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寒山公馆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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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霖霖手中捏着几根荧光棒，朝头顶照去。
荧绿的冷光给上方层层交叠穿插的木质梁柱镀上一层诡谲的色彩，更深处的阴暗角落里涌动起一阵窸窣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体型较小的生物正在较为快速地进行移动，进行躲藏。
这有可能是老鼠或者蝙蝠之类的生物，也有可能是那位公馆主人暗布的眼线，无论是哪种情况，对我当前的探索似乎都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薛霖霖收回目光，不再投以关注，转而看向身侧一扇紧闭的木门，她伸手拧动门把手，停顿数秒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轻轻拍去掌心沾染的灰尘。
又一扇无法被打开的门，这已经是第六扇还是第七扇了，如果【名侦探的黑框眼镜】还在，就可以节省下这些不必要的时间了……
两层楼中能够打开的仅有两扇门，一间是杂物室，已经被大致破坏，内部储存的物品也在漫长时光中变质腐烂，成为了一地毫无用处的垃圾；另一间则是废弃的盥洗室，一般来说这种地方都是灵异事件的高发地点，但我在里面停留了十几分钟，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多少有点棘手啊，我之前的打算是在直面白夜之前获得随时脱离副本的权限，但既然系统未作提示，说明那名年轻女性的死亡极有可能也是一个障眼法，尽管我们底牌尽出，却并没有对她造成足够的伤害……
这个任务副本的难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薛霖霖一边穿过幽深无光的长廊，一边微微皱起眉头。
对于底层宿主来说，攻略之城的生活与正常社会相比，其实要更为轻松，更为公平，仅有一条铁则需要遵守，那就是每个月至少要通关一次任务副本。
每名宿主在完成任务，脱离副本后，除了对应的攻略点和各类卡牌、副本掉落物品以外，同时还能随机获得一件开启下个副本的信物。
由于信物并不与自身绑定，交易和流通都没有过多限制，因此在自由市场内算是相当受欢迎的硬通货。
在这其中，有三种副本信物最为抢手：一种是已知信息较为齐全或探索度较高的；一种是副本难度偏低，死亡率在可接受范围内的；最后一种则是可能掉落特殊物品或本身藏有部分高序列卡牌线索的。
寒山公馆是她老师的收藏之一。一方面副本层次较低，难以负担高位宿主的进入；另一方面作为解密类副本，外流的信息却少得可怜，本身就说明了许多问题。
这样的副本，对新手宿主来说，实在称不上友好。
但薛霖霖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知，这个副本极有可能直接指向一张二位数卡牌的下落，她的老师一直为没能进行探索感到遗憾。
薛霖霖不是毫无野心的人，为了得到更多的资源倾斜，为了获取更高的地位，她判断自身是能够承担这部分风险的。
但现在看来，她还是有些过于自信了。
薛霖霖走过拐角，忽然有所感觉，抬头望向前方，眼前的黑暗中浮现出一条较为狭窄的楼梯，仅有数阶，尽头则通向一扇花纹密布的小门。
她没有迟疑，快步走上楼梯，直到近前，才发现暗红底色上层层覆盖的并不是样式奇特的花纹，而是大量充满神秘意味的文字、图案和符号。
借助荧光棒散发的冷光仔细辨认过后，薛霖霖的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
她在柳予带回的那叠研究笔记中见过其中一部分！
当时我和柳予对此得出的结论都是这笔记最初的主人应该是曾经的公馆主人、传奇企业家白明礼。至于它为什么会落在成大伟手里，较为可能的一种推测是，他与白明礼有某种程度上的联系，并得知了这栋宅邸内的隐秘，同样产生了窃取“异春”之力复刻前者成功的念头……
柳予还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成大伟可能就是白明礼本人，他并没有在三十余年前那场火灾中丧生，甚至一度通过某种方式摆脱了白夜能力的辐射范围！
如果真的像他推测的那样，那这些符号真正具备的效力可能并不仅仅存在于复苏“异春”一个方面啊，更主要的作用大概率是对已经活性化的“它”作出限制……我很可能将面对推开这扇门，白夜就坐在眼前并邀请我坐下顺道喝杯茶这种局面……
薛霖霖轻轻吸了口气，右手按住袖口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浮现的短杖，左手动作较缓地握住门把手，小心按下。
底色暗红，覆以各种符号的小门向内敞开。
门后乍然涌出的柔和明亮的光芒与欢快乐声将此前较为阴森可怖的氛围一扫而空，薛霖霖并没有直接踏入，先是谨慎地探身观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积不大，墙壁和地板都呈现出玉石质地，整体雪白如同冰窟的儿童房。
数十根绳索自房顶垂下，悬吊着一些已有残破的星星、月亮挂饰，其中间或夹杂着几件或拔掉头部、不断旋转，或手脚残缺、露出填充物，或手持镰刀、浑身染血的玩偶。
在薛霖霖推开门的一刹那，它们齐齐调转方向，眨动着各种材质构成的眼睛，将“目光”投注了过来。
薛霖霖的身体微有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要是替换成一具具悬挂的尸体或者别的什么，或许会对我造成较重的心理阴影……但在拥有1483之后，我对以玩具为主题的恐怖场景就产生了高度的抗性，可能这就是以毒攻毒吧……她在心中嘲笑了自己一句，便目的明确地朝房间中央走去，不时轻轻踢开滚动到脚边的各种障碍物。
一只款式较为老旧的家用摄录机正于绳索下方轻轻晃荡，传出断断续续的笑声和音乐声。
薛霖霖研究了一会儿后，就较为轻松地掌握了用法。
摄录机中保存着数十段影像，日期跨度足有十几年，像素较低、透出年代感的画面持续播放，主角大多是一个小男孩，从他较为特殊的白发、白肤和红瞳上不难判断，这就是幼年时期的白夜。
他在早期的影像中始终表现得极为沉默、安静、乖巧，很少说话，时常发呆，配上那副近乎绮丽的面貌，颇像一只精雕细琢却不够灵动的人偶，仅有几次不经意间投来的目光，暴露出他少许阴鸷深沉的本质。
这些视频应该是用于汇报白夜的状态，看来白明礼对他很是忌惮，只能采用这种远程监控的方式……到目前为止，背景都是这间儿童房，不知道是出于白夜主观上不想离开还是他确实被困在了这里……薛霖霖若有所悟，继续看了下去，影像中的白夜逐渐长大，开始有了生动的情绪变化和明显的喜好倾向，偶尔甚至会向拍摄者提出要求。
他很少会被得到满足，但白夜看起来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在最后一段影像记录里，他半蹲在一只小小的塑料花盆前，如同对待珍宝那样轻轻抚摸着从中生长出的那棵枯瘦、矮小，似乎随时会死去的小树，稀疏的绿叶之中隐约可以看见几个米粒大小的花苞。
“你知道它会结出什么花吗？”白夜歪着脑袋，看向镜头。
“……茶花。”另一个声音沉默良久，才作出回应。
“是吗？我还没见过茶花，但这不妨碍我决定它就是我最喜欢的花了……”白夜眼角微弯，唇角翘起，缓缓走近，脸上的笑容在镜头内越放越大，“等到花开的时候……”
录像戛然而止。
联想到丽莎身死的那片茶花林，薛霖霖还有什么不懂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将这台DV收起，耳旁却传来了一道相似的叹气声。
“随便翻看别人的隐私可不是淑女的行为啊，客人小姐。”
刚刚才看完大量影像的薛霖霖绝不会错认这个声音，白夜！
糟糕，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头皮微炸，立刻就要拔出插于袖口的短杖，但身体却像是一台延时响应的机器，无法动弹的同时，连意志也在逐渐变得困倦，变得迟钝。
薛霖霖强撑着不让意识直接滑向深渊，于脑海中飞速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她手头拥有的几张卡牌中，并没有能够直接脱身的类型，相对较为合适的也只有3768。
然而就算使用这张卡牌，她也仅有一半的概率成功逃生。
因为在海之叹息的隐形效果之下，她将完全失去与现实世界交互的能力，只能停留于原地，等白夜主动离去，如果这个间隔超过四十五分钟，她就会逐渐失去自己的肢体和五感，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再这么……下去……我连用……意识……操纵卡牌……都无法……做到……了……我……没有……别的选择……
薛霖霖艰难地在心底进行呼唤，但往常召之即来的系统却始终没有做出回应，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白夜脚步轻快地走到她面前，不费多大力气就从她僵硬的手指间取走了那台摄录机，摆弄一阵后重新挂回了绳索之上。
“同样的把戏想让我吃两次亏，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似乎因为见到旧物而忍不住回忆起了些许往事，白夜的视线微有放空，隔了许久，才发出一声细微的、略带埋怨的嘀咕。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寒山公馆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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