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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不像 ...

  •   周志回来是因为艺术生暑期集训结束了,他们即将要迎来第二次月考。

      江知的手机震动两声,葛老师莫名其妙在微信上跟他道歉。

      【葛老师】:你之前的作业我让七班一学生帮你带回去了。不好意思啊褚方,之前是我的错,在画室里cue你和周志。本来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让你俩关系弄得那么僵。

      江知仔细问了问,才明白葛老师道歉原委。画室学生返校前她把他们之前交的作业都发下去了,因为江知提早结束了集训,所以葛老师委托跟他同班的周志把他那份带回来。

      结果可想而知,周志当场拒绝了。葛老师只好另找了其他人帮忙,顺便问了问他和周志的‘过节’。得知周志讨厌江知的缘由时,葛老师心情更复杂了。

      若不是她cue的那一句,可能周志也注意不到角落里有谁在看他。

      更何况,学艺术的,特别是爱画画的孩子,时不时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某处发呆一天,都是无比正常的事。

      因为她随口一句调侃,造成这么大的误会,她觉得挺愧疚。

      江知并没有怪过她。他也不觉得葛老师该为此愧疚,本就是他忍不住观察周志在先,只不过他并没有周志以为的那种意思,才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有病找处方】:不是您的错,别放在心上。

      江知正打着字,突然一沓纸被扔到自己桌上,因为惯性,上面几张滑到了梅景闻桌上,还有一些甚至散落到地上。

      周志把他的东西扔下就回了自己座位。江知还捧着手机露着和葛老师的聊天页面,看了一眼散乱的画纸,他称得上有些烦躁地啧了声。

      梅景闻弯腰给他捡起来,“怎么回事?”

      江知脸色不太好看,对比一下正在帮他收拾画纸的梅景闻,他想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刚穿过来那一瞬间会因为一个耳垂痣而着了魔的观察周志。

      他的哥哥,他的爱人,即便不记得他、不喜欢他,也不会这么没礼貌地把他的东西扔得满地都是。

      梅景闻把画整理好递给他,就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发呆。在江知要把那沓纸接过去时,梅景闻突然把手一撤,画纸擦着江知的手被拿远了。

      梅景闻:“说说?”

      江知把手放下,连着手机一起抄进校服兜里。

      “那时候在校外集训,”他盯着梅景闻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痣,过几秒又贪恋地把视线移到他脸上。

      梅景闻感觉好久没见这小孩儿对他露出这种痴迷的眼神了,那湾黑亮的眼睛里就专注地盛着他一个人。

      江知说:“那么久没见你,哥哥,我好想你。”

      他说的那么久对于梅景闻来说可能最多两个月。

      梅景闻一滞,良久,才嗯了声,哑声说:“然后呢?”

      他其实猜得到。

      那时候这小孩儿总盯着他看,他还去调查了一番。

      听说周志私下里传他是变态,梅景闻稍微一打听发现这不是秘密,很多人都以为这小孩儿喜欢周志。

      刚开始以为是他耳垂上的痣和周志的像,梅景闻自动理解为江知把他当成了周志的替代。毕竟江知刚开始看他就像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那天晚上梅景闻问了他。问江知总看他干什么,是不是因为这个痣,还问他……是不是喜欢周志。

      梅景闻想起来那天晚上,这小孩儿红着眼委屈又幽怨地瞪着自己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软塌塌地,有块角落被什么东西涨满了。

      “然后,”江知说:“我无意间发现他有颗跟你的很像的痣,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发呆想起你。害他以为我喜欢他,说我是喜欢男人的变态。”

      “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别的男人。”江知也想到了那天在梅景闻宿舍,梅景闻逼问他的事,他掀着眸子,委屈又坚定地看着梅景闻,“哥哥,我只喜欢你。”

      “就算是变态,也是只喜欢你的变态。”

      梅景闻有种莫名满足的愉悦。好像他本来就要引导这小孩儿亲口说出这句话一样。他喉结滚动,揉了揉江知的脑袋,温声道:“喜欢谁你都不是变态。”

      当晚,他们收拾桌子,把座位拉成考试的间距,班门口贴上了考场,桌角贴上了座号,黑板旁贴上了每个人的考场考号。

      因为第一次月考梅景闻没参加,所以按0分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而江知以第一次月考总分296的成绩也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

      虽然不是自己考出来的成绩,但江知依然为自己说过要考清华而感到脸疼。

      进考场前江知忧心忡忡,在门口拉住梅景闻的衣摆,梅景闻顿住脚步,先看了眼他的手,又挑眉看他,总觉得这小孩儿最近拉他越来越顺手了。

      江知说:“大家都知道你成绩好,你这么一进去就跟羊入虎口似的,等会考试肯定他们都要抄你的。”

      江知在吊车尾考场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你要是不给抄吧,显得你不仗义。你要是给抄吧,查作弊很容易查到你头上,很为难的。”

      “哦?”梅景闻眼里闪着笑意,“那怎么办呢。”

      江知还真认真想了想,“这样吧,我们开考的时候再进去,试卷一发下来,你就埋头做题,到交卷再抬头。”

      梅景闻笑了一声,拽了下他的袖子让他进去,江知经过他身前的时候,听他说了句:“少操心,好好做你的题。”

      开考后没一会,就印证了江知的经验不太准确。

      因为最后一个考场没什么人会去想抄梅景闻的卷子,标准的参考答案放他们眼前都不敢抄的。

      不过也没几个人会认真做题,安静了没几分钟就开始骚动。
      监考老师强调了一下纪律,安静几分钟,没一会又开始了悉悉窣窣的动静。

      期间还有一个纸团擦着江知的脸颊飞过。江知笔尖顿了下,确认本场考的是语文。

      语文也需要传什么答案吗!!

      江知做题的思路被小小的打断了下,他抬起头看了眼右前方,那人显然听过褚方的威名,用口型跟他道着歉:“褚哥,对不起。”

      江知扬了扬下巴,表示没事。

      监考老师眼尖地扭头,“褚方、李强,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

      江知:“……”

      这下本吊车尾考场更没有考试的样子了。不少人噗哧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把气氛压住。

      监考老师开始边巡场边念叨,“他五分你六分,你们互相抄有啥意义呢?自己做自己的,啊。”

      考到最后已经没几个还在认真写的了,江知是在最后几分钟完成了试卷。他放下笔没几分钟就收卷了。

      他的座位比较靠门口,他就站着等梅景闻,同考场有几个他只有模糊印象的跟他打招呼,江知一概装作认识的样子道了别。再一转身梅景闻走到他身后了。

      江知感觉此时问他考的怎么样都是很多余的,他知道梅景闻成绩很好的。所以他说:“中午吃什么?”

      “不急。”梅景闻侧身给别人让路,稍微贴近了江知后背。江知想也没想抓住了他的手。

      没有衣料的阻隔,微凉的触感直接搭在手上,梅景闻倾身的动作顿了下。

      教室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只剩监考老师在讲台上整理着试卷,江知就像个老流氓似的,抓到机会就摸一把人家的手。

      梅景闻挑了下眉,无声询问。

      江知面不改色:“我怕你站不稳。”

      如果泛着粉的耳尖和轻颤的声音可以掩藏好的话,还算是面不改色。

      说完就老老实实地放开了。

      梅景闻没急着往后退,把他几乎堵到课桌边沿,因为个子比江知高一点,微微弯着腰,梅景闻继续问之前没问完的问题:“跟谁眉来眼去了?”

      江知啊了声,郁闷道:“没有。”

      等快要走到餐厅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偏过头:“你是不是吃醋啊?”

      梅景闻脚步不停,“我看你不认真考试想干嘛。”

      江知撇嘴噢了声。没看到梅景闻眼里一闪而过的笑。

      考试考了整整两天,第二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需要把座位复原,然后他们就可以自由活动或者等待晚饭。

      陈看几乎生扑到江知和梅景闻中间的空隙里,左手揽着江知,右手企图够着梅景闻。

      江知往右一步,半挤到梅景闻身侧。陈看被挤到后面还有点茫然。一抬头他哥们儿冲他死亡微笑着,半边肩膀抵在他闻哥胸前,随着他闻哥微微侧身看他,从他的角度看,江知就半倚在梅景闻怀里,头快放到梅景闻肩上了。

      “靠……”陈看伸着空落落的双手,象征性地怀疑一下自己这是被排挤了还是被嫌弃了。

      江知也不想真被他看出点啥,在陈看还愣神的时候把他拽自己左边了。

      只是梅景闻止不住低笑,江知有点臊,耳根逐渐红透又酥麻。他抿唇揉了揉。

      陈看一个直男没多想,接着就叽里呱啦跟他们讨论起考试来。

      “啊!希望老师们改卷速度慢一点,我还能多活几天。”每次考试完,陈看都觉得住校生很幸运,不像他似的,成绩一出来就要回家遭受毒打。“指不定到时候连你送我的游戏机还没捂热乎就要被收。”

      陈看:“你们……算了,问你没用。闻哥,你觉得这次难吗?”

      梅景闻说:“还行。”
      江知嗤了一声:“你问哥哥……闻哥,不是更没用?”

      确实。

      陈看反思了一下,他闻哥嘴里的还行应该就是简单的像个1一样。

      梅景闻笑了下没接话。江知还想得瑟地向他寻求认同,或者邀功,或者卖乖,随便什么,又或者只是想借机看他一眼。

      意外地,梅景闻也正看着他。淡淡地,没含着笑,不知道是不是江知的错觉,他觉得梅景闻甚至有一丝不满。

      陈看拽回他的思绪:“你呢方儿?感觉如何。”

      江知勉强自己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答道:“挺好的。”

      陈看脚下一个踉跄,“挺好的?”

      江知:“我每次考完都觉得自己考得挺好的。”

      “9分那次除外?”

      9分那次不是江知考的,但他确实不管考的怎么样,每次走出考场、成绩出来之前,他都有股迷之自信,所以他微笑:“9分那次也是。”

      陈看没忍住哈哈大笑,笑完了想起来问他:“你喜欢那女生考哪啊?你真能考到么?”

      江知实在没底气自信地说能。

      陈看害了声,给他支招:“你从你爸公司或者工厂,随便拿点不要的钻石毛角碎料,哪个女生你追不到?有你老爹在,省你奋斗几十年。”

      江知下意识扭头看向梅景闻。

      梅景闻扬了扬唇,泛着笑的眼睛垂下看他。

      江知笑着说:“追不到吧。”

      陈看啧啧两声,“这妹子可以啊,既不被你的美色所动,也不受你家钱财蛊惑,这样的女孩现在不多了。你真不打算跟哥们儿说说是谁?我跟闻哥也好帮你想想办法啊,靠你这种只会口嗨的死直男是不行的。”

      一句话槽点太多,江知不知道从何吐起。

      “还是……你压根就是暗恋?”

      江知飞快地看了眼梅景闻:“不是。”

      “那我就搞不懂了。或许那妹子喜欢闻哥这款的?”

      江知忍不住纠正他:“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妹子的叫他?”

      “不是妹子?!”

      江知心里一跳,纠结是索性这样承认还是再掩盖一下。

      陈看:“是个姐姐啊?”

      江知闭嘴了。

      *

      江知脸上的创可贴已经撕了,脸上破的那层皮几乎也长好了。

      浴室里,江知乖巧地仰着脸,刚洗完的缘故还在顺着下巴滴水。梅景闻捏着他的下巴看了看,确定几乎长好了。

      他松开以后,江知揉了揉被捏过的地方,他用的劲轻,江知不觉得疼,只觉得半张脸连舌根都一起麻掉了。

      “哥哥……”

      梅景闻没应他,反而问道:“当着陈看的面儿怎么不叫我?”

      江知怔了下,意识到今天白天他为什么有一瞬间的不满。

      “不想让别人觉得你跟我有什么,至少现在不想。”江知组织了下语言,“现在这种……有流言传我喜欢男人的时候,不想让你沾上这种谩骂,变态啊什么的。”

      上一世的时候,江知知道很多人骂他,骂他和姚卓,比变态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但是姚卓从来不让他独自面对,甚至想把他护在别院,永远不让他面对。

      来到这个世界,他理解了当时赵东说的,如果不是他主动,哥哥会永远给他留着退路。

      现在的他也是一样,有时候想到梅景闻的前程,他竟然会动摇。

      现在的他们都不强大,他不想有一天梅景闻被他拉进这条路,被围着叫变态,而他没有能力去保护他。

      梅景闻喉结滚动,听眼前这小孩儿认真又虔诚地看着他说:“至少到我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
      像你保护我那样。

      梅景闻不可谓不动容,他哑声道:“我不用你保护,该叫什么就叫什么。”

      江知看了他一眼,又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倔着脸不吭声。

      梅景闻叹了口气,“没事,叫哥也行,名字也行。”

      江知动了动唇,小声道:“梅景闻。”

      脸颊随着说话起伏,江知脸上的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流到之前那块破皮处,他随手抹了一把。

      梅景闻撑着洗手台,随着他的动作垂眸看了他一会儿,沉声说:“以后别这么虐待自己。”

      江知顿了下,飞快地抬眼看他,目光又落下,过了几秒,他闷声说:“我觉得脏。”

      “洗破就不脏了?”

      沉默几秒,江知说:“洗烂了又长出新的皮肤,我还是觉得脏。”

      梅景闻曲起右手食指,抬起他的脸,江知有点躲闪地垂着视线不看他。

      “不脏。”梅景闻说。

      这个话题比上个更让江知心情低落一万倍。

      甚至带着一点点恶心。

      梅景闻忽然叫了他一声。

      江知勉强掀起眼,才猛然意识到他们两人的距离过近了。

      梅景闻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微微弯着腰跟他对视。

      然后在江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他俯身,用嘴唇轻轻碰了碰那处脸颊,一触即分的轻吻,离开的时候他重复说:“不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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