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雪·烈焰凝雪》牙牙

7、风中魇

　　王，你可知道这八年来我在干什么吗。
　　你一定不知道吧。尽管背负着命运而我仍在等待，等待你出现在我面前，等待你的笑容，等待你这句话。
　　你愿意帮助我么。
　　如果我还是那个世事懵懂的小女孩，我定会毫无犹豫地回答你。如果你还是那个眉宇带着淡淡邪气的小男孩，我也定会毫无犹豫地答应你的要求。
　　可是现在，我们都不一样了。
　　你是高高在上的国君，因为你的缘故，有多少生灵涂炭，由于你的关系，又有多少人背井离乡。
　　你不知道吧。
　　不，你不会不知道，你只是不屑于知道这些吧。
　　可是我知道。我曾经亲眼看见那些无辜的居民迁徙到千里之外的穷山僻壤。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他们流着泪。
　　而我，也同他们一起哭泣。
　　这些你都不知道吧。因为你是王，从一出生就被划清了界限的支配者。
　　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我复杂的心情。
　　我不能帮助你。

　　我沉默着，发现他的脸色渐渐阴沉。就像雪里永远死灰般的天空。
　　他说凝雪，你要拒绝么。
　　你要拒绝我以一个病人的身份提出的请求么。
　　我不语。看见他的眸子里逐渐灰暗。
　　那么。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同于方才，是一种冷漠命令的语气。
　　我现在以一个王的身份命令你。你必须帮助我。
　　见我仍无话语，他的嘴角闪出一屡邪异的杀气。
　　我将会把你曾经医治过的人全都抓来。
　　在你面前杀死他们。
　　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看见他挥袖而去，我的手冰凉一片。
　　还有我的心。
　　本还报有一丝希望，但，这样的他，让我绝望。
　　我的身体开始颤抖，不可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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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对我笑容可掬的人们如今脸色惨白，他们被绑成一队，齐刷刷地立在我面前。
　　焰笑了，用打趣的口吻命令刽子手。
　　杀。

　　一声一声的惨叫划破苍穹，飞鸟被惊起，扑扑飞旋。
　　血，顺着温热的躯体淌下，染红了皓白的雪地。
　　一直流淌，流淌。
　　淌到我的脚尖，浸入地下。
　　我恐惧地战抖，抬起眼，方对上他莫测的笑容。
　　他说，凝雪，你愿意帮助我么。
　　你愿意跟随我么。
　　我身体一片冰凉，望着他眉宇间的邪气，终说。
　　好。
　　他灿烂地笑开了。
　　他说凝雪，我就知道。依你的性格会答应我的请求的。
　　他说凝雪，你将成为我的王妃。
　　这是作为焰，最后的要求。
　　而不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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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忧草。
　　我细细地回忆这个名字，帐外大雪凄迷。
　　忘忧草。
　　然后我笑起来，想起母亲死的时候对我说的话。
　　母亲说，凝雪，让我来告诉你。
　　忘忧草的。
　　秘密。

　　飞雪依旧。
　　我手捧着一个有些班驳老旧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步在厚实的羊毛毯上。
　　木盒在手里显得沉甸甸的，紧紧地封锁着。
　　我知道，我已然没有退路。
　　既然是一错再错，何不错个彻底好？

　　我穿过一层一层的营帐，和一群群侍女擦身而过。
　　她们朝我低低地行礼。
　　王妃万福。
　　王妃。我现在是焰的王妃。现在的我，是他的王妃？
　　八年的等待终究有了结果。我背弃了命运，成了焰的王妃。
　　本应是欣喜交加，因为我终了却了童年的心愿。但是现在的我，心中却是千刀万剐。
　　只因为我作出的决定。

　　我撩开锦帘，看到了那张漂亮得有些女气的，叛逆邪气的脸。
　　凝雪，你终于来了。
　　我低声应着，缓缓走向前。
　　我把手捧的木盒高高地举起，放在他面前的香木方桌上。
　　王，妾身为你带来了。
　　能医治你的病的。
　　忘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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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焰见我的到来欢喜万分，他命在场的侍卫丫鬟们退下，只留我一人。
　　凝雪，你看，我都这么叫你，你能否换一个名字称呼我么。就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我能听你再叫我那个名字，焰么。
　　他的眼中有期许，也有疲惫。也许当一个君王也有他身不得已的难处吧。
　　但是此刻的我，已没有退路。
　　我只能一错到底。
　　焰。
　　我凝望着他的眼，打开了手里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