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治病神仙水

1、上

　　如往常一样，男人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餐。

　　鸡蛋饼，豆浆，还有两碟小咸菜，简简单单地摆在客厅茶几上。

　　恋人在刷牙洗脸，洗手间水声哗啦啦地响。

　　男人喊他：“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平时恋人都会不耐烦地答应一声，今天却一声不吭地走过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坐下直接开动。

　　明明刚洗过脸，眼睛却红红的。

　　男人小心翼翼地问：“亲爱的，还在生我气啊？”

　　恋人不理他，将一筷子咸菜卷进鸡蛋饼里。

　　“少吃点咸的，不健康。”男人提醒他。

　　大概是故意和他怄气，恋人又夹了一大筷子进去，只咬了一口，赶紧喝豆浆往下顺。

　　男人无奈地笑：“好吧，你开心就好。”

　　恋人把鸡蛋饼放下，终于开了口：“你怎么不闹了？昨晚不是很来劲么？”

　　闻言，男人望向窗户，那里透着一片白光。

　　“……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么。”

　　说话的功夫，男人的眼圈居然红了。

　　他态度如此诚恳，恋人还是很不高兴。“这都第几次了，要我怎么原谅你？”

　　“我写保证书！下次再也不敢了。”

　　恋人平静地说：“算了吧，我昨晚认真考虑过分手这件事，好聚好散也不错。”

　　“可是你不会，你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

　　“没错……和你在一起之后，你天天给我做饭，到现在已经五年了。”恋人说罢，忽然冷笑起来，“你以为是我离不开你的半吊子厨艺么？要不是因为喜欢你……天天粗茶淡饭，换个人早就吃腻了。”

　　男人认真地听着。

　　他自尊心特别强，如果放到平时，大概已经拍桌子走人了。但今天没有，他特别耐心，仿佛恋人的每一句奚落，都是久违的享受。

　　恋人越说越激动，“你特么整天在家当死宅，我说过什么吗，我上班养你，你还污蔑我和别的男人乱搞！昨天竟然闹到我单位去，我真受够了！”

　　男人嗫嚅：“我是因为太爱你了，你这么优秀，我当然得看紧点。”

　　同样的理由，说过无数次。

　　恋人站起来就要走，被他一把拽住，低声下气地哄：“我以后再也不闹了，真的。”

　　恋人态度强硬：“你昨天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今天领导找我谈话，要是被炒鱿鱼，我跟你一起喝西北风。”

　　男人笑了：“不怕，咱不去上班了，以后换我养你啊。”

　　“算了吧。”恋人终于缓和了些，命令道，“你跟我一起去单位，亲自和领导解释，就说昨天是开玩笑的。”

　　男人连声答应着，把恋人拉回桌前，“饭都快凉了，先吃哈。”

　　恋人感到奇怪。

　　男人虽然没大本事，可脾气却不小。从前争吵，起码要冷战几天，他才肯来和好。今天自己是破罐子破摔，打算吃完这顿饭就分手的，结果男人像未卜先知一样，居然百依百顺。

　　从前除了自己，男人绝不会放低姿态去讨好谁，今天竟答应和他一起去单位和领导道歉？

　　此时，男人把那鸡蛋饼里的咸菜拨出去，重新递过来，恭敬得仿佛在伺候皇上。

　　恋人心道，可能是他的思想觉悟真提升了。

　　便也不再多想，接下鸡蛋饼继续吃。

　　而男人也开始吃饭，不时抬起头，宠溺地看他两眼。

　　恋人吃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不是上个月才买的面粉么，怎么鸡蛋饼有一股怪味，像是发霉了。”

　　男人怔了怔：“有吗？我觉得挺好吃啊。”

　　恋人皱起眉，又嚼了两口，确定那就是霉味。

　　“是因为下雨，空气太湿了？”恋人朝着冒白光的窗户走去，想要看看天气。

　　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他：“如果不想吃鸡蛋饼，那就喝点豆浆吧。我……晚上再去超市买新鲜面粉。”

　　恋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忽然罩上一丝恐惧。

　　可是看着男人温柔的样子，他又不知恐惧从何而来。

　　他重新回到桌边，喝那已经半温的豆浆。他心不在焉，一直在思索自己在恐惧什么。

　　而男人也不再主动和他搭话，仿佛急着结束这顿早餐似的。

　　几分钟后，恋人忽然抬起头，恍然道：“明白了，我昨晚做了个梦。”

　　男人的脸色变了，但他很快调整表情，“怎么了亲爱的？”

　　恋人揉揉太阳穴：“可能是最近恐怖片看多了，我梦见我们分手了，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外面来了好多不明生物，追着我们跑……”

　　男人眉心抽动。“别说了，吃饭吧。”

　　恋人捂住心口，摇着头说：“太可怕了，你得听我说完。我们逃亡的一路上，到处都在爆炸，好多人都死了……”

　　男人打断他：“我让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恋人有些委屈，“地球变成荒漠，为了救你，我把水都留给了你。后来我再去找水，却遇到了一个吃人的怪物，我被他咬在嘴里……太真实了，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

　　“闭嘴！”男人敲了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恋人吃了一惊，也站起来：“你怎么了？”

　　男人深吸一口气，看向窗户，“这顿饭，到底是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