送上下学”。塞拉不由地露出了羡慕的神情“哇，那个幼儿园很贵的，听说很多明星的孩子都在那个幼儿园呢，你们还有司机接送，你老公一定很有钱，是开公司的？还是富二代？官二代？”。熙子面对一连串的问题有点不知所措，她柔声说道“Lucas爸爸目前自己开公司，平时也比较忙，所以我目前全职照顾孩子”，塞拉一听，眼睛立刻放大，说“那他们公司招HR吗？我是资深人力资源经理，有10年的大公司在职经验，我……”塞拉还没说完，就被季然打断“我说，就算安排工作也轮不到你好吧，看看我这脚伤，影响我瑜伽教课，万一我的学员们都跑了，工作机会得优先让我选，也不用太高的职位，就来个总监啊，副总之类的就行。塞拉你明明就是一个前台，你就几十年如一日地做的美丽的快递收发员好了”塞拉一听，立刻气的起身就打季然，一边打闹一边还嗔骂着“你这脚伤了还不忘损人，太讨厌了!”一不小心又碰到了季然的脚，季然大叫一声“我的脚!”塞拉赶快停止了打闹，边说对不起边查看季然的伤。好在只是一点皮肉伤，已经无大碍了。一个下午的悠闲时光很快过去了，傍晚大家都各自回家。临走前，熙子叫了一声小曹，小曹会意赶忙从厨房拿出一袋东西。熙子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因为孩子淘气，好好的一个野餐被毁了，这是我家里存的一瓶10年的拉菲，还有一盏燕窝。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季然刚要推辞，熙子握着季然的手说“千万不要推辞，要不我心里会很内疚，希望下次，能跟你们一起野餐哦”，季然只好说“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于一个资深的酒鬼来说，没有比这更珍贵的礼物了。”
　　在回去的路上，塞拉一边用手优雅地遮着阳光，一边半眯着眼睛，说道“你们感觉熙子这个人怎么样？”，心源说“人应该比较单纯，只是脱离社会有点久了，眼里都是家里家外的事情”。季然应声“我觉得人还不错，长得漂亮又年轻。出手大方，因为我的脚伤，还送了我这么珍贵的礼物，你们说我是不是赚了。”塞拉白了她一眼，说道“瞧你那出息，一瓶酒，一盏燕窝就把你收买了。”她看了一眼心源，又对着季然说“我倒觉得这个女人心机很重，也比较虚荣。巴不得我们不知道他老公多能挣钱，他孩子上的学校有多么贵！明摆着像我们炫耀嘛！”，季然立刻“我觉得她跟我们说话很客气的，没听出来在炫耀啊”。“这才是她厉害的地方，这种女人典型的绿茶性格，表面柔柔弱弱，内心才最可怕”。“不会吧!”季然夸张地叫道，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那这些东西是不是该还给她”“留着给自己补脑子用吧”，塞拉扭着屁股拉着丁丁进了自己的单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