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卓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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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不是爱热闹的性子，放完河灯就早早回家了。
回到院子里时还很冷清——难得一年一度的花灯会，姚卓给院里的下人们放了一晚的假，让他们去会上好好逛一逛玩一玩——毕竟都是一群小姑娘小伙子。
江知燃了剩下的几个花灯挂在院子里，多少显得热闹温馨些。
他打了水给姚卓擦身体，给他按摩腿，抱他上床睡觉。
他想开玩笑说不要下人，他一个人也能照顾的好姚卓，但话到嘴边，他抿抿唇，还是没能开口。
最终是沉默着结束了一切工作，等他也洗漱完毕把水搬着倒掉准备回屋睡觉时，外面才叽叽喳喳传来丫鬟们的欢声笑语。
一群下人看到江知撸着袖子亲自搬浴桶倒水，都慌忙上前想要接过来。
江知没让他们接手，自已一掀桶倒掉了。
小红懊恼地说：“对不起少夫人，都怪我们一时贪玩。”
江知把空桶递给旁边的人，边淡淡地说：“没事，你们也都早点休息。”
他回房间关上门以后，还听到小桃在外面雀跃：“哇，少爷燃了好多花灯！整个姚家就属咱们院漂亮了！这还是头一回呢！”
过了一会小红的声音响起：“是少夫人的功劳。”
后面小桃又小声嘟囔了些什么，江知没听到也没去细听。姚卓隔着一屋子的距离在里面喊他一声：“在那站着做什么？过来睡觉。”
江知应了声，慢吞吞地走过去，还没等姚卓扭过脸把他看清，他就呼的一下吹熄了灯。
江知悉悉索索着爬上床，姚卓低声问：“在想什么？”
黑暗中传来微小的摩擦声，是江知摇头头发蹭在枕头上的声音，“没什么。”
江知闭上眼睛，将睡未睡的时候感觉自己被轻轻抱起来，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嘟囔一声：“哥哥，你干嘛抱我。”
姚卓动作僵了僵，接下来怀里的人并没有其他的动静，那一句撒娇似的质问仿佛只是无意识的梦呓。僵了一会，姚卓确信他睡得平稳，才慢慢放松了因紧张绷住的肌肉，下巴抵着江知的头发轻轻蹭了蹭，他几不可闻的叹口气，轻声道：“宝宝。”
他没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颤了颤，睫毛微微扇动，最终眉头皱了皱，没能抵挡过沉沉的困意，又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姚卓确实明显感觉到江知的不对劲。
他一整天几乎都在发呆——这一点倒是很正常，因为江知过去里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发呆。
刚开始姚卓以为他有心事，偶尔会问他在想什么。那时候江知就茫茫然地扭头，呆呆的‘啊’一声，说‘什么都没想，能静静地发呆会觉得很幸福。’，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他感觉到姚卓的目光，僵硬的扯了扯唇，摆出一个十分不自然的笑。
姚卓问他：“有心事？”
他一惊，有这么明显吗？
姚卓说：“你的心情都写在脸上。”
“……”
江知抿唇，以前他还因为不爱说话加没有表情总被评价为‘心思深沉’，这么看来他属实不配。
江知无意识的在纸上画啊画，姚卓看了他一会，把他的笔抽出来放在一边，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笔被抽走江知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一眼姚卓，触及他的目光就颤颤移开，一副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样子，他讷讷重复：“没怎么。”
江知其实想了好几天。
姚卓是gay吗？他不知道。
但是姚卓应该、确实、是喜欢他、吧。
他不是gay，但也没到了因此躲着姚卓的地步。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姚卓能够走所谓的‘正道’，虽然姚卓腿脚不便，但以他的文采学识、气度样貌，无论哪一样都足够吸引一水的女孩子想要嫁给他，比如昨天那个燕家三小姐燕槿。
江知拧眉看着床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暗想道：今晚不能让姚卓再抱着他睡了！他撑着沉重的眼皮，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同时尽力保持着呼吸均匀，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但他等啊等，等到睡着也没等到那只胳膊再小心翼翼地搂住他。
第二天醒来，江知蜷成团在角落里缩着，睁开眼是雪白的墙壁，江知迷迷瞪瞪的往那边靠了一下，额头贴到冰凉的墙壁，他猛地惊醒，弹坐起来左看右看，看到了右侧半臂远的距离还在熟睡的姚卓。
这算是个正常距离了，江知想，这样的距离才像话嘛。
只是…前几天每晚姚卓都会趁他睡着偷偷搂着他睡的，昨天怎么回事？
或许，姚卓并没有喜欢他，只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他坐着看了姚卓一会，看的姚卓悠悠转醒，他装作才睡醒的样子揉揉眼，“醒了。”
自己给自己定了‘姚卓并不喜欢他’这个结论后，江知这天看向姚卓的眼神没有那么复杂了，但昨天发的呆今天一阵也没少发。
姚卓画着自己的设计图，时不时的余光瞥一下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魂不守舍的。”
江知给他调着颜料，手一顿，“没。”
“我要的墨蓝，你快调成黑色了。”
江知低头看了眼自己调的色，他咬唇，“对不起，我再重新调。”
“不用。”姚卓拿笔杆点了点他的手腕。“有心事可以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得到你。”
江知胡乱点头，心想这不是你帮我，是得帮你自己。
不过…江知眸光微敛，既然你不喜欢我，那就没有什么帮不帮你的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小桃走过来，福了福身子，“少爷。主母吩咐您晚上去前院吃团圆饭。”
昨天元宵节没吃团圆饭，今天正月十七吃团圆饭？
姚卓头也不抬，“不去，你去回了吧。”
“可是…”小桃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主母很少会叫您一起在前院吃饭，而且您以前很少忤逆她。”
姚卓笑了笑，“以后就多了。”
以前觉得没什么所谓，只是演一演戏，以后不想勉强自己，更不想勉强江知，也没有必要再去容忍她。
小桃一头雾水地走了，拐角遇上小红，小红脚步不停对她颔首示意，她一把抓住小红，纳闷道：“你去干嘛？”
小红笑道：“厨房新到了笋，问问少爷想怎么吃。”
“让我去问。”
“你不用去给主母那边复命了？”
少了一次面见少爷的机会，还要去主母那边唱白脸，小红闷闷不乐地走了，在路上忽然想到，小红怎么知道自己要去主母那？
再说小红，进了院子一句没提笋的事，她福了福身子，“少爷，燕家来人了，就在前院。”
姚卓没什么反应，淡淡地应了声，表示知道了。倒是江知眼珠一转，问她：“来的是谁？”
“燕家夫人林氏和燕三小姐。”
江知看着姚卓，长长地‘噢’了一声。
姚卓敲他一下，好笑道：“干什么？”
“去看看呗？”
“你想看她？”她是指燕三小姐。
江知对他胡搅蛮缠倒打一耙的行为十分无语，他去看那燕槿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姚卓的大事。“上次她带着面具，没看到样貌，万一是个绝世美人呢？”
“那又如何。”姚卓就着他的手蘸一点颜料，轻轻的点在他莹润白皙的耳垂上，冰凉的触感让江知缩了缩，他额角抽动，“你干什么？”
“现在你耳垂上也有了一个小痣。”
“这算什么？兄弟痣？”
“不。”姚卓短促的笑了一声，“黑色的，像你的良心。”
“我良心怎么…”
小红站在一边目不斜视，微微低着头听着两人调笑，纳闷少夫人怎么说到一半不吱声了，她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江知的脸突然红透，红艳艳的耳垂映的那颗点上去还未干透的墨痣都泛着微红。
江知话说到一半想起来是那次他亲姚卓时抱怨他的话。支支吾吾起来，无话反驳，最后嘟囔了句：“那怎么一样。”
姚卓似乎又笑了声，他跟小红说，“先下去吧，主院的人不必理会。”
但是没料到小红还没走，小桃便急匆匆进来了，“少爷，您还是去吧。燕家夫人带着燕三小姐来了，主母她们都在前院等着您呢。”
江知也在旁边提醒：“不好落了燕家面子吧。”
姚卓把笔轻轻搁在砚台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走吧。”
小红道：“少爷，您好歹换个衣服。”
“这不是挺好的？”姚卓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江知，“你去换，身上都沾上颜料了。”
江知咬牙切齿，“还不是你弄的。”
“主母只叫了您，”小桃道，“并没叫少夫人。”
屋里的氛围仿佛一下降到冰点，姚卓的眼神少见地冷了下来，他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都不去了。”
“别气。”江知给他抻了抻袖口，又抚了抚衣摆上的褶皱，“本来就是想见你，我去也没什么用啊。”
但是说什么姚卓也不肯去了，燕家谁家的面子他无所谓，想让他好好配合，可起码要尊重江知呀。
等到前院等不及又派人遣他的时候，江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陪你去。”
“不去了。”
江知淡淡道，“真要求我去，我还不乐意呢。”
最后江知推着姚卓出现在前院的时候，姚碧华表情裂了一下。她谴责地瞪了小桃一眼，不是说了别带他来？索性燕家母女并没有追问江知的身份，姚碧华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去。她热情的招呼姚卓去主位旁落座，又笑着跟姚卓介绍，“卓儿，这是林夫人，燕三小姐。”
姚卓早就挂上了人前惯有的温润如玉，“林夫人好，燕小姐好。”
江知看了看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孩，柳叶眉鹅蛋脸，杏眼小嘴，身穿淡紫色立领罗裙，外披锦缎彩蝶麾衣，看着明艳恣意。
燕槿笑道：“姚公子，咱们前日见过面的，我叫燕槿，公子还记得吗？”
姚卓微微颔首。
“那日有些鲁莽失礼，还请公子海涵。”
姚卓还没接话，姚碧华就笑容满面地拉着燕槿的手，“做什么一口一个公子的叫，倒显得生分！卓儿比你虚长两岁，小槿，你就叫卓哥哥吧。”
“咳、咳咳…”江知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差点喷出来。
姚卓关切地给他拍拍后背，责备道：“慢点喝。”
江知接过来手帕胡乱擦了擦，小声说让他别理会自己，去跟客人说话。
燕槿是真的大家闺秀做派，礼貌地询问姚卓，“可以吗？”
姚卓不知道怎么说比较不容易下了姑娘地颜面，他明白燕家母女登门又执意见他的用意，自是不想跟她扯上太过亲近的关系，他委婉道，“眼下燕小姐名门闺秀，姚某不过一介平民，兄妹相称实在是折煞了。”
姚碧华想借着姚卓攀上燕家拉拢燕家的心思无法实现，她的脸僵了一瞬。
再者说燕家名门大户，可她姚家当初发达的时候孟城还没听说过燕家的名号呢！姚碧华心里万般怨怼。
姚卓一番话倒是说的林氏很满意，她不巴望燕槿找个多么富贵的夫家，钱这东西，她燕家有的是，最主要的还是这未来女婿的品格。姚家没落的消息很是突然，他们也都不敢置信一个兴盛百年的家族一夕之间被告知只是个空壳。
姚碧华在生意场上的手段就连她燕家的家主燕修权都要称赞几句，他们相信给姚家一点救济，对于姚家来说东山再起不是难事，到时候嫁到姚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一时间思绪百转，林纾鹃笑道：“姚少爷过于自谦了，槿儿小你两岁，叫声哥哥应该的。”
正说着，姚澈大步走进来，抱拳见礼道：“林夫人，燕小姐。”
姚碧华先是责备，“怎么这么晚才到。”后又喜滋滋地跟燕家母女介绍，“这是犬子姚澈。”
林纾鹃赞道：“姚家儿郎果然个个俊俏不凡。”
后面的话题姚碧华有意无意的引到姚澈身上，江知百无聊赖地听着，几次想打哈欠但是忍住了。
所幸燕槿一颗心看起来还是吊在姚卓身上，次次话题转到姚卓的时候他才勉强打起点精神。
送走了燕家母女，江知准备推着姚卓回院，不防被姚碧华叫住，“卓儿，你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卓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