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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扒皮 ...


  •   当小桃说‘燕三小姐来了就在院外’时,姚卓有些许的苦恼。孤男寡女共处是不可能的,要把燕槿打发走只有两个人选,一个大山,一个小桃。

      大山是个男人,由他来传达姚卓拒绝的说辞难免让姑娘家觉得难堪,而小桃…是个从来都不知道委婉二字是如何写的。

      姚卓食指漫不经心地点着桌面:“燕三小姐是一个人来的?”

      小桃道:“她一个人往咱们院里来的,林夫人在前厅陪着夫人说些体己话,便告诉燕三小姐说来找少爷探讨探讨诗词歌赋、画集棋艺。”

      姚卓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她们倒不在意燕三小姐的名声。”

      小桃道:“林夫人说她只当少爷您是燕三小姐的大哥哥,夫人也说让您只把燕三小姐当作亲妹妹,兄妹同处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的。”

      姚卓摆了摆手,让小桃出去打发她走。小桃果然是从不会委婉:“燕小姐,上次我们少爷已经是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少爷无意与你交好,更无意娶你,燕三小姐还是莫要再来了,多为自己的名声考虑考虑罢!”

      燕槿的丫鬟已经气得不行,直呼她没有教养。

      小桃头扬到天上去了,一副鼻孔看人的模样。

      燕槿笑了笑:“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和我说话,就算是卓哥哥叫你来传话你也该恭敬些才是。”

      小桃明白姚卓的态度才敢目中无人,不然真要被燕槿吓到:“我们少爷惯是体贴,不像燕三小姐如此厉害,奴婢真是庆幸少爷不愿娶你,不然这样的恶毒主母哪会给我们好果子吃。”

      燕槿不气不恼:“听说昨日赵家的小少爷来过,不知他那样冷漠寡言的人平时会不会苛待你们?我可是听说他脾气大得很,前不久差点叫人把一个丫鬟的脸打烂。”

      小桃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

      身后门吱呀开了,姚卓推着轮椅出来,让小桃跟燕槿道歉。

      姚卓抱歉道:“御下不严,多有冒犯。”

      却也没有邀请燕槿进去,燕槿身边的丫鬟阴阳怪气:“我道这丫鬟胚子是仗了谁的势才如此嚣张。”

      燕槿按住她让她闭嘴。

      姚卓:“小桃说话难听,但让燕小姐别再来确实是我的意思。”

      燕槿道:“昨天那位公子都已澄清了你们并无关系,就算、就算你意属他,你们是没有可能的呀,姚夫人跟我母亲已经在安排我们的婚事了,哪怕是为了你们姚家上下几十口人,卓哥哥还是早早想通了罢!”

      姚卓笑了笑,“燕小姐,他说你性子单纯率真我才好心提醒你一句,我们的婚事绝无可能,顺便回家劝劝你父母看清形势,别为了纵容女儿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也别为了抓不住的泡沫站错了队。”

      姚卓说完就回去了,留燕槿琢磨他的意思。

      大山回来的时候正听见燕槿低落地问身边丫鬟:“卓哥哥说的是赵家那位说我单纯率真么?”

      “燕三小姐?”大山不好意思的笑笑:“借过?”

      小桃笔直站在院子中间,廊下有二等丫鬟窃窃私语看她的笑话,大山挠了挠头,径直进屋了。

      大山见自家少爷端坐在桌案前,双手交叉搁在桌上,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就维持这个姿势专心等他汇报少夫人今天在别院吃了什么干了什么。

      大山:“少爷,赵二少爷不知怎的知道了少夫人的住处,今天一早就去了,现在还在呢。”

      “跟踪赵裕?”姚卓皱了皱眉:“他都干了什么?”

      他还真没干什么。

      赵东去的时候,江知还在睡觉。

      “少夫人。”小红敲了敲他的房门,“赵二少爷来了。”

      江知忽地睁开眼睛。

      等江知收拾妥当,赵东已经在院里支起了他的画架,江知走近了才发现他在练字。

      “……”

      “你跟踪我?”

      江知内心复杂,昨天他回来的时候怕被跟踪还四下看了,谨慎地绕了路,确定没人才回来。

      赵东竖起食指摇了摇,“山人自有妙计。”

      “哦?“江知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不是跟踪,那自然是有人泄密了?知道他住这处宅子的人一双手数得过来,江知倒想了解了解是哪个泄的密。

      “……”赵东有口难言,“不是人告诉我的,你就当是鬼吧。”

      江知:?

      赵东:“或者你就当作是我跟踪你?总之放心,没人出卖你。”

      江知心想,没人出卖我都被你知道了住处。

      他靠在椅子上,还带着刚睡醒的倦态:“你来做什么?”

      赵东嗬了一声,“昨天好歹还叫我一声哥,今天就这么冷漠?”

      江知又问了遍:“二哥,你来做什么?”

      赵东:“小弟,昨日你说这冯氏神秘老板不是你,我不知道真假。但我见你这院子倒是明白,你们夫妻二人跟那姚碧华是真的不在一条船上,不然怎么那边姚碧华为了姚家的事焦头烂额,你还有心情在这大别院里睡懒觉。”

      江知半阖着眼:“我有心也帮不上忙啊,二哥是知道的,我从来只会吃喝睡。”

      赵东笑道:”得,你就别扮猪吃老虎了。哥不找你合作了还不成么?左右我心里门儿清,这姚家树倒枝散跟你们夫妻脱不了干系,姚碧华走投无路你相公乐见其成。”

      江知掀眸看他一眼,赵东噙着笑:“怎么?被我说对了。”

      江知摇摇头,“只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称呼他,稀奇。”

      两人各怀心事,互相打着哑谜。江知觉得他昨天的一番话有道理,但关于经营的事他到底是不懂,且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不能暴露姚卓的身份。他寻思着等这阵风波过去,再跟姚卓商量不迟。

      赵东还真就踏踏实实地在院子里练起字来,还一面指挥他,“小弟,你不是一直在学画画吗?
      跟哥一起练。”

      江知稍微有点不适,虽然他没刻意隐瞒过在学画画这件事,但怎么想也不会被赵东知道,他扬了扬下巴,“我就这一个画架。”

      赵东立马把自己的纸取下来,“给哥搬个桌子就行。”

      他随手摸了摸面前的画架:“这东西不错,姚家的东西?”

      江知嗯了声,“明溪街那家姚氏木制。”

      赵东应该是去过那家店铺,或者只是单纯的询问:“好像没有练字用的架子?”

      江知:“不了解,二哥可以去看看。”

      赵东嗐了一声,“你这不是会画画么,给哥设计一个?”

      江知道:“我还没有那种本事。”

      赵东随口道:“你不会,姚少爷总会吧?”

      江知总觉得他每句话都给自己设着套,虽然看似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其实心里谨慎的很:“怎么说?”

      赵东:“姚少爷画技高超,一个小架子应该不在话下。”

      江知不动声色地把皮球踢回去:“会画画不一定会设计,你又怎么知道他会画?”

      “你可别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事估计在孟城都不是个秘密了——今儿一早那林夫人就带着她女儿去找姚少爷研习画技去了,姚少爷画技高超这事还是他那继母说的。”
      赵东前排吃自家弟弟的瓜。“怎么回事啊,那燕家现在就差敲锣打鼓地昭告全世界要把女儿嫁给姚少爷了,你有什么打算?”

      江知眼都不眨一下:“关我什么事,我们本来就是假成婚,这事真成了我为他高兴。”

      赵东挑眉:“这么说你跟姚少爷你俩不是一对啊?”

      江知面无表情地直视他。

      “虽然你们睡一个被窝亲嘴亲的火热但是你们并不是一对?”赵东咂咂嘴,“得了吧弟弟,懂的都懂。”

      江知不耐烦了,“你到底来干什么?”

      赵东说的情真意切:“作为哥哥,我对你的关心太少,现在你遇到了困难,我怎么能不在你身边给你陪伴?”

      “不必。”江知站起身,“写完这张字你就走吧,我就不留二哥吃饭了。”

      赵东也不生气:“别这么绝情啊,哥不仅想在这吃饭,还想在这睡觉呢。”

      江知不知道再说什么,他不太会应付,以他的状态跟语气再说下去局面绝对糟糕,但面前这人不仅是他的二哥,还可能掌握着他和姚卓不少的信息,撕破脸皮并不好。

      这时一个不起眼的小厮叫小红出去单独说了几句,小红快步走进来,对赵东的态度还算恭敬:“我们少爷说,少夫人一个人确实有些孤单,有二舅哥在少爷就放心多了,如果方便的话还请赵二少爷常来玩,能住几日便再好不过了。”

      赵东惊奇的嘿了一声,“你们少爷这是装了千里眼顺风耳啊?”

      小红答得滴水不漏:“想是少爷挂念少夫人,这才想得周全些,竟和赵二少爷想到一处了。”

      小红又领进来几人,有男有女:“这几个下人就留下来听赵二少爷差遣,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们尽量安排的妥当,人手不多,照顾不周怠慢了二少爷也请您见谅。”

      赵东摆摆手,“你们随便弄,我都行。”

      又说:“小弟,你这丫鬟不错。就是比那京城宫里的宫女也不差。”

      江知赞同地点头,虽然不知道宫女什么样,但小红的能力他是认可的,他又放松的坐下,心里想着早点应该小红留在姚家照顾姚卓了。

      姚家。

      大山一会进进出出好几趟,院子里罚站的小桃忍不住拿眼瞟他,想问他总去汇报什么,但大山总是目不斜视地就走了过去。

      “少爷,那赵二少爷果然提出留宿了。”大山有些担忧,“忽然这么殷勤,会不会对少夫人不利?”

      姚卓不怎么担心,“这个赵二,是个可交之人。”

      大山还是担忧:“但他对我们姚家似乎调查的很清楚,只除了一件事没猜对——他好像认定了姚氏现在的老板是少夫人。”

      “未必。”

      “什么?”

      姚卓摩挲着喉结,“他未必是没猜对。”

      大山摸不着头脑但是姚卓好像不在意这个,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大山便继续汇报道:“少夫人让明月回来了,只不过那丫头先去姚熙小姐院里了,直接来咱们这太显眼。”

      “他让明月回来了?”姚卓一顿,“他可有说为什么?”

      “就只说明月比小桃贴心许多,兴许帮得上忙。”大山刚知道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少爷,你说会不会是少夫人知道了什么?”

      “不会。”姚卓摇头,“他若是知道了,昨天肯定不会走。”

      “那会不会是今天才知道,想回来但觉得连续两天都来太过惹人怀疑,无奈之下才把明月送回来?”大山啧啧几声,“反正少夫人早晚会知道,到时候非要扒了少爷的皮不可。”

      姚卓失笑:“不至于。”

      “阿嚏——”

      远在西郊的江知打了个喷嚏。

      小红连忙拿了件披风要给他围上,赵东在一旁拦住她:“不至于,别把他跟个小姑娘似的照顾。”

      江知本来就不想穿,男扮女装了十六年更讨厌被当作小姑娘,于是难得跟赵东统一战线。

      赵东又说:“以前没人管的时候身体夺好啊,大冬天掉湖里还活蹦乱跳的,这到了你们姚家养金贵了,吹个风都给吹得风寒了。”

      赵东感悟一声:“看来这男孩还是得放养。”

      “……”

      江知赞同他最后一句,但是这锅还真不能扣在人家姚卓身上,以前身体倍儿好掉湖里还活蹦乱跳的那不是他呀。

      原身在赵家生活了十六年,但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跟赵东单独同桌吃饭。

      吃饭的时候赵东倒是少爷的样子,没再说些什么。正合江知的心意,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的。下人临时给赵东收拾了一间房,所幸家里东西挺齐全,不用再折腾着出去采买一番。

      临睡了,江知问了一嘴,“你几天不回家里会不会着急?”

      赵东端端正正地打量他几眼。

      江知莫名其妙,“怎么了?”

      赵东:“我看你是不是打算用这个借口赶我走。”

      “……”

      好吧,确实有。

      第二天一大早,江知的房门便被砰砰敲响。
      赵东在门外喊:“小弟,要不要上街玩一玩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找找乐子,整天在家呆着多闷。”

      江知被吵醒了很不悦,有点后悔昨晚睡觉锁住了房门,不然最起码现在不用顶着起床气还要大声喊着回答他:“不去!”

      赵东还乐呵呵地点评:“以前起的挺早啊,真是被姚少爷惯坏了。”

      小红在旁边候着不接话。

      倒是江知忽然清醒了不少,还好赵东没有怀疑他不是原来那个赵裕,也是,一般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联想到那种怪力乱神上。

      江知这么一激灵没了睡意,起床之后又犯了难,赵东现在是他的客人,客人一大早没吃饭出门了,那他等不等客人回来一起吃?

      江知坐着发了会呆,跟小红说:“先吃一点吧,等他回来再陪着一起吃点。”

      也幸而江知吃了点,赵东临近晌午的时候才回来,神神秘秘地往江知旁边一坐,从怀里掏出一沓子东西塞给他,“回屋里看。”

      是几本册子,像是画本子,江知不知道这有什么机密还要回房偷偷看,明明就是这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也都是自己人。

      赵东很执着,恨不得扒拉他起来推他回房,江知躲开了他的拉扯,一个人抱着那几本薄薄的册子回房间了。

      江知打开翻了翻,没仔细瞧,但也看出确实是话本子。

      也许是赵东买来让他解闷的。

      还有插画。

      江知飞快地往后翻了翻,他对话本不感兴趣,这插画画的还挺好的。

      江知突然翻到了张红色主调的插画。

      画上两人一坐一立,都身穿大红喜袍,站着那人红盖头遮着面容,叠在身前的手指能看出心里的紧张不安。坐着那人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眸光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人,身下坐的赫然是一把棕红色的木制轮椅!

      !

      等一下……

      谁来告诉他这里面为什么会有姚卓画的他们成亲的画?

      不会有错,姚卓画这张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

      “……”

      江知又仔细看了看其他几张插画,都不像是姚卓的画风,但……确实是他们俩相处的一些情节。
      比如蝉鸣蛙叫的炎夏,枝繁叶茂的老槐树遮荫避凉,细碎的阳光溜缝洒进院里,树下摆着熟悉的棕红色画架,姚卓在专注地作画,江知捧着碗冰粥凑在一旁安静的看。

      “……”

      江知印象深刻,因为那碗冰粥吃完他肚子疼了好几天,姚卓就再没让他捧着碗大口吃过。
      只是……他当时凑的有那么近吗?

      又比如江知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遇到的第一个连绵不绝的雨季,他特别喜欢下雨天,于是欢喜地推着姚卓在廊下吹风,画里二人雨幕中相互依偎,静谧美好。

      但是那几天姚卓的腿沾了湿寒,夜里冰得厉害,没几天腿肿了起来,吓得江知不轻,请来了郎中开了几副药,还要调配了除湿暖身的药浴泡一泡澡,晚上睡觉裹上厚厚一层棉被,一连几天才好。

      ……

      一本里面总共没几幅,江知匆匆翻看了,又打开下一本,只一眼,江知就扣上了,又青着脸慢慢打开。

      两个赤.裸的身影交缠在一起,一帧帧一幅幅,没有一个文字。

      江知又看了看其他的,有带插画的,有没带插画的,随便瞟的几眼文字也都是异常露骨,包括那本春.宫图,江知发现一个共同特征,里面的那对主角不见得是他和姚卓,但都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坐着轮椅。

      江知想到那张出自姚卓之手的插画心情复杂,又难为情又不理解,不自觉把手指捏的咔咔响,到时候非要拿着它找姚卓问问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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