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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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卡岚眼中赫然放慢了无数倍。
在视线捕捉到这头狮虎兽的瞬间，卡岚便冷下脸，猩红漫开在漆黑的瞳孔中央。
它并不是正常的魔兽，污秽已将它感染成黑暗的眷族，失去高等魔兽本该有的神智，陷入无边的疯狂。
卡岚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森林，而这也是他第二次遇到和祂相关的存在。
可能是相同神力的吸引。
巨大的恐怖的身影在卡岚身后具象化，像是被眼前这幅画面激怒，臃肿触须上的竖眸全部睁开，暴虐地盯着这只竟敢伤害少女的眷族。
“停下。”卡岚冷冷地命令道。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不复沙哑，低沉磁性中还透着股独特韵律。
狮虎兽止住攻击少女的动作，而下一秒，它就被无数根暴怒的触须撕碎。
奥萝拉眼中的惊恐还未退去，漫天血肉在她眼前如下雨般掉落，透过浑浊的红，她看见了少年身后匍匐的无法描述的可怕阴影。
就跟站在山底仰望着无法见顶的山巅一般。
来自人类本能的恐惧在奥萝拉的身体内诞生，脸颊上的血色霎时消失，□□与灵魂都为眼前的这幅诡谲画面而颤栗着，大脑运转不动，混乱的思绪一点点将它塞满。
眼前的世界悄然被另一种污秽的颜色浸染，一头头形状非人的畸形怪物凭空出现在空旷的林间，它们充满恶意地盯着她。
渐渐，奥萝拉觉得自己被怪物包围，被怪物吞噬。
直到属于少年的冰冷大手遮住她的眼，奥萝拉那逐渐滑向崩溃的大脑才缓缓平复。
“不要怕我，萝拉。”
卡岚好似乞求地说着，语调里是略带疯狂病态的偏执。
因为强行突破封印，这具本就脆弱的身体更是连站都站不稳，脸庞白到近乎透明，卡岚感受着体内所有器官都被绞碎的痛楚，他无法自控地弯下腰，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肉块从喉间涌出。
奥萝拉定定地注视着他，方才的阴影依旧盘踞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过了片刻，她小声地开口：“你还好么？”
卡岚试图向她弯起唇。
安抚的笑容刚一出现，奥萝拉便看见他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随后朝着地面径直摔去。
奥萝拉下意识地接住他，少年的身量很瘦，轻得就好似一片羽毛，根本没有多少重量。眼中闪过无措，她将声音抬高：“喂，卡岚？！”
少年眼眸紧闭，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奥萝拉都要开始怀疑他已经在自己怀中死去。
篝火早在之前的打斗中熄灭，昏暗彻底笼罩林地，一棵棵大树在此刻就像是巨人，冷漠地低垂着头，睥睨着底下无助的少女。奥萝拉搀扶着卡岚，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重的血腥气味，随时都有可能吸引到其他魔兽，他们必须快点离开这片危险的空地。
而在此之前，奥萝拉还有一件事需要做，那就是在这具已经零碎的狮虎兽尸体上找到战利品。
一头高级魔兽足以完成这次的入学测试。
奥萝拉将卡岚放在树下，她不敢点起篝火，怕再招惹来一头狮虎兽，只好摸着黑小心翼翼地走到狮虎兽的尸体前，捡了根树枝，忍着害怕，仔细挑拣起碎块。
就在她纠结是拿心脏还是残损的头颅时，马蹄声阵阵从远处响起。
奥萝拉蹲在地上，警惕地转过头，只见前方森林里缓缓出现一团圣洁的白光。
白光快速靠近。
它的真实面貌也随之展露在奥萝拉眼中。
那是一小支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覆盖在马头的马铠上刻有一轮朝日，奥萝拉视线扫过，这是光明神的标志，来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他们是光明教廷的圣光骑士。
奥萝拉仰头看着被骑士拥护在中间的男子，纯白法袍将他本就圣洁的气质愈发凸显，好似雪巅之上的皑雪，不染纤尘。银发长至腰间，焕发着莹莹微光。蔚蓝色的眼眸微狭而长，瞳孔通透澄澈，只一眼，就能洞察所有阴暗。
他和路德维希拥有一个相似的特征，他们都存在着距离感。
只不过路德维希是太过于冷峻，像永远不融化的寒冰，让人不敢接近，而银发男子则是太过于干净，干净到让人生不出一丝亵玩的心思，甚至只是想想都会冒出强烈的罪恶感。
奥萝拉认出了他，光明圣子路加·斯宾塞。
据传，在他刚出生时，光明神便赐予了他能听见世人心声的超脱能力。
“日安，小姐。”男子停下马，主动跟奥萝拉开口，嗓音空灵如同溪涧清流，“我们正在追捕这只邪物。请问是你杀了它？”
奥萝拉愣了一瞬，她不知道男子拥有读心的传闻是真是假，但在对上路德的瞬间，奥萝拉想也不想地就直接放空了大脑。接着，动作麻溜地把心脏和头颅都装进学院发放的储物袋。站起身，她挺直腰背，面不改色地应下：“没错，是我和我的同伴一起协力杀死了它。”
奥萝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瞒下卡岚身后的怪物，也许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而她还没有恶毒到把救下自己的人告发到教廷，接受神罚。
“同伴？”
奥萝拉点头：“是的。为了击杀这只魔兽，我的同伴还受了伤，陷入昏迷。现在我要带着他回学校，接受医师治疗。”
路加闻言，视线划过左侧方倚靠着树干的黑发少年，他的脸色惨白，的确是受伤严重的模样。他静静地思索了片刻，说：“需要我帮忙吗？”
光明教廷的力量体系与魔法不同，他们学习和使用的是神术，是长年累月通过祷告被神明赐予的能力，是偏向治愈的光明力量。
市面上所贩卖的所有治疗魔药，都是来源自光明教廷，也只有教廷的牧师有能力制作。因为魔药里有一项至关重要的原材料，是他们祈祷池里的圣水。
奥萝拉迟疑在原地。
如果她现在拒绝了，会不会反而令这名银发圣子生出疑心。可如果答应了，他又是否会发现卡岚的异样。
一时间，奥萝拉做不出正确判断，随即紧张地舔了下嘴唇。
她的小动作被路加看在眼里，蓝眸加深。
路加能听见身边所有人的心声，但唯独听不见眼前少女心中的声音。
空空的，是路加从未感受过的安静。
他不免对奥萝拉产生出了想要探究的好奇。
视线专注地落在少女脸庞，路加轻启薄唇，又问：“不需要吗？”
奥萝拉深吸了口气，心一横选择赌他发现不了，毕竟现在卡岚急需治疗，奥萝拉有点怕还没等自己带他走出森林，他那轻到近乎无的心跳就彻底停止。
“要。多谢阁下出手。”她说。
听见少女回答，路加仪态优雅地下马，皮靴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在奥萝拉不安视线中，他走到卡岚身前，葱白手指虚虚地浮在卡岚额间，他垂下眸，神圣温暖的白光从他指尖流泻，似银河坠.落，缓缓落满卡岚的全身。
奥萝拉屏住呼吸。
一秒，两秒，三秒……足足长达有一分钟，黑发少年的状态未见半分好转，脸色依旧惨白，甚至胸口的起伏比之前还要微弱。
奥萝拉眨眼，她知道自己不该怀疑光明教廷选出的圣子水平，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他该不会是神棍吧？
他的神术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路加神色恍然变得凝重。
少年的所有器官都已经破损到接近衰竭，他现在还能保持呼吸，都已经算是神的恩慈。
探查完少年的身体状况，路加试图用治疗术去修复少年的内脏，可刚修复完最严重的部分，下一秒，少年体内的未知能量又将他方才修复好的地方破坏回最初的糟糕状态。见此，路加转变方法，决定先除去这股子肆虐的能量，再修复少年的身体。
然而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无一例外的失败。
路加停下动作，扭头看向奥萝拉，问：“他的伤……真的是来自那头邪物吗？”
奥萝拉眨眼：“没错。”
路加沉下眼眸。
眼前少女正在说谎。
若是真的被邪物所伤，少年必不可少会沾染上些许邪物的污秽，而路加并没有从少年身上感受到一丝属于黑暗的力量。
他不知道少女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冥冥之中，路加却对这名少年的警戒达到了顶峰，甚至有想要动手除去他的排斥念头。
路加敛起所有心思，神情里多了无能为力：“少年的身体里存在着一道古怪力量，它在不断破坏少年的身体，只有先消除它才能彻底治愈少年。我没有成功，很抱歉。”
奥萝拉一听，也没了心思和他们纠缠。她上前搀扶起卡岚，决定立刻返回学校，去求助艾尔弗雷德爷爷。
若是连艾尔弗雷德都没有办法……
奥萝拉突然感觉到无力，对自己弱小的无力。
明明不久之前，她答应过要保护他，结果却是被少年保护。
路加看着少女焦急想要带着少年离开的举措，心思微动。
他说：“我送你。”
奥萝拉目光扫过他们的马匹，爽快接受。
*
极北之境。
黑发青年散漫地坐在纯金王座，左腿叠在右腿上，他拄着侧脸，鸦羽似的长睫若有所思地低垂着。漆黑瞳孔里是一轮充斥着污秽的猩红瞳孔，邪恶得足以让任何和他对视的人陷入疯狂，瞬间异化成他的眷族。
他捕捉到南大陆爆发的和自己完全一致的神力，红唇戏谑地弯起，喑哑的笑声从喉咙缓缓泄出。
“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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