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寒山公馆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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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攀附在树枝上，如同一条鳞片雪白的长蛇。
她安静地伏着，曼妙身躯叫月色勾勒出春山般的起伏，一双漂亮多情的眼睛紧紧盯着张心濛被泪水覆盖的面容，脸上逐渐扭曲成一副混杂着贪婪和嫉妒的狰狞神色。
“你长得好漂亮啊……像我从前一样漂亮……”
“我喜欢你的脸，你把它借给我好不好？”
两条柔软的胳膊伸长，猛地锁住张心濛的脖子，她的力气极大，手腕处骤然延伸出数条暗红的细线，雪白的皮肤如同脆弱的纸张一般发出细碎的轻响，女人心疼地“呀”了一声，连忙放缓了动作。
临到紧要关头，张心濛反倒比周旭之沉稳果决得多，被掐得紫胀的脸上隐现狠色，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时机，抄起手中的树枝，用力捅向女人的面部！
不知道是不是有勇气加持的缘故，树枝如一柄尖刀戳进奶油里，毫无滞碍地贯穿了女人的脑袋。
从右眼进入，自后脑勺穿出。
细密如蛛网般分布的红色细线自眼眶四周蔓延开来，那张从小王身上剥来的脸在极短的时间内破碎成了无数零星的小块，一部分飘落到地上，另一部分则黏在血肉之间，浑浊的脓液和血水顺着女人尖削的下巴流淌滴落，两颗眼球咕噜转动着从眼眶内滚出，轻飘飘地垂荡到颧骨的部位。
怪物捧着脑袋，口中发出凄厉无比的嚎叫，四肢诡异地抽长延展，朝张心濛扑来。
瞥见她手指上沾染着黑红污渍的锋利甲片，张心濛心中油然升起不妙的感觉。
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重视容貌的，漂亮女人尤甚，自己弄毁了她一张脸，只怕是真正地把她激怒了……但是这鬼东西擅自觊觎我的美貌在前，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最多算是扯平吧！
张心濛心中骤然涌起的愤怒瞬间盖过了恐惧，护着脑袋朝旁边滚去，居然奇迹般地躲过了这一下。
她喘了口气，抬起头，见女人的脑袋悬在原地，整个身体已经拉出了两三米长。她全身的皮肤大概都是用某种方式粘合在血肉上的，此时由于变形产生的张力已经全部开裂、看着十分畸形可怖，她手里捧着的两颗眼珠子射出不甘的眼神，死死地钉在她脸上。
“你过来啊，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靠近点看清楚你的脸……”
看见这一幕，张心濛顿时明白这怪物多半是寄生在树上，因此也只能在树周围的一定范围内活动。
她这一晚上大起大落，几度在生死边缘游走，还背负着抛弃队友的负罪感，很难说精神状态是否还正常。张心濛扬脸冲她冷笑了一下，轻声说：“婊|子，你不是想要我的脸吗，有本事你过来剥啊！”
女人的神色陡然变得无比怨毒起来，雪白锋利的牙齿刮擦出令人骨头发酸的嘎吱声。
张心濛却并不畏惧，断断续续的笑声像夜色里盘旋的枭鸟，既尖利又阴沉，她朝女人吐了口口水，缓慢地站起，准备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绕路回到听芳庭。
谁也不知道小茶苑这片密林里除了这个古怪的女人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怪物，接下来的路程多小心都不为过，这个时候要是能拿到周旭之手里那盏白纸灯笼就好了，摸黑赶路实在是很难让人产生安全感……
张心濛有点遗憾地想着，脖颈处却突然一沉，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被巨大的力道向前推去，紧接着脑袋和后背就被牢固地按压着紧贴地面，一只皮肤粗糙的手掌动作僵硬迟滞地在视线中缓缓接近，张心濛不可置信地瞪着在这只手掌上方逐渐显露出来的墨蓝色镶嵌有荧光条的袖口……
……
柳予睁开眼睛时,天际微白，手机上显示此时正是清晨六点十五分。
他伸了个懒腰，走到小阳台上做了一套广播体操将有些僵硬的身体活动开，小茶苑周围仍笼罩着少许未散的薄雾，它在熹微的晨光中阴森回视，如同一只不甘蛰伏的蠢蠢欲动的巨兽。
靠着栏杆耐心等待了片刻，铁门后的碎石小径安静依旧，那名自称“白夜”的少年并没有如先前一样出现。
这种召唤方式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啊……也可能是昨晚小茶苑发生了什么事情影响到了他……
柳予若有所思地打开房门，来到走廊上，与捧着手机斜靠在楼梯口打游戏的薛霖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在仔细观察过对方的状态后，他略有些关心地问道，“你一晚上没睡吗？”
“精力药水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过长时间的睡眠只是浪费时间。”薛霖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将其中乳黄色的液体一饮而尽，“量产型人工卡牌，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分你几瓶。”
“记在账上。”她补充道。
精力药水的效果很不错，薛霖霖有些许萎靡的精神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振奋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薛女士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简直像套了好几层柔光滤镜一样……
柳予在心中吐槽了一句，摆手推却：“我还是比较喜欢自然入睡的感觉。”
薛霖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一边向楼下走去，一边语速飞快地说道：“大概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张心濛回来了，她和导演组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争吵，但很快就被几个助理安抚着去休息了。五点半左右，几名佣人在打理庭院时发现了昏迷的周旭之，他的状态很差，公馆这边联系了医生，目前还在来的路上。”
“跟拍小王呢？”柳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薛霖霖看了他一眼，低沉道：“他消失了，不只是物理意义上那种。现在整个剧组内除了我们两个，没有任何人记得他的存在，包括和他一起进入小茶苑的张心濛。”
柳予头皮微微发麻，看来小茶苑比他想象得还要危险得多，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希望周旭之的记忆不会像小王的存在一样被完全抹除。
剧组今天的气氛极为沉重，导演的表情就像刚死了个妈一样，想想也是，才刚开拍一天就遇上这种重大事故，万一处理不好的话他很可能会失去脑袋上最后几根幸存的头发……
柳予捧着微温的燕麦牛奶，十分顺手地拿起桌上的蜂蜜瓶子往里加了足足两大勺，然后心满意足地一口干了半碗，而他身侧的薛霖霖则摘下眼镜，拿起眼药水，仰头往眼睛里滴了好几滴。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柳予半转过头，就看见被几个助理簇拥在中间的张心濛踩着六亲不认的脚步直奔长桌而来，看那个气势汹汹的架势，简直是抬手就能把导演头都锤飞。
“成大伟！”
“小、小濛啊，你听我解释——”导演站了起来，不住拿手去抹脑门上淌下的热汗，“昨天那真就是个意外，你看，周旭之不也平安回来了吗？”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张心濛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不自然起来，柳予分辨着她脸上色厉内荏的怒气以及紧绷的肢体动作，恐惧、懊悔、后怕，以及少许与表现相符的愤怒，看来她昨晚过得确实相当糟糕，以至于稍作回想都出现了明显的心理崩溃的征兆……
“我要求马上离开这里！这节目我不录了！”张心濛双手握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感觉到在自己说出这句话后，站立在餐厅不同位置的几名佣人同时不加掩饰地转过了脑袋，将仿佛是由无机物堆砌而成的冷漠视线投注到她身上。
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些佣人的异常，张心濛浑身轻颤不止，冰冷的手指抠着手臂，心中涌现出更深的恐惧。
导演陪着小心劝了几句，见她软硬不吃，顿时也火了，慈眉善目的脸耷拉下来，一双往日淹没在脂肪和皮肉之后的眼睛乍一看竟是出人意料的阴沉森冷：“张心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剧组和你们橙天可是签了合同的，不说你们江总肯不肯给你出这笔违约金，就算我现在让你走，行，你要能凭自己的本事走出寒山，我当场磕头叫你一声奶奶！”
他冷笑连连地坐回了座椅上，如毒蛇般湿腻阴冷的视线扫过餐厅内其他几名噤若寒蝉的剧组员工和一众明星素人：“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想试我谁都不拦着。真以为这寒山公馆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
薛霖霖站在柳予房间的小阳台上，手里举着一根造型古典，伸展出数枚镜片，筒身上镶嵌着由齿轮和金属铆钉构成的机械装置的望远镜。这显然也是一件由卡牌具现出的产物，薛霖霖并没有透露过多的相关信息，但似乎具有某种无视阻碍，看到较短时间内远处发生的画面的功能。
她小心地调试着那些看起来就非常复杂的机械装置，半空中好像多出了一层透明的幕布，借由镜片多次折射出的一幅幅画面在上面飞速闪过。
柳予分别观看到了一些女佣准备餐饮、打扫房屋的画面，一些隐匿在深深黑暗之中的小茶苑的画面，还有一些曹源蹲在马桶上，涨红了脸，似乎被便秘所困扰的画面……最后这个有点辣眼睛，柳予嘴角抽搐着移开了视线。
“好了。”薛霖霖说。
半空中透明的“幕布”上开始播放起在张心濛领着几名助理朝寒山公馆大门口走去的画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寒山公馆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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