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岁月（修改版）》Leaticia

70、（七十）

　　四月了，因为程雨月中要启程去法国。林诺和李娜提前为她送行。

　　三个人约在常去的韩国烧烤店。

　　“我现在不喝酒了，以茶代酒，来来，干杯！”李娜先举起了茶杯。

　　“程雨，祝你一路顺风！”林诺说道。

　　“早日在那边找个帅哥，以后生个混血宝宝，多好啊！”李娜又说。

　　“我就这么想的，读书只是个幌子，找美男是真！”

　　“听说老外那方面很强的，你身体太弱了，到那边要好好锻炼身体！”李娜接着说。

　　大家喷笑。

　　吃完饭三个人照旧去唱歌。唱到一半，程雨突然问：“我们三个认识多久了？”

　　“超过十年了。”

　　“都十年了，过得真是快。”

　　“以后再也交不到象你们这么知心的朋友了。”程雨不由说道。

　　林诺安慰她：“你到了国外还会交到很多新朋友的。”

　　“是会有新朋友，但感情再也不会和你们这么好。”

　　“我们也会想念你。”

　　三个人说着拥抱在一起。

　　“林诺，你结婚的话，我一定飞回来给你当伴娘！还有娜娜，你若生孩子，我要第一时间回来看我的干儿子！”

　　“你别说这种大话啊！”李娜马上说，又指指林诺，“她搞不好很快就结婚了，我说不定也很快就有了，到时你就忙着到处飞吧。”

　　“那我也飞得高兴！”

　　林诺淡淡笑了笑，实际上，她觉得自己离结婚遥遥无期。

　　大家继续唱着歌，林诺看着KTV的大屏幕，问道：“这些歌，我们唱了那么多年，你觉得哪首歌最能代表你现在的心境？”

　　程雨想了想，说：“张国荣的《由零开始》，你呢？”

　　“我……”林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李娜正坐在点歌屏前，说道：“林诺，我给你点了首歌，这首歌最能代表你！”

　　下首歌，竟是粱咏琪的《胆小鬼》。林诺瞪着她。

　　“呵呵……”程雨忍不住地笑开了，“确实很适合她。”

　　旋律响起，李娜一个劲地催促她：“唱啊！唱啊！”

　　她只好拿起话筒唱起来：“你爱咖啡，低调的感觉……”

　　一曲唱完，程雨搂住她说：“你啊，要勇敢一点，这样才能争取到自己的幸福！”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当她要出国读书时，程雨似乎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多年前，是因为那个人，现在，还是因为他。中间的这些年，算是白过了。

　　那天到最后，林诺才问程雨：“你告诉他你要走了吗？”

　　“还没。我打算……后天到机场再打电话给他。”

　　另外两人都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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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节那天，林诺和父亲一起去上坟。路上听父亲说起，蓝若昕的骨灰也在今天入土。她听了心里沉甸甸的，就问：“爸，你不去看看雷叔叔？”

　　“老雷现在根本不见人。他对外都说要帮你蓝阿姨到国外处理些事情，其实就是想一个人呆着。”

　　“你呢，最近见过雷云没有？”林父问她。

　　“嗯，见过一次。”

　　“现在这样，雷云就更忙了。”

　　走到墓碑前，林永庆突发感叹：“你妈走的时候，你才十八九岁，一转眼都十年了。”

　　“是啊，我都要三十了。”林诺蹲下身开始摆香烛。

　　“我们活着的人，都在一天天变老，只有走了的人，永远停在了那个年纪。”

　　那晚，林诺给雷云发了短信，想问问他好不好。他只回过来四个字：还好，谢谢。

　　她望着手机很久，还是合上了。

　　清明过后，雷伯涛很快远赴温哥华。而雷云也搬回原来在市区的公寓。

　　有天晚上，他回大宅拿点东西。开门进去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他打开灯，在空阔的大厅里站了很久。这半年来，属于这里的欢笑、温馨、泪水，就这么一转眼，通通消失无踪。这所房子，又变成了一座空房子。刹那间，他感觉心也是空的。

　　快步上楼拿了东西，再走下来时，还是安安静静，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他望向不远处的拱门，那里通往餐厅。昏暗的光线下，他仿佛还看见蓝若昕如同往常一样，缓缓地从那拱门里走出来，微笑着对他说：你回来了啊。

　　他心里象是突然被人重重地一击，再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四周，再也忍不住，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竟又不知不觉来到了林诺家的楼下。这次，他还没下车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我在楼上好象看到了你的车，是你吗？”她怀着希翼问。

　　“嗯。”

　　进门的时候，雷云立刻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肉香，便问：“你在煮什么？”

　　“哦，萝卜牛腩褒。你……吃了吗？要不要尝尝？”她假装不在意地问。

　　“好啊。”

　　“那你等一下，就快好了！”她的眼里突然就有了淡淡喜悦，很快又回厨房去。

　　雷云怔忡地打量着这里，厨房里传来阵阵菜香，有个女人正在忙碌，客厅里开着电视，沙发上放着几只图案鲜艳的抱枕，餐桌的花瓶里插着几支新鲜的百合。她不是一个人住么？为什么这里看起来那么象一个家？

　　最近，林诺在另一本菜谱里发现了当初周毅群的妈妈写给她的一封信，信里先是询问他们两人的感情，然后写了几个周毅群爱吃的菜的做法，每一道菜都介绍得非常具体。那些菜基本都是重口味，她有点兴趣，想尝试着做做看。只是她喜欢做菜，却没有胃口吃。她一直默默等着那个对她的手艺非常捧场的人来品尝，可他总是不来。

　　程雨说得没错，她就是个骄傲的胆小鬼。

　　很快，几个菜上桌。雷云坐了下来，望着满满一桌的菜，牛腩褒，回锅肉，辣子鸡块炒豆苗，还有菌菇汤。他不禁问道：“你一个人也吃得那么丰盛？”

　　她的神色有些尴尬，淡淡地说：“一不小心就做多了。”

　　他忘了。她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失望，今天是周六啊，可他却已经忘了。

　　这顿饭，他吃得尤其慢，细细品尝着每一道菜。

　　林诺见他一反常态吃得如此慢，不禁问：“不好吃吗？”

　　“没有，很好吃。”他说着，看了她一眼，“真的！”

　　“那就好。”她满足地笑了。

　　吃了会儿，他突然顿住，望着她一言不发。

　　“怎么了？”她问。

　　“你在等我？今天是周六。”

　　她心里一颤，慌张地低下了头，马上又抬起头，若无其事地说道：“就算你不来，周末我也会做饭吃的，已经成习惯了。”

　　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实话。

　　“我还以为，你在等我。”他落寞地笑了笑。

　　她见状，说：“就当我是在等你吧。别以为我不知道，Gary那天居然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外面有个小公馆，说每周六你都在小公馆吃饭。雷总，我这里还真成了你的小公馆了！”

　　“我哪敢把你这里当成小公馆啊！小公馆里的人会象你这么大牌吗？吃什么全凭你高兴，不高兴的时候就一包方便面打发我！”

　　“也就请你吃过一次方便面！”她微撅着嘴说道。

　　他突然就有了笑意，故意感叹道：“我还是慢慢吃，这种档次的估计吃了这顿下次也没了！”

　　“那要不要吃完再帮你打包一份？”

　　“还能有这么好的事？”

　　她放下筷子，扳着脸说：“你还真把我这里当饭馆了？”

　　他立刻夹了一块辣子鸡放进她嘴里，笑着说：“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私房菜馆，而我呢，是好不容易挤得头破血流才能成为这里的上宾。”

　　她咀嚼着他给她的鸡块，脸色微红，也不看他，嘴角却笑了。

　　他看了，也忍不住笑了。

　　饭后，他本想帮忙收拾，她一定不让他进厨房：“你去那边坐吧，我很快就好！”

　　雷云走到沙发上，发现茶几一侧的地毯上有几张纸，似乎是信纸，就捡了起来。

　　林诺从厨房出来，就见雷云背对着她，站在沙发旁一动不动，就说：“我买了咖啡，你要不要……”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他打断了她，转过身时，刚才眼里的笑意已都不见。

　　“哦。”她怔怔地，失望再次涌上了心头。

　　他离开后，她走到沙发旁，发现茶几上放着周毅群的母亲写给她的那封信。她又想起刚才雷云就坐在这里，他是看到了这个吗？

　　雷云坐进车里。刚才，他差点以为，那一桌菜都是她特地为他做的，看了那封信才知道，原来还是另有原因的。他自嘲地笑了，或许在别人眼里，象他这样的人要什么没有，可偏偏，他最在意的总是得不到，亲情如此，爱情也如此。

　　他，注定了就只能孤独地一个人。这晚，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想回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公司，走到办公室外面的平台抽起了烟。

　　春天了，周末的夜晚，下面的广场好不热闹。可这些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就适合站在这里，一个人静静地抽烟。这里是大楼的最高处，风一阵阵地吹来，下面的人感觉不到，只有他知道，真正是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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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中旬，程雨终于飞往法国。那天李震华匆匆赶到机场，在她进安检门前最后见了她一面。林诺也去送行，就见他们这么远远站着，彼此也不说话，只是深沉地望着对方，片刻，程雨转身走进了安检门，而他，就象丢了魂似的一直站在原地。

　　正是春暖花开，酒店又迎来了旅游旺季，林诺的工作又变得繁忙，不时还要陪王总出席各种活动。

　　有天中午陪王总他们吃完饭，竟然在酒店里碰到雷杰，他正要走进大堂咖啡吧，一见她就笑着说：“美女，我们真是有缘啊。”

　　她勉强笑了笑，正想走，又听他问道：“有空吗？我请你喝杯咖啡。”

　　“我还要上班呢。”

　　“喝杯咖啡没多少时间吧？”

　　林诺本来要拒绝，但这时雷杰接了个电话：“喂？大哥，你还没忙完……那好吧，我就在酒店大堂吧，你过来找我。”

　　她知道，他在跟雷云通电话，但也是因为他等的人，让她留了下来。

　　手里捧着英国红茶，她的视线不时瞟向酒店的入口，雷杰说什么根本没听进去。

　　后来只听他愤愤不平地说：“真是莫名其妙！凭什么他为女人花钱，从来没人说话，我花点钱他们个个跳出来骂我！”

　　“你在说谁？”

　　“雷云啊！”他说着暧昧地笑了，“我忘了，你跟他以前交往过。”

　　林诺低头喝了口红茶，没说话。

　　“雷云以前追你的时候是不是也为你花了不少钱？”他凑进她问道。

　　她一怔，马上问：“雷少，你这个“也”字，从何而来？”

　　“你不知道么？他前段时间说是为个女人花了一两百万买Myna Su的婚纱，后来又为了什么事花了一大笔钱，虽然那些钱是他自己赚来的，那也是花钱！你说对吧？”

　　“什么？你说什么？”林诺的注意力全在前面一半的内容，她惊讶地问，“什么婚纱？”

　　“我不太清楚，反正知道他在撒钱！凭什么他花钱追女人就天经地义，我花点钱，”他一顿，“我花钱有时是为了做善事。”

　　林诺听了不禁想笑，就问：“你是指上次你为王雨涵竞标买下的那只古董花瓶？”

　　“对啊！”他颇有些得意地点点头。

　　雷杰在一次慈善晚会中为明星王雨涵以三百万高价标得古董花瓶一只，并将全款捐给某慈善机构，此事全城皆知。

　　“雷少真是慈悲为怀啊，我本来还以为你那么做是为了讨王雨涵欢心呢。”

　　他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马上说：“我主要是为了灾区儿童！”

　　“是是！”她顺应他，“你心肠最好，经常这么大方地捐款，这点雷总跟你比差远了。”

　　“我就知道，还是有人理解我的！”他居然相信了，笑着望着林诺，又问，“你现在……没有男朋友吧？”

　　林诺的心思还在刚才他说的婚纱上，听他一问愣了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追你。”

　　她大吃一惊。

　　“怎么样？给我个机会吧？”他说着，竟然双手过来握住她的右手。

　　林诺立刻抽回手站起来，远远看到雷云快步走来，看到他，竟然让她有种被人当场捉住的尴尬与心虚。

　　雷云看到他们，脸上顿时一点表情也没有。这两人都让他生气，现在居然还碰在一起喝茶聊天！他先对着雷杰皱眉问道：“你怎么又把车停在广场上？！生怕整栋大楼的人不知道你来了吗？”

　　林诺听了正想笑，雷云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说：“我都不知道总经理秘书还这么闲，你不用上班了吗？”

　　“我马上就走，不劳雷总费心。”

　　她说完看也不看他们就离开。

　　本来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他的，听他的语气便知他不想见她，她心里的失望多么明显。

　　身后，还听到雷杰抱怨地说：“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凶？”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雷云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