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深蓝之潮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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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弥撒被安排在隔天下午两点。
两人在泰莲庄园用过午餐，便乘坐马车来到了雷森港教堂所在的圣风广场。
此时已有不少民众在此处聚集，或窃窃私语，或虔诚祈祷，或焦急等待，时不时看向教堂内部，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些许羡慕的神色。
马车通过两扇对开的铁门，进入位于教堂后方的庭院之中，管家乔纳森和一名身穿黑色教士服的神父早已于一侧安静恭候。
“下午好，主教阁下，骑士阁下。”这位管家上前一步，引导他们走下马车的同时，压低声音，“奥斯顿子爵大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位罗辛神父会帮助二位尽快熟悉周围环境和仪式流程。”
柳予看了他一眼，并未多加关注，仅是轻轻点头。
罗辛神父在原地停留了数秒，眸光深沉地仔细打量着那两名年轻主教身上曳地的镶有金线的绸缎斗篷，不自觉地在心中幻想起自己晋升地区主教后做出同款穿戴的模样，等到他们就快进入教堂内部之时，才回过神来，匆忙追赶上去。
……
赫伯特·本森在一点半左右准时跨进了教堂。
弥撒尚未开始，但中厅内已有不少信徒提前抵达，他同奥斯顿子爵、汉密尔顿准将、加西亚夫人等相熟的几位短暂寒暄过后，才挑选了一个不太显眼，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乡村教堂规模适中，能够容纳上百人，此时一根根蜡烛燃起，使得大厅内亮如白昼。一眼望去，可以看到有数十名信众零散落座，大多都是上流圈子中常见的面孔和他们的家眷。
这教堂活像是另一个名利场……赫伯特·本森暗暗评价了一句，朝另一个方向侧目，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名褐发浓密，眼眸嫩绿，身姿纤细的年轻女性，她坐在前几排，偶尔同坐于身侧的女仆进行几句简短的对话，但多数时候，只是痴痴地凝望着正前方那尊被光芒所笼罩，面目模糊，脚踩海浪的神像，不时低头，做出祈祷。
随着两点钟声的敲响，教堂内部也开始变得安静下来。
身穿主教长袍，头戴冠冕，手持权杖的柳予从一侧走进，来到台前。
他轻轻点了下手中的权杖，“咚”的回音之中，顶部镶嵌的一颗颗不规则的蓝色晶体依次亮起，绽放出一波波如同海浪般无形的光芒，层层翻涌间，似乎有虚幻的潮水拍击声随之响起。
在他的带领下，教堂内的诵经声渐渐整齐，层层回荡，让人不由自主地清空杂念，沉入进去，有种心灵受到洗涤，重新寻找到归宿的舒适与满足的感觉。
就连赫伯特这种打心底里对教廷缺乏好感的冒牌信徒也不由自主地有所触动，在这圣洁恢弘的旋律中回想起过往，那些深埋于内心的各种负面情绪，潜意识中滋生的阴暗想法，都开始一点点减退，一点点消散，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看来偶尔听听布道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省下一笔定期支付给心理医生的咨询费用……赫伯特睁开眼睛，只感觉困扰了他一整天的念头都似乎不再那么沉重，他向四周看去，发现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其中，一道高瘦的身影在此时无声地穿过走道，在他身侧坐下。
迟到了吗？他好奇地朝旁边看去，下一秒便瞳孔骤缩，未作思考地伸手按住腋下，下意识想要拔枪射击。
但他很快想起了自己是在教堂里，在较多熟人面前，在那神像庄严的注视下。
赫伯特深深吸了口气，脊背挺直，让自己尽量表现得没有那么僵硬和紧绷。
“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本森先生。”犹如阴影流淌般的斗篷底下，传出了一道似有多个声线混合，难以辨别出真正性别和年龄的嗓音，“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目前的想法是在弥撒结束后通知泰坦，让他于半路伏击这两名主教级乘坐的船只，他对教廷有着刻骨的仇恨，可以较为轻易地煽动，我则藏于暗中，根据形势做出判断，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够用较小的代价换取胜利……赫伯特·本森心中早已有了初步的计划，但并未表露，仅是显出几分犹豫和挣扎的神色，沉声道：“我需要知道你的身份和目的，这是基本的等价交换。”
他话音未落，视线中那件遮盖全身的斗篷底下陡然喷薄出大量粘稠的黑色物质，周围的环境一下黯淡，仿佛直接进入夜晚，无数个林立的影子拔地而起，形成牢笼，无比阴冷的狂风在其中肆虐，结出厚厚一层闪着幽绿的冰霜，充斥着一股无比污秽、邪恶的感觉。
面对这有如地狱降临一般的场景，赫伯特根本无力做出反抗，他瞪大眼睛，整个人都仿佛被彻底冻结，难以思考，仅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领主级！这绝对是领主级的实力！
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忽然在他耳畔响起，赫伯特惊恐地发现，这坚固无比的牢笼似乎受到某种大力的挤压，出现了少许变形，一只猛兽的利爪从栅栏后的黑暗中浮现，猛地向内掏来，他几乎已经闻到了那刺鼻的血腥气……
“啊——”赫伯特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睛，尚未从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与震撼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四面八方投来了多道带有谴责意味的视线，圣坛前的年轻主教也略有停顿，短暂地看了他一眼，数秒后才继续进行布道。
坐于前排的艾什莉·布朗小姐同样转身，在看清他时下意识寻求女仆的遮挡，跟着就发现他似乎状态不对，脸上流露出几分关切与担忧的神色，频频回头。
怔愣片刻后，赫伯特才猛然回神，看向身侧。
那道披着斗篷，较为模糊，很难让人留下印象的身影并未离去，反倒向后倚靠，右腿翘起，搭于左腿上方，显得很是随意。
领主级……赫伯特既是羡慕又是恐惧地叹息了一声，已经能够确认他并不是昨晚出现在丹露大道十二号的那名不速之客，后者虽然实力不弱，但应该还未达到领主级的层次。
这种大人物就算对自由联盟有所图谋，那也不是我能够阻止的……简单安慰了自己一番后，赫伯特快速调整了应对姿态，变得更加谨慎，更加恭敬：“阁下，我的同事，是一位在这片海域中都小有名声的海盗，他目前正停泊于船坞之内，随时可以出动。”
你卖队友卖得未免也太干脆了……罗再看了他一眼，伸手摩挲着下巴，沉声道：“很好。我得到的消息是，这两名主教级乘坐的月光号已完成了所有补给，将会于晚上七点离港，你……和你的同事，提前准备一下。”
赫伯特没有异议，眼看主教布道已至尾声，马上就要进入领用圣体圣血的环节，他一面起身，一面抓紧问道：“您会参与此次行动吗？”
罗再简短地回复道：“我会旁观，但不会出手。”
……
弥撒结束后，柳予回到了教堂内部供神职人员休息的房间之内，脱下身上沉重的多层礼服，卸下冠冕，顿时倍感轻松地舒了口气。
罗再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房门，便直接走入。
“虽然是头一回，但你表现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我听到那些贵族小姐和夫人都给了你很高的评价，认为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担任一些大中型城市的地区主教。”
罗再随手拿起水杯，靠在桌子一侧，用欣赏的目光看向仅穿着一件白色长袍，正低头整理袖口的柳予，柔软服帖的布料勾勒出后者还带着些许青涩感的身体曲线，腰身纤细，双腿修长，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上前……
罗再的表情忽然有所迟滞，变得一片空白，举起杯子，朝口中灌去，然后一杯又一杯，似乎已经有好几天没摄入过水分。
这个过程中，柳予只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直到他将水壶喝空，才轻咳一声：“你和赫伯特谈得怎么样了？”
罗再动作自然地放下杯子，把方才那段小插曲抛到了脑后，从口袋中取出【隐匿斗篷】这张卡牌还给柳予，详细描述一番后提醒道：“他的这名同事叫做泰坦，在海上作战方面拥有极大的优势。而且他服用过较多种类的药剂，这其中不乏互有冲突的那些，因此不算很有理智，容易被情绪和本能所掌控，但这同时也赋予了他强大的短期爆发力，你务必小心——”
柳予听得极为认真，突然发现没有了下文，不由朝他看去。
罗再张了张嘴，却未有声音传出，他伸手摸向腹部，神情古怪，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突然产生了膀胱受到压迫的鼓胀感。
“我去趟盥洗室。”
他匆匆撂下一句，房门“砰”地闭合，柳予心虚中不失好笑地摸了摸鼻子，在原地思考片刻，拿出通讯器，慢吞吞地打起字来。
柳予：他没有恶意。
白夜夜：我也没有[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深蓝之潮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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