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利小人》妖桃

8、第 8 章

　　在出发去丽都KTV的路上，夏捷坐在副车座上，怔怔出神，完全没有往日的妙语连珠，笑脸迎人。

　　赵震边开车边笑道：“想什么这么出神，不用紧张，虽然我那些朋友，有些蛮有本事的，但是都很好说话。”

　　夏捷转过头露齿一笑道：“紧张？我这个人从小到大还没紧张过……只是在想，等一下该唱首什么歌，好来个一震全场——”
　　“这还不简单，装女声唱青藏高原啊。”
　　两人相视大笑。

　　夏捷转回头从车窗望向街上的灯红酒绿，手指在安全带上来回滑动。他的笑容在转过头的瞬间便收敛了，视线连留在玻璃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庞。
　　他有些难以致信，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张脸，如此寂寞，却还能虚伪的笑出声来。多假的脸啊，假到让他自己都感到厌恶，想要吐。

　　不禁深深的怀疑，这么累活着是为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么妹妹的事，就再也不必提起。
　　……人去够那些够不着的东西，确实很容易摔倒。
　　彼此都在这个红尘当中浸淫着，深深的了解其中的‘生存法则’。

　　当晚，夏捷玩的很开心。
　　他本来就很好说话，赵震的那些朋友也觉得夏捷蛮不错的。

　　来唱K的人，都深韵玩的精髓。
　　开了红酒，与小姐们掷骰子，极HIGH处，人人放声高歌，只闻得震耳欲聋之声，尽管走音的厉害。

　　但夏捷很机灵又自然的提早离开了。
　　既然他只是被拉来随便凑热闹的，可没有义务为这样的玩乐而埋单。

　　走之前，他朝赵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手伸在额边挥了挥。
　　在微笑之中，轻轻的合上了门。
　　将一切的喧嚣与浮华都关在了门后。

　　独自步出丽都KTV的夏捷再也不用强颜欢笑，再也不用绞尽脑汁的想捧逗旁人。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的无所谓，却有些百无聊赖的沿着街坎缓缓走下去。

　　这世界上，爱他的人恐怕只有妹妹了。
　　既然有爱他的人，那么又怎能说自己是世上最寂寞的人呢？只是这样的夜晚，在初秋微冷的夜色之中，竟找不到一个‘知心朋友’来倾吐心声，诉说衷肠。

　　他夏捷朋友无数，为什么连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非常简单。

　　他虽然很容易交到朋友，很容易让旁人对他产生好感，但他的心却决不会轻易的打开。他是坚强的兄长，这家庭的支柱，谁也不能够伤害到他。

　　用功利之心去结交的所谓的朋友，反过来旁人也一定会以功利之心去认识他而已。
　　小人之交甜如蜜，可是蜜却未必全是甜的，其中还隐含着微微的苦涩，只有品尝者，自己知道而已。

　　就在他站在某个橱窗前兀自发愣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号码，陌生的号陌。
　　夏捷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起来。

　　“嗨，朝后面看……”
　　夏捷握着手机迟疑的转身。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这最繁华的地段，依旧车来车往，热闹非常。
　　夏捷张望着，没有什么特别啊。没有一个人或是一辆车是为他而停下来的。

　　“请问你是谁啊？”尽管声音有点熟，但夏捷还是想不起来。
　　“不好意思，就在你的身后。”
　　熟悉的声音蓦然在背后响起，把夏捷吓了一大跳。

　　只见身后站了一个人，长身玉立，面目英俊，穿着花衬衣，显得华而不实。
　　来人正笑吟吟朝夏捷摆摆手。

　　夏捷没好气的道：“你不是罗自新么？三更半夜的，干嘛这样吓人啊？”
　　多奇怪啊，虽然过了二个多星期，但他还是能一口就报出这人的名字来。
　　面对这个骗子，他都懒得装和蔼可亲了。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刚刚我在那边路过，看见你孤零零的站在橱窗前，就特地来打个招呼。”
　　罗自新刚刚从酒吧回来，坐黄彬的车回住处，在半路看到夏捷孤单单站在橱窗前，心里竟然有一个古怪的念头，这分明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子那个悲惨童话故事里的情节啊。

　　橱窗里面有什么呢？
　　竟然能让夏捷看得这么入神？
　　难道也有什么是极度渴望的？渴望而又得不到，所以只能呆然的伫立，无奈的驻足？

　　罗自新望着夏捷防备的眼神，觉得这人真是有意思。
　　多象一只蓄势待发的刺猬，警觉而又防备。

　　那天在别墅，他就感觉到了。
　　夏捷在防备他，尽管努力想装出一付处之泰然的模样，但只要他稍稍接近，就立刻弹跳起来……当然，并不是指动作，而是某种感觉，跳起来了。

　　“哦，刚刚跟几个朋友一起玩，喝了点酒，有点难受，站会儿顺一顺，你还真会浮想联翩啊。”
　　“是么？”罗自新看看早已关灯打烊的商店，连橱窗里也昏暗一片，似乎这是一家普通的女性服装店。看来真的是他自己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了。

　　他依旧关切道：“那你现在舒服一点没有，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好多了，谢谢你。”夏捷退后了一步，微侧的身体，暗示了亟欲离开的心，但这明显的退一步却几乎撞到身旁的行人。
　　“小心——”罗自新下意识伸手去拉夏捷的胳膊，却不想，被猛力的挥开了。
　　只听到夏捷失态的叫道：“你干什么？”

　　罗自新有些难以致信，失笑道：“我干什么？你怎么了……”
　　这夏捷该不会知道了罢？知道他是个同性恋的这件事？

　　他有些好笑的收回手，越来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那么，就一定是在那次别墅聚会之时……怪不得啊怪不得。

　　难怪在最初认识的时候，夏捷对他仅仅是虚以委蛇之状，可后来在酒店，行为举止还是很敷衍，但这种敷衍却带着很明显的警惕。
　　那时候他还不是很明了，以为都是那张名片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