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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窥视(二十) ...


  •   一小时之前,港口咖啡厅前的停车区。

      “欢迎收听月光迷宫电台,今日第一首背景曲为《Memory - For You》*,在阿鬼开始讲故事之前,我们先来回复一位幸运听众的留言。

      这位手机尾号为1356的听众朋友留言说,她与男朋友分手了,原因是对方嫌她太粘人,并说她的行为很自私。
      ——「我承认他说的没错,也明白自己太缺爱,所以实在无法克制对他的窥视念头。
      我每天没事就盯着他朋友圈的更新,也老找他朋友打听他的日常动静,甚至每隔一个小时就打去电话查班,我知道这让他感到难受和不安了…
      他总是想和我聊一聊这些问题,但我逃避沟通,因为不想让他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人,我对矫情的自己感到恶心,只希望他可以用爱接受这样看似光鲜实则自卑下贱的我,因为实在太爱他,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停止这些过分行为…」唔嗯…这位观众朋友如此留言说道。

      可若这么说来…
      害怕被人了解,却又希望有人能懂自己的心,这并不是矫情,而是我们活在这世界上越来越孤单的表现。

      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表达,什么时候开始害怕未知,明明在还小的时候总是盼想长大,并对无限未来只有渴望与深切期待。

      可于此时,却只怯步不敢前行,拼命想留住手里能够存在的一切,却不停在失去…

      于是大家藏在某个角度,揣着不同的目的窥视着眼前的一切,可想要知道的又是什么呢?

      是自己的宝物是否珍在,还是旁人有谁获得…或丢失了宝物?通过窥视别人故事来获得自我满足的情绪?

      我只知道…
      那些都并不是自己未来的东西。

      那是你脚边即将成形的漩涡,会将你拖进泥沼迷宫之中,你会更累、更空虚、更无望…

      未来只在自己的身上,若是暂时看不清倒也罢,但只要继续步履不停地努力走下去,即使是孤独的也总会有机会见到新的故事——这不是空飘飘的虚言废语,这是一个亘古不变并镌刻在我们的灵魂之中的道理。

      但正因为刻印的太深了…且总是泛起疼痛,以至于只要没有提醒,我们便时常都逃避着不愿意去正视它。

      但我们也在偷偷深爱着它…
      它美丽又沉默,会随时间慢慢淡薄,也会随时间愈发凝实如初。

      它正是我们能活到现在的最大意义!

      所以我在此刻…最后赠言予这位听众朋友,请务必学会放下执念,请学会自己爱自己,请你更注意自己的内心和未来,万分祝愿你走出一番精彩未来。

      若眼前开阔如蔚蓝天空,无限的快乐也一定会随清风接踵而至,并徘徊不息地随你去往遥远彼方。

      好的,那接下来让我们先插播一段广告,请各位听众朋友不要着急走开哦,下首歌预告——陈洁仪《遗憾》,播放完毕后是今日的专题节目《阿鬼讲鬼故事》…”

      “呵…”孟庆薇嗤笑一声,抬手将车内的调频电台关闭,倾过身趴在方向盘上侧头发呆,几分钟后…她那本没有焦点的双眼突然看向某处。

      那是左侧三十米外,人行道上并肩而行的一对身影……很眼熟,眼熟到令她身体瞬间产生了一种被割裂感。其实仔细想想…她似乎总是在车里看到对方相视笑谈的场景,从游戏中返回车库的那次如此,与符雪出行的那次依然。

      此时的她依旧不敢贸然上前去接触,内心压抑着矛盾的坏情绪…却也只能藏在这个角落,远远望着,直到那两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两小时后,她坐在叹息女神号的房间里,给祇幸打了一通电话…

      …

      「不过我认为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毕竟祇幸你既然能藏身我们背后一手指挥从关娟那里骗来这笔钱,最后还能独占所有并全身而退。想必这个预试任务对于你来说也只是小问题而已。」

      ——有什么东西的出现,终于连起了所有已知的部分线索。

      祇幸尚不知道孟庆薇刚才的状态语气是否是为了撒谎而呈现出来的演技。可若他…真有可能真就是主导那一亿多婚内财产转移骗局的罪魁祸首。

      那这就真是…太疯狂了。

      祇幸后退坐在床边垂下头,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下半张脸,双眼微眯又睁大,整个表情略微失神。

      但是为什么呢,祇幸眨了眨眼,猛然回想起自己的那张银行卡里的余额,他不认为自己如果主动找关娟要钱对方会不舍得给。

      那…为何要用这种方式骗来1亿。

      脑海里的讯息不停在爆炸出逻辑火花,祇幸就听孟庆薇在电话那头又说:“你就算对自己有信心,但与你一同上船的那个男人可是对于所有都一无所知。
      他会如何?到时候…怕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活着回去。”

      利用游戏的便利,孟庆薇在暗处偷窥祇幸近大半月,在这期间的所见所闻可是让她嫉妒得心脏都快要炸裂了。

      前因尤大同酒后吐露真言,意外表出其对祇幸的浮沉心思,孟庆薇才恶念顿生将人推进了水中溺死。她惊慌下去找去祇幸救助,虽在电话里一副非常气愤的样子,但对方那对尤大同之死不以为然的态度又立马安抚住了她心里的野兽,她产生了庆幸与自得,并窃喜着等待着什么…

      可不曾想…
      死了一个尤大同,又来了个盛云枷。

      无论哪里来的男人女人,总是要有人觊觎祇幸。

      龙小悦那贱人该死,尤大同这个恶心的变态也该死,至于盛云枷这样的男人…自然更该死!

      他最该死!

      不光因为对方的光鲜的一面与自己相比实在太过耀眼,更因为祇幸对其的态度超乎不同寻常,两人偶然邂逅后便日日同行、相处亲昵无间。且盛云枷即使用那样直接又不遮掩的眼神去瞧祇幸,也不会遭到任何反感态度。

      简直让她嫉妒得快要疯掉。

      孟庆薇越是偷窥观察,越是气到胃肺里的乌黑恶汁都要从毛孔里喷射出来。

      在那日,她见到祇幸被盛云枷带着去看病,同行间他那身不自知的依赖顺从,偶尔回望对方的温柔视线…
      那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慢下来,模糊扭曲远去,随即又带着可怕的否定之意再次快速挤压而来。
      于是脑中那颗满是尖角的阴沉石头便终于坠入了心里暗谷,扎进腐烂的恶鬼之躯中,回荡起阵阵怨恨又不甘的惨叫。

      但即使如此,在暗下决策后情绪却突然开始慌乱…心情无措难以最后决断,所以她纠结着…利用游戏卡片的能力先是避开监控进入了楼道,但在敲门没有立马得到回应时,那难耐的窥探欲自然又出现了。

      真的好恨这个男人啊,可依旧太想知道祇幸此时正在做什么,他是站在门的那头,面上露着迷人的疑惑之色,正准备将那颗如宝石般的眼珠子送到猫眼前吗?

      我想知道啊…

      好像知道啊!!!

      孟庆薇动作小心地拿出了反窥镜,她自然而然地特意带上这个东西,就是为了能在这一刻来满足她的窥视欲。

      在狭小晦暗的视界里,她见到了…
      祇幸静静站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看过来的眼神,那摄面而来的锋利感所产生的压力…震到她全身肌肉颤抖,嘴唇翕动张开,连漂亮艳丽的脸都在用力变形,胸腔里呼吸瞬间燥热了起来…

      但不等她再次继续骚扰对方,盛云枷就来了。

      利用隐身卡片躲在两米外的近距离,在三个人的舞台空间上她就像个没有任何关系的旁观者,不能说话,也不敢说话…

      她眼都不眨,胸口却火烧般难受,看到那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就恶心到理智全无,一点纠结的心思都没有了,随后立马将邀请信放进了门里。

      然后带着对祇幸的恨意、恶念、畸形到作呕的爱欲期待着预选游戏这日的到来。

      她知道祇幸一定会来。

      孟庆薇的前二十几年人生的部分故事就如荀豪所调查到的那样,未成年少女独自离家,经历社会的二次毒打后在这过程中学坏了。

      她那一身的诈骗功底也并不是哪个特定的师傅传授而成,毕竟会这种勾当的家伙人品又能好到哪里去。

      但她会学会看,会观察。

      她在这世道上遇到的每个人渣都是她的师傅,孟庆薇在他们身上学来教训,学来保命吃饭的手段,守着谨小慎微和不择手段两个原则,漫无边际地在这世上飘来荡去。

      可是再怎么游荡,一个女人上了岁数后也总想有个家,于是…她在某个令自己疲惫倦怠的寒风肆虐之夜,突发奇想买了当晚的车票,回到了L市。

      只是回来了她也不知道该去哪,便随意找了份轻松的工作先应付着。

      然后,她就遇见了祇幸。

      他可真好看啊,在ktv门口一见到对方,孟庆薇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个什么东西绽开了。

      在十多年的浪迹人生中,她见过的美人男女自是不少。

      高贵俊秀的,阴柔昳丽的,哪般好颜色的男人她都是见识过或经历过。

      可她一见了祇幸,突然就呆在了原地,无法走开。

      不是那种想随意拮取而来,只为试一口滋味如何的猎艳心思。

      也不是敬而远之偷偷望着的胆怯向往。

      她只想,能与他说说话…

      于是孟庆薇便端起笑颜主动上前搭讪了,如她所猜测那般,祇幸的确是性子柔和又好说话的人,可以她的眼见力自然又看透了他骨子里的那道刚劲、外柔内韧的气性。

      接着便又惊讶得知他与尤大同居然是还曾是同乡,正巧在L市的重本大学里读书,是个人生锦绣灿烂的年轻英杰。

      即使知道她是个陪酒女也从不用异样之色看待她,态度温和有度,君子泰然的气量使人心神向往又不敢亵渎。

      孟庆薇第一次因为自己这不体面的工作而产生不安与焦虑,于是她立马辞职,找了份可以穿着西服套装的白领工作——保健品销售员。

      她自然知道这也不是个什么好行当,但真让她去做个正经的白领又更是不可能。
      骗啥不是骗,卖保健品可比空口白骗有良心多了。

      再然后,尤大同又知晓她与那龙小悦是舍友、龙小悦是那关娟老公钱汉忠的小情人。

      她想起某天。
      祇幸突然给她和尤大同提了个想法…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祇幸清越的声音传来,立即打断了孟庆薇的回忆思路,她听到了对方的话音,却是口舌僵著难动,沉默不应。

      便就像她说的那样,祇幸如此聪睿之人,一个预选游戏如无意外当然不易难倒他,若是盛云枷能死在这里,才是她乐见之事。

      可孟庆薇又想听祇幸对她服声软。

      若是他再如以往那样对我好声好气、耐心说话…

      孟庆薇温声道:“祇幸,我只警告你不要离开房间。不要想着去找盛云枷!”她真可以不再恨他那般无情地利用自己,这是他喜欢到不可自拔的人啊,再是卑鄙无耻也有那么好看到让她矛盾到不安,她的作恶原则在这人身上尽全然变成了碎片!

      祇幸当然感知不到对面女人的变态想法,他此时正拿着手机往盛云枷的房间赶去。

      祇幸住在第七层甲板,而盛云枷的房间处于下方的第三层甲板。

      他一边试图套着孟庆薇的话头,可那女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格外警惕不说,还总是颠三倒四又劝又威胁的要他听自己的话。

      祇幸发现电梯上锁了,上面显示夜禁时间不予通行。

      刚才他们上船上得太晚,以至于成为了最后一批登记的乘客。在工作人员确定将每个乘客都送到正确甲板后,电梯就上锁不允许通行了。

      祇幸不想再理会这个女人,因为他发现对方根本不想告诉他任何有用的线索。

      更可能是…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预选游戏的线索是什么。

      不再听那头的人神叨叨的说些什么,将电话无情挂断,之后手机在口袋里又震动了好几次,他没有去在意,直接上到外甲板区域,打算通过消防通道往下走。

      “踏踏踏——”金属的阶梯反射着他那仓促的脚步声,祇幸集中精神数着甲板层。

      “砰!”一道沉闷的木仓声响彻在寂静夜色中,在空旷的海面上回响,接着…好像信号一般,他听到还有别的什么未知又熟悉的…也如同活过来般开始制造起…不妙的动静。

      但他暂时无法继续思考这些动静到底是什么了。

      “嗬哈…嗯。”吃力呼吸里灌满铁锈的滋味,顺着口腔和鼻道一丝一缕地流向双眼带来晕眩和冲击感,痛吟声被强自压在了齿舌之间,祇幸勉力粗喘着,踉跄几步捂住腰。他被子弓单射中了。

      “砰!”又是一木仓打在他旁边的栏杆上,在黑夜中炸出了一点摩擦火花。

      鲜红在白色衬衣上悄然绽放开来,像是地狱边缘那皎洁花丛中的夜露…凝聚着不详的预兆滴落而下。

      祇幸是真没想到…
      危机竟先一步降临在了自己身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窥视(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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