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值爆表[无限流]》迷宫追鬼

10、窥视(十)

　　「祇幸身份诡谲难辩，此人到底意欲何为。」

　　这种事，我自己也想知道。

　　祇幸虽然遭受到坐在限制椅上被审问的嫌疑人式对待，却依旧没有慌张。
　　只对方那步步紧逼的态度仿佛在说——
　　若今天再不招代些什么出来，事就真没法善了了。

　　祇幸温声道：“警察先生，我想请教一下，之前出现在龙小悦家的那两个人是谁？”

　　他自然老早便知0216户是龙小悦的生前居所，且为防万一，上楼之前还特意让保安队长查了下那套房间在这一个星期之内是否已租出去。

　　进门后他就察觉到了问题，保安队长打来的电话更进一步证明了他的猜想。

　　这话刚说完，未没等警察立马开口训斥，他又薄唇微启，自问自答道：
　　“如无意外的话，那二人应是关娟的人。
　　尤其是那个小陈，大概是关娟派来卧底保安部，等着一个关键人物出现。
　　但是…”

　　说到「但是」一词的时候，祇幸突然抬眸对上荀豪那有些凝重的眼神。

　　他深深看进对方眼里，甚至将其盯得心里几分诡异，荀豪表情不畏的正面回视，又不由暗自感慨。
　　这有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家伙，实在是「鬼」。

　　他们将这种难以捉摸，玄机莫测的嫌疑人暗称为「鬼」，因为「鬼」时常会逃脱人类的视线和惩罚，用他们的能力来抵抗法律秩序并成功。

　　祇幸此人便如此，明明一身恣意懒散的气态毫无威胁之力 ，错眼间竟觉得仿若有灰雾从其身后弥漫聚拢，渐渐揽住了他的身形。

　　他人就坐在那里，却渗透着一股威胁，好似高高在上看着自己。

　　可他眼中，又不是在看我。

　　嗬…
　　意识到自己竟被对方一个眼神给震住了心神，产生了如此多的联想，荀豪不由提气凝目回视，神色更是有了七分提防。

　　然后祇幸脸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是种有些恍然，还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情绪，他轻描淡写地说：
　　“那个小陈是贵方的卧底吧。”
　　祇幸颇为兴味地笑了，笑声低沉又短促。

　　随着这声笑，室内气氛突然就松了股劲，却让人觉得更加难受。
　　消散而去的东西好像还顺便带走了空气，真空的感觉出现了。

　　他到底是怎么猜中这些的，他还知道什么！

　　警察队长荀豪的面部肌肉没有任何变化，瞳仁却因为内心的错愕情绪骤然收缩。

　　一直紧盯着他的祇幸当然发现了这一点，立马莞尔着摊摊手道：
　　“我随便瞎猜而已，您反应真大。”

　　荀豪却不信他这话，心里提起十二分的戒备：
　　“不许提问，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祇幸神态坦荡：“我知道的并不多，我知道的东西您也都知道。”

　　钱汉忠从关娟那偷偷转移财产，汇入了尤大同的海外账户，可警方似乎却并未查出他们二者之间的联系。

　　不光如此，或许还意识到这二人从社会关系层面上来说，从未进行过接触，完全没见过面。

　　甚至尤大同和龙小悦的联系也并未查出可用信息。

　　但这中间有一个祇幸存在。

　　祇幸同时认识尤大同和龙小悦，所以二人的关系就也勉强连接上了。

　　只是稍微忖度一番这其中之关键，便可想知：
　　在龙小悦的劝说下，钱汉忠许是将钱分批转入了龙小悦给他的账户。
　　因为那个账户不在二人名下，挂户国外，所以警察以及关娟都难以追讨回来。

　　虽关娟似对这笔可观的钱款不甚在意，但龙小悦可能多此一举还让钱汉忠拿走了除钱以外的东西。

　　正是因为此物，她才招致了杀身之祸。

　　关娟绝对参与了对龙小悦的死亡安排，她既没有使凶杀人，可能是直接用什么把柄去明示他的丈夫——这个贪婪又一无所知之徒。

　　让他去解决掉龙小悦，并在某个时间撤掉遮掩，将时机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借此引出某些人的暗地行动。

　　所以警察很快就查出来钱汉忠杀人一事，之前的案情还上了好几个本地台的社会时事报道，网络上也有许多推手痕迹，就是为了让某些人看到。
　　但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祇幸有些困惑，心里微妙着。
　　他知道自己的猜想还没有走对点。

　　虽钱汉忠因男女之事愤而杀人一说或可再行商榷，但那一亿五千万还是问题关键，毕竟有另外一人也死了。

　　尤大同之死看似有着很大的意外性，而祇幸还知道是谁杀的他。
　　现在，关键全都落在了那个姓孟的女人身上。

　　若无意外，关娟就是在找孟庆薇。

　　想通这一点后，祇幸只觉得精神倦怠不堪极了，忆起在0216门外偶然遇见之人，以及杀手女曾道过的话。

　　那个匆匆离开的业主，应该就是孟庆薇。

　　他未曾得见孟庆薇本人，但孟庆薇肯定详知他样貌，所以当时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她可以乘坐电梯，却没在这里有居住，这说明了她和龙小悦之间的联系。
　　或许她是曾与对方住在一起，离开时并未消除指纹记录。

　　而那两个人，他们就是在守株待兔孟庆薇的上门。

　　孟庆薇自投罗网的原因暂不可知，但警察派出去的卧底得知关娟计划后，立马将其报告给了上级。

　　所以一切才会那么巧合，正算着祇幸巡逻的时间开始行动，之后警察才会来的那么迅速。

　　祇幸眼眸微敛：
　　警方对卧底下达了试探我的命令，并且成功将我再一次带来审问。

　　最后…那个中途跑掉的孟庆薇大概也已经被警察盯住了。

　　可能是抓起来了，也可能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偷偷观察着。

　　总之，在这次警察与关娟的对弈中，警方略胜一筹，占据了制重点。
　　而关娟，或许连孟庆薇的具体身份都还没搞明白。

　　连卧底的套路都上来了，这关娟到底做了什么事，肯定不只是偷税漏税这么简单。

　　可一切都只是自己结合现实的猜想，其中还有许多不可解释的逻辑疑点，祇幸悠悠出声：“关娟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弄出这种动静，你们就不怕我被杀掉吗？”

　　荀豪始终在密切的观察着他表情，稍一犹豫后，立马又道：
　　“你知道这么多说明你根本不无辜，如果你把你了解的所有都说出来，我们会对你采取保护措施。”

　　祇幸叹气歪头：
　　“啊～真是没办法。”

　　从上而下的灯光划过他眉眼，他表情很无奈，那一声听在荀豪耳中却得出了嘲笑的意味，很是刺耳。

　　“这么多事，不都是你让盛云枷告诉我的吗？”
　　祇幸身姿挺拔坐正，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地说道，但他眉宇间的冷漠却是他进入这个房间后最大的变化。

　　警察队长一愣，这次神色动静稍微有点大，可能内心是真有点意外了。

　　他噤声默了小会，接着便沉声道：
　　“你都知道了？”

　　祇幸目光飘向空气，声音飘忽：
　　“我不觉得只为了解一个陌生人，他就可以说出那么多工作机密，这是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
　　虽然，他在对待我的时候的确非常真诚。
　　但他是律师，是最懂法律界限的人，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知法犯法，他做出这些一定有他的目的性。”

　　祇幸说着这话，冷漠的面上对此却没有太多触动，似乎之前与盛云枷的交谈甚欢，也都只是错觉幻想而已。

　　“而你们之所以告诉我案情的进展，就是为了看我如何行动。”
　　和关娟一个思维套路。

　　从明面上看，或许关娟此时还并未注意到自己，但既然已经发了他和龙小悦的「关系」了——警察都能调查的到，她怎么会对此无知无觉。
　　还是说…

　　抽丝剥茧的过程中似乎慢慢接近了真相，可祇幸却只想抚额轻叹。

　　他的目的是保护某个人，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对方，并且还陷入了一团阴谋迷案之中。

　　等等…

　　上一次警察问话时就提到了孟庆薇，以他们的能力以及态度，说明应该能立马调查出她和尤大同的关系才对。

　　再怎么筹谋，也不可能放任一个有杀人嫌疑的女人如此自由。

　　不过算了，现在她也已经完全走进警察的眼中，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被调查出来。

　　对于可能的任务目标，祇幸心里还是有几分不乐意，他希望系统不会将那个？？？设置为孟庆薇这样的女人。

　　只从一次通话，和小妹只言片语，他就能大致感受的出对方是个什么人。

　　这样的家伙杀了人，被法律制裁也是应该。
　　祇幸不想救她。

　　但如果那个？？？真是她，被警察抓了判死刑，被关娟逮了灭口，都将意味着任务失败。

　　祇幸的员工手册里明确注明，为防员工划水把测试工作当旅游观光，每次任务失败都是有相对的小型惩罚。

　　这种惩罚并不直接，也不致命，而是在下一次的世界中体现出来，祇幸就算不清楚是具体在那些方面，但想也知道不会是多好的情况。

　　祇幸：保护某人，一年的任务时常…

　　在孟庆薇杀人却不自首后，很多事情的发展就已经是必然，故意杀人被判死刑的审核期限非常漫长，或许一年之后孟庆薇都没有被执行死刑。

　　但他不能赌这个，虽然是新世界任务，但情况不会那么简单——只从现在这错综复杂的困境就看得出。

　　之后，祇幸面对问询时的态度就更加沉默了。

　　他对自己的身份也知之甚少，可以借用的系统能力不允许超过当前世界的七成标准线。
　　他本人有一定的黑客水准，在借用系统破卡后也的确可以进出某些角落，但国家的联网人员信息系统每年都要遭遇不下百次的各种黑客攻击，不比之前在街道可以调查到尤大同的部分登记信息。
　　全国联网的信息防御系统的能力只高不低，不可擅碰。

　　所以，祇幸从未考虑过黑进联网系统调查自己身份的方法，不然想知道没调查到，反而可能将自己送入了监狱。

　　只是那个中专文凭，祇幸有在明面调查过的确是真货，实实在在的没错。

　　中专生与重点大学生之间的距离的确相差遥远，不过…

　　祇幸想到毕业证上的时间。
　　16岁那年毕业。
　　他现在20岁。
　　这其中的改变的确有发展的空间。

　　祇幸：所以我这个身份，现在是在翘课当保安？
　　果然可疑。
　　实在太可疑了！

　　荀豪还在继续努力，想要套出祇幸的话头，但法不责疑，祇幸又有直播证明自己夺枪是为自卫，他甚至不能对其下达拘留令。

　　直至临近清晨，案情问询进展依旧不顺，对垒的双方皆身心俱疲不已，在天际微微泛黄之时，签了个字拿走手机等物后，祇幸被放走了。

　　L市的晨昏之色祇幸也是第一次见到，以往的排班都错开了清晨时机。此时的空气沁冷入骨，他忍不住紧了紧那条灰色的小围巾，希望它能给自己多带来点温暖。

　　祇幸走在离开警局周边的街道上，是那条之前与盛云枷同行的路线。

　　街边树丛林立，高高的路灯还未熄灭，光线照着树盖印下晦杂的阴影，祇幸缓步踩着这些阴影，只身走在这看不清脸的黑暗之中。

　　风吹来落叶的声音，还可以听见隔壁街道环卫工人清洁地面时的扫帚声，远离大马路的这条小道实在太寂静了。

　　祇幸低头查看手机，里头好几条未接来电和短消息，大多都是同事。
　　但没有盛云枷的来电或信息。

　　被屏幕白光照着的双眸非常澄澈，其中的情绪却看不甚明。

　　忽地，祇幸站住了。

　　有个消息红点乍然出现，如先前他离开派出所时一般的巧合。

　　“祇幸。”
　　他身后传来一道呼唤。

　　可那声音…
　　非常陌生。

　　祇幸慢慢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