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岁月（修改版）》Leaticia

23、（二十三）

　　寿宴上，我们坐在主桌，同桌的还有雷叔叔，雷云的二姨、就是心怡一家，和他的小姨。在开始前，蓝阿姨才又出现，却不是坐在雷叔叔旁边。

　　以前年纪小，两家一起吃饭都没发现，现在看来雷云一家人确实奇怪。雷云和我坐在外公的旁边，雷叔叔与小姨一起坐在我们的对面，而蓝阿姨则坐在心怡的母亲旁边，与雷叔叔又隔了几个座位。一家三口不仅不坐在一起，也不怎么说话，连眼神交流都很少。

　　不过，我还是敏感地发现雷叔叔好几次不动声色地瞟向蓝阿姨，只是蓝阿姨一直与心怡的母亲说着话，并没注意到。

　　到是雷云与外公，一直闲聊着。

　　“雷云，什么时候去哈佛报到？”雷叔叔突然问道，其他人听到了都安静下来。

　　“八月下旬。”

　　“需要派人送你吗？”外公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小姨开口道：“还是叫司机开车送你吧，正好有人帮你打理点事情。”

　　“不用了。”雷云很冷淡地回绝，“我会照顾自己。”

　　小姨本还想说些什么，见他这样也打住了。

　　“哦对了，王家的那个女儿说是也考入哈佛了，也许你会碰到她。”外公说道。

　　“Maggie？不会吧？”雷云微皱了下眉，“我怎么没听Jason提起？”

　　“那个Maggie好象挺喜欢你的吧。”外公说着故意看向我。

　　“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我好几年没见到他们兄妹了，”雷云转头对我说，“Jason是我在温哥华的朋友，从小就认识，Maggie是他妹妹，他们下个月会来看我，到时我们四个人一起开车出去玩吧。”

　　“好啊。”我应道。

　　饭吃到一半，很多人过来向外公敬酒。宾客们看到雷云赞不绝口，都知道他被哈佛录取，夸他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品学兼优、青年才俊，总之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用上了。

　　我坐在那里有趣地看着拍马逢迎的面孔，雷云硬着头皮听着，偶尔看不过我的清闲捉弄我一下。只有外公，显得异常高兴自豪。

　　也有上年纪的长辈竟然认出我，有一位老伯伯笑着问我：“你是林诺？林永庆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不记得了吧？”

　　马上有人问道：“哦，是现在那个林永庆林局长？”

　　“是啊，林局长的千金呢。”

　　“你爸爸还好吧？回去记得替我问他好！”

　　我只好一一微笑问好。

　　“没想到林局长的千金跟雷家的公子在一起呢！”

　　“不过两人还挺般配的！”有几位夫人笑着望向我们。雷云正与一位长辈聊天没太注意，只有我听见了。

　　总以为国外是换了个世界，没想走来走去华人圈子里都是熟面孔。这些认识我爸的人，多半有权或有钱，非富即贵，也不知什么原因纷纷移民来了国外。

　　饭后，那些大人们还在聊天，有些已经在谈合作项目，雷云走不开身，我被心怡拉着跑到餐厅后面的一个露天公园里。

　　“这种饭局很无聊吧？要不是因为我妈一定要我来，我才懒得来呢。”心怡撇撇嘴说道，“说是做寿，其实不过借个机会谈生意。”

　　“你外公的生意做得很大吧？”我问，光看看今天来的人数就知道了，中间还有好多老外。

　　“是啊，外公本来只做餐饮业，前两年又买下了几家大型华人超市，开始涉及零售业，大姨的房地产公司他也会参与管理。”

　　“那很忙吧？”

　　“我们家每个人都很忙，外公、大姨和我爸妈。我有时一个月内都碰不到我妈几次，我表哥更惨，他们全家至少有一年没有团聚了。”

　　我们在公园里走了会儿，正是夏季，天气有些闷热，乌云很快将月亮完全遮住，似乎要下雨了。没多久，心怡的母亲在找她，我们又折回餐厅。

　　大厅里的人散去好多，我四处张望也没看到雷云。外公正好迎面走来，问我：“在找雷云吗？他在最里面的那间包厢。”

　　“哦。”我笑着朝长廊尽头的那间包厢走去。

　　快到门口时发现门虚掩着，隐约听到里面的谈话。

　　“我再说一遍，我不管顾永生留了多少遗产给你，但你休想将那些钱带到我的公司里来，我雷伯涛不需要他的钱来做生意！”

　　“呵，我不会做这种事。”蓝阿姨似乎在笑。

　　“不会最好！”

　　然后是一片静默。

　　“那你还要在香港呆多久？”雷叔叔的声音又响起。

　　“不一定，你有什么事？”

　　“我随便问问不行吗？”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没什么好问的，我们早就说好了互不干涉，你有什么资格来过问我的事？再说，我什么时候问过你和你那些女朋友的事？”蓝阿姨风清云淡地说。

　　“你！”

　　“你们叫我进来有什么事？”雷云突然说道。

　　“对了，还有你！我是要问问你！”雷叔叔说道，“你是打算一辈子不跟你小姨说话了是吗？就为了一个女孩子？”

　　“什么女孩子？林诺？”蓝阿姨淡淡地问。

　　“不是林诺！是你儿子过去的女朋友！”

　　听到这里，我的心一沉，下意识地想离开。

　　“为了那个女孩子，他本来还想我们出钱让他们两一起到国外来读书，那种女孩子，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够了！”雷云火大地嚷道，“我早就和她分手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幸好是分了，要不然，你现在会跟林诺在一起？”雷叔叔说道。

　　“这不正是你的安排？”雷云的这句话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雷叔叔倒底安排了什么？

　　“是我的安排！林局长帮了我们那么多，你照顾一下他女儿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林家除了林局长外，林诺的三个舅舅也都是官场上的人，她的大伯还在德国经营超市，这样的人家跟我们才相配，今天叫你娶她都不为过！”

　　雷云没说话，蓝阿姨却在这时幽幽开了口：“娶她，就象当初你娶我一样？雷伯涛，这么多年了，你做事还是一样的不择手段。”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雷叔叔彻底动怒了，“难道他和林诺没有培养出感情来？难道我在逼他？雷云，你自己说！”

　　我僵硬地站在门外，双手握紧了拳。

　　“我没什么好说的！”雷云冷冷地答道。

　　我气得浑身颤抖。原来我自以为是的爱情，背后竟是别有用心的安排，他的接近是有目的的？以前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想到这里，心象突然被人捅了一刀，疼痛不止。我后悔了，刚才为什么不离开，离开就听不到这些让我彻底伤心的话。

　　还来不及离开，有人已经快步从里面开门出来。

　　竟然是雷云，他脸色微变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愤恨地望着他，在泪水还没涌出眼眶前转身就跑，不顾他在后面的叫喊与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