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深蓝之潮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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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片轻盈的叶子，柳予无声地落入会所后方的窄巷之中，甚至都未带起过多水花。
他在成功晋升低级宿主之后，身体素质已经有了初步的加强，后来又通过交易所购买了四支基因强化药剂，分次服用后，得到了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
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回去参加奥运会吊打全场应该不成什么问题……柳予轻轻感慨了一句，于脑海中再度确认过路线之后，转向东面，高速奔出。
在大量水汽的环绕中，他眼中幽蓝渐染，皮肤表面也随之浮现出一片片虚幻的鳞片，磅礴的雨水和涌动的烈风刚有所接触，便自动分开，无法留下任何痕迹。
这应该是深海药剂所产生的效果……察觉到这些变化，柳予突然停下动作，站在原地思考数秒，然后右手向下，做出尝试。
已积起至小腿深的水流忽然出现了较为反常的波动，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漩涡，似乎在朝着某个方向聚集。他手掌下方的水面多次鼓起，但始终未能成型。
见状，他没有犹豫，从“收藏家”手镯中取出另外两支深海药剂一股脑倒进嘴里。
在雨水的冲刷之下，他原本较短的头发向后飘起，蔓延出虚幻透明的一截，如同一根根水母触须般于半空中摇动，体表的鳞片则迅速变得凝实，幽邃暗藏，给人较为坚硬的感觉。
柳予舒展了下腿脚，轻踏水面，数道水流组成的小型龙卷涌现，将他吞没。
数秒之后，这高高涌起的水流“刷”地回落，震荡起层层涟漪。
……
丹露大道十二号内。
赫伯特本森忽然睁开眼睛，动作较轻地推开伏在自己怀中，脸上仍挂着少许泪痕的褐发少女，自温暖的床铺中起身，推开房门，行走于长而幽深的走廊之上。
时不时有闪电划过天际，为他照亮前路。
因保养得较好，这位被称作“传奇”的大商人看上去大概只有四十岁左右，黑发浓密，眼眸深沉，身材笔挺，气质儒雅随和，似乎久经岁月的洗礼，虽然已不再年轻，但却富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赫伯特本森脚步不停地来到了位于二楼走廊尽头的两扇对开大门之前，看也未看这平时绝对禁止任何人进入的房间，伸手按下大门一侧的铜烛台，等待数秒后，抬脚步入了于右侧墙面上无声出现的一道暗门之中。
一走进这藏得极为隐秘的房间内部，赫伯特本森便轻轻地舒了口气，扯松领口，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坐到沙发中央，双腿翘起，扫视周围，一件件或珍贵或古老或奇异的事物在柔和洒落的光芒下熠熠生辉，给人以极大的满足感。
他欣赏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的目的，伸手拉在茶几正中的一面镜子。
它整体呈骨白色，有多个狰狞尖锐的凸起，顶端镶嵌着一只灰蒙的眼睛。
赫伯特拿起桌面上的银质小刀，割开手指，令少许鲜血滴落，那只灰蒙的眼睛一点点亮起，似乎重新拥有了生命。
数秒之后，骨白色的镜面上映照出另一道人影。
“泰坦。”赫伯特本森脸色阴沉，嘴角下撇，浮现出少许怒气，“我警告过你，掩饰自己的行踪，还好这次只是被一名记者目睹，并未留下实证，否则我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雷森港！”
这镜中浮现出的人影皮肤黝黑，身材粗壮，根根短发竖起，如同猬针。
他似乎正身处于某个十分杂乱的环境当中，不时有嬉闹声和起哄声传出。
他先是转头大吼一声“闭嘴”，才转过头，笑了一下：“我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嗯，明天他的邻居们就会发现他在雨夜出行，不慎摔落台阶，以至颈骨断裂，这真是太不走运了，我决定称呼他为‘悲惨的库克’，以提醒我今后不要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出门。”
可这份报纸已被至少数百人看到！你这蠢货！
赫伯特在心底痛骂两声，看了他一眼，沉声告诫：“端正态度你的态度，泰坦。目前，所有的主教级别人物都在向深海教廷总部汇集，我已经收到消息，其中两名正因为暴风雨的缘故滞留在雷森港内部，如果被他们觉察到什么，极大可能会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做出破坏。”
泰坦“砰”地放下酒杯，啤酒洒落间，他浓绿的双眸中阴霾遍布，黝黑皮肤表面生长出一根根锋利的棘刺，耳下浮现数道裂口，冒出一片片包裹着墨绿粘液，形如鱼鳍的事物。
他上身的衣物也被撑破，出现了同样的变化。
不知何时，镜中已是一片寂静，仅有他较为粗重的喘息声仍在回荡。
“教廷！”
伴随着这蕴含无限愤怒与憎恶的吼叫传出，他耳侧的鱼鳍状事物以极高的频率进行震动，无形的声波向四周扩散，使得他身旁的吧台、酒杯、油灯等都出现了一条条裂缝，纷纷破碎。
赫伯特眉头皱起，等待他稍有平复之后，才缓慢地开口说道：“你需要控制你的情绪，否则只会沦为被血脉力量所驱使的野兽。”
“管好你自己吧。”泰坦被鳞片覆盖的脸孔上流露出线条清晰的冷笑，他随手拿起一瓶烈酒塞进嘴里，如同一柄柄匕首般的尖牙将酒瓶“咔擦”咬碎，面无表情地大口吞咽起混合着玻璃碎渣的辛辣酒液。
他身上的异状有所消退，但并未完全消失。
为什么我非要和这种容易被本能和破坏欲所掌控，时常理智下线的家伙合作，联盟就不能派个更有脑子的过来吗？赫伯特深感头痛，伸手揉着额角两侧，思索片刻后，拿定主意：“我会派人盯住那两名主教级人物，直到他们离港，这段时期内，你停止行动，安静蛰伏……”想到对方的性格，他不得不补充了一句，“尽量不要引发较大的骚动。”
泰坦虽然为人冲动，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同样不想因为一时放纵就招惹来主教级别的追杀，这或许并不能杀死他，但绝对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在不情愿地应下之后，他仿佛了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赫伯特，嘴角咧开，语带嘲讽：“我得到了一个消息，联盟内出现了一名新的领主，称号是‘小丑’。”
他墨绿色的瞳孔中映照出对方那张平静破裂，扭曲隐现的脸孔，狂放的笑声再度使得周身的事物轻颤不止，他扬起酒瓶，与镜面相撞：“敬新领主！”
……
挂断通讯之后，赫伯特先是呆坐了片刻，然后猛地站起，焦躁地于原地转了几圈，疾步走出了这令人倍感憋闷的密闭空间，穿过长廊，来到了视野开阔的二楼露台之上。
滴滴雨水很快将他浑身打湿，也使得他一度被愤怒占据的头脑逐渐冷却，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泰坦只是想要激怒我，他一直对由我主导雷森港周边事宜有所不满，认为这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发挥，认为我有心拖延，其实在暗中为自己攫取利益，认为我对联盟忠诚较低，怀抱极大的野心……
他没有感觉错，这就是事实，我所攒下的财富已足够我在黑市上购买一支教廷流出的，最高等级的“暴风”，只要服用得当，这完全可以让我在“深蓝之潮”来临前成功晋升领主级……赫伯特较为熟练地对自己进行安抚，完全清除了乍然听闻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感。但很快，他的眉头再次皱起。
在教廷多年的打压之下，自由联盟始终得不到较好的发展，实际上已在走向衰落，不得不寻求别的出路。曾经能与教廷枢机主教分庭抗礼的几名领主也有的老去，有的避世，目前仍旧活跃于台前的，仅剩下三位，他们的称号分别是：娜迦、利维坦和暴怒。
小丑……新领主的出现，无疑将改变整个联盟的局势，这令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紧迫感，害怕自己后续的计划受到影响……赫伯特望向远处，轻声呢喃：“我得查查这名新领主的来历……”，
“或许我可以帮助到您，本森先生。”
露台一侧的水流忽然拔高，形成龙卷，一道身影被从中“吐”出，赫伯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想要拔枪，但却懊恼地发现由于此前进行的某种睡前运动，他身上穿着的是一套轻薄的丝质睡衣，并未携带任何武器。
在这短暂的一两秒内，那道被斗篷覆盖的身影在他视线中急速靠近，右手握拳狠狠砸向自己的腹部！
但预想中的这传奇商人被砸得倒飞出去的场面却未有出现，柳予突进的手臂陷入了一层较为厚实的柔韧的水膜当中，而刚才还在眼前的赫伯特本森已经退到了十几步外，无数滑腻、带有吸盘的触手自睡衣下摆内伸出，令他升高至半空，如同从古老壁画中走出的邪神，发出极具威严的询问：“你是谁！”
我是上门来送快递的……柳予脚下轻踏，数股水流自露台各处涌现，有如绳索般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袭向赫伯特，后者冷哼一声，数根滑腻触手飞出，毫不留情地将其一一打散。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妙。
柳予的身影已于原地消失，借助水流到达了一个攻击死角之内，他手臂前伸，手指拧动，那些被击碎溅出的水花变作一根根透明的尖刺，再度向他袭来，这攻击较之之前，速度和威力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赫伯特的身影时而下落，时而后仰，时而翻滚，艰难躲避着密集的水刺。
他异变的方向主要还是偏向于辅助和增加生命力，缺乏如同泰坦那样正面进攻的能力，在控制水流方面也远不如柳予灵活，平时这部分不足可以依靠武器补上，但眼下显然没有这样的机会。
在越发密集、源源不断的攻势之下，赫伯特移动的速度逐渐迟滞，似乎已经力竭，皮肤表面也出现了多道伤口，尽管都在较短时间内得到愈合，但他心里很清楚，这无法维持太久。
就在此刻，柳予挥洒水珠使之形成尖刺的动作忽然有所迟滞，四肢麻痹，失去知觉，同时出现了较重的头晕恶心、喘不上气的感觉，他捂住嘴巴，但仍有大量血沫从喉中喷涌而出，滴滴落下，缓缓晕开。
他低头看向水面，发现不远处的阴影中突然冒出几根触手，顶部不断往外渗出幽青色的汁液。
柳予瞳孔皱缩，立刻意识到于半空中发生的看似胶着的战斗实际只是对方的障眼法，这藏于暗处，隐秘扩散的毒素才是真正的杀招！
看着那僵立于原地，似乎再也无法动弹的身影，赫伯特本森缓缓下坠，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充满血腥气的笑容，两条触手朝着他的方向电射而出。
不管这个不请自来的袭击者是什么身份，出于何种目的，在看到了自己的异状之后，他都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丹露大道十二号！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较为刺目的金色，那是无数根飞舞的金属细丝，它们互相交织，彼此穿插，眨眼间便形成一张张细密的罗网，朝着那两根想要逃窜的触手兜头罩下。
苍白光芒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赫伯特用于支撑和行动的数根触手骤然石化，无法控制，整具畸形、庞大的躯体“砰”地砸入满地积水之中，溅起一朵朵水花。
由于这场战斗发生的时间较短，造成的少许动静也被暴风雨所盖过，三层洋房内仍是一片寂静，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眠之中。
在深海药剂的作用下，得以保留部分行动能力的柳予动作缓慢地伸手从“收藏家”手镯中摸出一根解毒剂服下。
数分钟后，他轻轻地松了口气，感觉到体内由毒素带来的负面影响正在逐渐消退，有所缓和。
还是太大意了，如果不是他对1001毫无防备，此刻躺在地上的很可能就是我……嗯，这就是经验上的不足啊……柳予稍感后怕，等到情绪平复，才走到近前。
多数金色细丝都“刷”地消失，仅留下数根缠绕于他的手指上，用以维持石化的效果。
苍白光芒只蔓延到赫伯特本森的口鼻之间，令他既无法开口，又不至于死去。
经过一个月的磨合，他已经能够较为熟练地使用这张卡牌，坚持的时限也延长许多。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本森先生。”
无视那充满愤怒的眼神，柳予伸手打了个响指，后者先是稍有茫然，然后便意识到自己重新拿回了说话的权利，但他并未着急开口，而是仔细地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试图通过细节辨别出他真正的身份。
隐匿斗篷的效果令他一无所获，甚至只要他移开视线，对于那道身影的印象就会变得模糊，变得暧昧，如同隔着层层水幕，看不真切。
“看来您并不打算做出配合。我认为我有必要向您展示一下我方的诚意。”柳予摸了摸下巴，双手摊开，“嗯，我猜测您正准备对那两名停留于雷森港内的深海教廷神职人员展开调查……”
半张脸浸入水中的赫伯特本森目光一紧，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他们分别是坎南地区主教柳予，以及他的契约骑士罗再，目前正居住于金棕榈会所406房间。”那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同样十分模糊，似乎混合了多个声线，难以分辨出真实的性别和年龄。
坎南？这在我印象中似乎是个极为偏远的小城市，位于约克公国与圣马丁堡交界处，属于较为混乱较为贫瘠的地区。以我对深海教廷的了解，这只意味着一点，那就是这两名主教级人物本身实力层次不高，同时还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
这意味着，如果我能获得足够多的信息，就能在不引起过多关注的情况下完成对这两名主教级的狩猎，这有助于我在联盟内部提升地位和威信，得到更高的权限……一时之间，坎南相关的资料出现在赫伯特本森的脑海中，令他产生了诸多想法。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看向对方，即便心中已经有所动摇，但依然表现得极为谨慎，强调道，“我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联盟的举动！”
“放心吧，本森先生，这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我有一个朋友，他从小就非常仰慕自由联盟的威名，你只需要为他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让他得以顺利加入……”
“嗯，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神tm从小就非常仰慕自由联盟的威名……赫伯特深吸口气，发现自己的手脚不知何时已不再被禁锢，连忙翻身坐起，看向那道已站至露台边缘的身影，对方深黑色的斗篷扬起，向后倒去，于半空中寸寸破碎，化作点点水滴，与飞溅的雨珠融为一体。
赫伯特嘴巴微张，短暂竟无法言语。
……
柳予的身影很快于几条街外出现，他轻轻握了握手掌，感受到深海药剂的效果已经完全消散。
再不跑的话，就要露馅了……我总共为这三支深海药剂支付了三千五百点，嗯，这就是装逼的代价吗……柳予一面唏嘘，一面裹紧湿透的斗篷，朝着会所的方向走去，心中分外想念起温暖的壁炉和散发着香气的食物来。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深蓝之潮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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