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彼岸》水未央

32、Ⅴ 绵羊の春天罗曼史

　　“跟在你身边的慈郎呢？最近好像看不见他在你身边晃悠了。”

　　他当然清楚那只绵羊的行踪，即使他自己不注意，也总有这样那样的人免费告诉他。他并不认为那只羊属于自己的责任，充其量朋友而已，而且没有达到幸村咲这样的程度。他没有干涉任何人生活方式的权利，也不像去干涉，所以那只绵羊最近和很多女孩子交往的消息，他听了，只是表示知道了，仅此而已。
　　没有那只羊在身边，他的行动更加自由，最近这段日子，尽量不要和人交往过密……他隐隐预感有什么事会发生。

　　“阿光，难道你的人生就这么过了？”

　　那天幸村咲对他说这样一句话，他回答不出来任何的字。面对别人，他可以做千种万种敷衍，但他想，至少在一个人面前，不需要敷衍。
　　幸村咲没有追问。
　　那天他接到来自海洋另一边的邮件，署名照例是池田初见，如同之前每个月的例行报告，告之他池田雅的生活和身体状况。
　　那夜，他又一次失眠。

　　不二认识池田光，完全是因为身边的女友切原步。切原步和池田光很熟，很熟，如同姐弟。虽然说认识，但深交是不曾的，每次见面，不是和一大群人在一起，就是池田光匆匆忙忙。而且，不二也没从池田光身上发现让他感兴趣的因子。
　　来这家音乐厅完全是无意，不二喜欢音乐，仅限于古典轻音乐，对诸如摇滚，重金属等有些无感。说是音乐厅，更确切的名字不如说是茶座，只是大厅一角摆放了许多乐器，供雇佣的乐人使用，或者有那位客人兴之所致，上来演奏一曲。
　　不二和切原步进来，正好听到一首古曲。
　　一身休闲装的少年端坐在音乐角落一架古朴的瑶琴前，十指灵活，轻捻慢挑，音符如泉般汩汩从他指下流泻，旋即便是一室桃花盛放，灼灼炫目，花香可嗅，鸟鸣可闻……
　　平时喧嚷的大厅，此时落针可闻，众人都沉醉在着一曲琴音里。
　　少年从瑶琴后面站起身，轰雷般的掌声响起，人们眼中的热切清晰可见。少年神情半点不见受宠若惊，也不见丝毫倨傲，对众人福了一礼，迈步要走。
　　“阿光——”切原步扬声。
　　少年抬头望过来，不二才认出来那少年竟然是他认识的，池田光。

　　三人在厅内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不二微笑，不吝赞美，“池田君在音乐方面有很高的造诣。”
　　池田光淡淡地说了一声过奖，倒也没有过分谦虚，自然而然地和切原步说起了最近的“闲事”。茶座的经理恭敬礼貌地过来，和池田光谈起在这里驻演的事，报酬很是不菲。池田光没有答应，商谈的最后结果，池田光要了茶座的免费贵宾卡，答应有闲的时候回来茶座客串。
　　已经不是垂髫孩童，生活的阅历加上不二细腻的观察让他学会了从细微的地方看一个人的全部。和池田光确实不曾深交，但这并不妨碍不二从细微处做出推断。坐在他对面的少年，不得不承认，把自己优秀呐。

　　慈郎推门进来，眼睛没有看到，身体却首先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原本惺忪的睡颜立刻睁大了，看到那边坐着的人，飞扑过去，紧紧抱住，眷恋地蹭啊蹭。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光了？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么久过，让他这几天总是没有精神，晚上也睡不好……
　　池田光看着巴在身上的绵羊，无视切原步和不二探究的目光，抬头看向茶座门口。卷翘褐色长发的少女几乎要哭出来，双手紧紧攥着小巧的挎包，“芥川学长……”
　　把绵羊从身上揪起来，池田光指着那边的女孩子，“慈郎，介绍一下这位小姐。”
　　绵羊有些不舍地松开手，转头对少女扬起大大的笑靥，“小惠，这就是光，我和小惠说过的。”转头看到旁边的切原步和不二，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眼珠子瞪得老大，“小、小步，你也在？”
　　切原步笑得花样灿烂，拉长了语调，“我也在——？！”
　　绵羊哧溜躲进池田光身后，看得旁边的不二和少女瞠目结舌。

　　“池田君，我是仓木美惠。”少女弯腰，温婉地行礼，“不二君，切原san。”女孩子长得算不上明艳，没有切原步身上那种乍见便会惊了人心的气质，周身漾着一种娟秀，温温婉婉，娇娇柔柔，说起话来声音也是细细浅浅。
　　“芥川学长口中常说到池田君，”仓木美惠微笑，捧着乳白色青花瓷杯，看着绵羊腻在他身上，语气里裹着浓浓的羡慕，“芥川学长和池田君感情真好。”
　　绵羊嘴里塞着东西，光明正大地宣告天下，“当然了，我最喜欢光了。”
　　少女脸色极快地变了一下。
　　池田光慢慢地喝着茶，对于绵羊的宣告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不曾听到一样。绵羊不在意地快速往嘴里巴拉食物，一边吃一边不忘拉着池田光说话，“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光。光在忙什么，我给光打了很多电话，都是答录留言……呐，光，过几天就全国大赛了，光和我一起去大阪吧，呐？”大眼明亮，期盼地看他。

　　气氛有些诡异，切原步看看三人，和不二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不了，”池田光放下手里的茶杯，“家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站起身，“你们坐，我要走了，下次见——”迈出第一步，身体就被扑住了。
　　“光，光，你要去哪里？”绵羊扑住池田光，不顾手上的面包屑涂了池田光一身。
　　池田光安抚地拍了他一下，指着仓木美惠，“慈郎要照顾女孩子，交了女朋友就应该长大了……”
　　“小惠不是女朋友，我喜欢光。”

　　如果前一次，可以解释为朋友间的喜欢，但这一次这样明确的表示，是怎么也推脱模糊不能。
　　不二听见身边女友浅浅的叹息，正兀自不解，就听见少年淡漠的嗓音，“慈郎，今天没有睡醒吗？”抬头望过去，看见少年微笑着的脸，只是那双眸子冰寒地让人颤抖。

　　“Hikaru——”
　　志村凛司出现在茶座门口，和池田光打招呼。
　　池田光毫不留恋地甩脱了慈郎的手，向志村凛司走去，连一次回头也没有。
　　志村凛司对他们点点头，和池田光一起消失在门口。

　　慈郎看着门口，身体好像凝滞了般，半天没有动作。
　　“慈郎。”切原步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有些担心。
　　“小步……”慈郎笑起来，白嫩的脸上，灿烂的笑靥，让切原步恍惚觉得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不曾存在的一场梦。慈郎坐回座位，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东西。
　　仅仅过了三分钟……
　　大颗大颗的眼泪串线珠子般地从眼眶里滚出来，滑过白皙的脸颊，落在餐桌的盘子边沿，溅起碎碎点点。
　　不二阻止了切原步的上前劝慰，这种事，这种感情，不二并没有丝毫意思要站在卫道士的立场指责，只不过当事人的心情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的劝慰，有时会弄巧成拙的。

　　志村凛司回头看看刚走出来的茶座，收回视线看身边面无表情的某人，“Hikaru，这样可以吗？”那个少年，光其实并不是不在意的吧，也有不舍得。只不过这个时候……时间太不对了。
　　“啊。”池田光轻轻应声。
　　这样未尝不好，那片领域，本来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涉足的，如果可以让他回到正常的生活，是一件幸之幸甚的好事。
　　志村凛司看了他很久，伸手勾住他肩膀，不再在这件事上多说，“走吧，有些事要说。”
　　“嗯，有行动了？”只用一个眼神，池田光就心知肚明地了解。
　　志村凛司点头，拉开车门，池田光坐进副驾驶座。

　　志村凛司这次找他，并不是偶然，刚才有关东组的属下回报，说看到池田家的老爷子池田越也秘密会晤了原本池田家掌权的老人，另外还有不认识的神秘人。
　　着令属下查明了那些神秘人的身份，竟然是关东地面上的“蓝虹”领导人员。蓝虹是新近两三年冒出来的帮派，发展迅猛，收复整合了关东地面许多小帮派，如今想要扳一扳关东组这棵大树了吗？
　　两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人们忘记关东组的绝对威望了吗？或者说，有人瞧不起他这个“乳臭未干”的继任者。

　　志村凛司给他讲说着“蓝虹”的资料，池田光噼里啪啦摆弄着电脑，看着屏幕上池田家属产业诡异的变动指数。志村凛司看他摆弄，“以后没工作了，你完全可以去洗黑钱。”
　　“过奖。”池田光的座椅转了一个方向，面对他，问题直指这次的关键，“地点时间已经确定了吗？”
　　“你当我们是神呢？”志村凛司没好气，“虽然看到池田越也和人秘密会晤，却不敢太过接近。不过……”捏着下巴，神情百分百狡诈，“结合最近的事件推断，大概就在这一两天了，只不过不知突破口选择你，还是我，或者两者一起？”
　　池田光手指扣着桌面，“我不认为他们有胆子招惹关东组，如果说目标是池田家的产业和几条走私贩毒的线路，更加有说服力。”
　　志村凛司思索，“嗯，他们不知道池田产业里面有关东组三成股份吗？”损害了池田家的利益，就是损害了关东组的，当然他指代的是池田光为代表的池田家利益。起身出门，去布置了。

　　志村凛司走出去，大约十三分钟，池田光接到一个电话，陌生的号码，对面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池田光。”对方直呼其名，看来是专门打给他的。
　　听出了声音，池田光心里面咯噔一下，仓木美惠！对方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无误。
　　“池田kun，如果还在意你的情人，就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有兴趣，明天下午3点可有时间来XXX我们喝杯咖啡，坐下来聊聊。”
　　池田光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平静，“哦，小姐有这种兴致？不过你打电话来的时间似乎有些不对，有没有兴趣知道现在坐在面前的都有谁？那只绵羊可是不少人的‘宝贝疙瘩’，小姐似乎忘记了冰帝是私立贵族学校，那里的人身份……为了我，小姐付出的未免惨烈了些？”
　　对面的人似乎想到什么，声音虽然极力控制，还是有了些慌乱颤抖。
　　池田光啪地合上了手机，没有给对方解释或者威胁的机会。慈郎的事出乎他的预料，原本是因为不想把他扯进来才故意疏远，不想却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池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