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盛鱼

112、基地

　　第二天，江知醒的很早，他心里装着事，一直睡不踏实，哪怕钟行说他什么都会处理，什么都不让他瞎想，但他还是心里陷入不知名的焦躁着。
　　虽然他暂时’逃‘到A市，但陈彦的事没有过去，像一把锋利的刀悬在他头顶，他害怕在他安逸地窝在钟行怀里时，那把刀已经悄无声地剥开了他的遮羞布，有人在议论他皮肉下血淋淋的不堪。
　　害怕今天去了基地，他会因为芯片1.0被指摘，被指指点点，或许他还没搞明白系统是怎么回事，就被打上小偷的烙印。
　　也害怕他和钟行的事……
　　钟行忽然睁开了眼，两人四目相对，江知打了个小小的激灵，回神了。钟行又闭上了眼，勾唇说：“又发呆。”
　　江知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聚焦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他是敏感又细腻的性格，他什么都不用说钟行也知道他在胡思乱想。
　　江知清清嗓子，乖巧道：“哥哥早。”
　　钟行轻哼了声，依旧闭着眼，“醒很久了？”
　　江知试探性地伸出手臂搭在他身上，人也偎到他肩上，才小小地舒了口气，含糊道：“也没有。”
　　钟行顿了下，翻过身抱住他，狭长的丹凤眼掀开一条缝：“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不敢抱？”
　　“没有。”江知不满地嘟囔：“昨天都跟你说了，有点不好意思。”
　　钟行笑了，懒洋洋地给他建议：“多睡几天就好了。”
　　江知换上自己的女装，对着镜子扣颈环，钟行倚着门框看他，没说什么。
　　没一会，门铃响了，江知扣着暗扣勾着脑袋看，只看见钟行打开门，外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递进来几个袋子。
　　钟行关上门，提着几个袋子走近，单手摩挲着他的颈环，熟练地给他摘了扔到床上。
　　“哎……”江知出声道：“哥……”
　　“嗯。”钟行喉咙里发出低哼回应，拿出几件男款的短袖短裤还有鞋袜，“不戴那个，也不穿裙子。”
　　江知鼻子猛然酸了一下，“也没关系……”
　　钟行把衣服放他怀里，见他还愣着，轻轻挑了下眉：“等我给你换？我是没问题。”
　　江知知道钟行是故意逗他，捏着衣服踌躇道：“我……我怕我妈瞒着我的性别是有什么打算。”
　　钟行微微笑了，揉揉他的脑袋：“我不管别人，我只要你开心。”
　　江知眼圈红红的，乖乖把衣服换了。
　　吃早饭时，长长的餐桌，钟行不跟他两端对坐，而是挨着他并排坐一起，桌上摆着丰盛的营养餐，有一看江知就不爱吃的食物。
　　他不爱吃鸡蛋，钟行就给他切成小块喂他，说他还在长身体，肉蛋奶必须多吃，说：“太瘦了，不许挑食。”
　　江知只好皱着鼻子吃了。
　　他面前放着钟行热好的牛奶，都要放凉了，他还没有要喝的意思。
　　钟行若有所思地端起来：“我们家知知不爱自己喝。”
　　江知脸一下红透，一把夺过来牛奶，一饮而尽了。
　　钟行笑吟吟地看着，凑过去舔掉他唇上的奶渍，江知的脸红到滴血，有点受不了地伸手捂他的嘴，“哥别……给我点时间。”
　　钟行假装无辜：“还以为宝贝想要哥哥喂。”
　　说完钟行不再逗他，端着杯碟进厨房去洗，没一会江知后脚跟进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跟个小陀螺似的围着钟行。
　　钟行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了？”
　　小陀螺在他身边站定，挨他很近，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说：“就是高兴。”
　　钟行洗杯子的动作顿了下，然后手肘轻抬，用手臂贴了贴他的脸，“乖。”
　　江知的眼神亮晶晶的，没抬头，任他挨了下自己的脸又移开，只盯着他洗东西的动作，半晌嗯了声。
　　不知道是会乖还是高兴钟行跟他说乖，钟行的嘴角慢慢翘起。
　　出发去基地的路上，江知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看着身上的短裤忽然说：“这样会不会很异类？”
　　“不会。”钟行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很漂亮。”
　　江知慢吞吞地哦了声，耳朵尖悄悄红了。
　　钟行又看了一眼，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好可爱。
　　到了基地门口，江知看到足以媲美科技园的大小，三层左右高的一栋栋实验楼，有点震撼地贴在车窗上：“这么高调，不太好吧？？我以为会是秘密地下实验室什么的……这种规模的研究需要报备国家吧？”
　　“备案过了。”钟行停车熄火，江知解安全带准备下车，却被按着肩膀吻住喉结。
　　他脖子上还有一圈因为长时间佩戴颈环而形成的肤色差异，钟行一并轻轻吻了吻。
　　江知紧张地抓着座椅，艰涩地开口：“哥……别咬，等下留印子不好叫别人看到。”
　　钟行从他颈间抬头，目光幽暗深邃，“就亲亲。”
　　对上他的目光，江知连脖颈都红了，乖乖地仰起头任他亲，含糊地又补充一句：“也别吮。”
　　说话间喉结滚动，钟行还是轻轻咬了一口，说：“还记得我说什么了？”
　　江知嘶了一声，抓他的头发，“记得。”他小声说：“不怕。”
　　钟行从他颈间抬头，呼吸喷洒在他下巴上，声音仿佛在勾着他：“那亲亲哥哥。”
　　江知心跳如鼓，脑子晕乎乎的，在钟行的注视下缓缓吻了吻他，果然被他捉住温温柔柔的深吻。
　　嘴唇慢慢变得湿红，钟行才把他放开，手也从人家衣服里拿出来，额头贴着额头喘息。
　　他的眼神太深邃又温柔，江知有点飘忽地垂眼看他的手。
　　钟行勾唇，用那只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怎么了？哥哥这样算欺负你么？”
　　江知老实地摇头，自己还忍不住往人家手上贴贴，“……喜欢。”
　　钟行反而被他撩到，静了一下，曲起手指敲他的脑袋：“下车。”
　　钟行懒洋洋地勾着江知的脖子，边走边给他指门口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国家一级研究所 人才培育系统试验基地’。
　　江知把这行字读出来：“人才培育系统？”
　　“说来话长。”钟行忍不住笑了笑：“系统不是传统的AI，比较类似于有智慧的高维生物，它知道自己被国家用作培养人才，还被赋了这么个人类名称的时候没少发火。”
　　江知奇道：“他还会发火？”
　　“会。”钟行刷虹膜识别打开了大门，下一秒有个机械的女声响起：“编号A01，欢迎回来。”
　　江知站在原地，卷闸机自动保持开着等他进入，江知怕它忽然关闭夹到自己，于是没有动作，机械女声又说：“欢迎你。”
　　江知四处看看没找到发声的位置，“这么轻易就能进去？”
　　“放心吧。”钟行拉着他进去，说：“我有权限才这么顺利。”
　　江知哦了声，被钟行牵引着进了主楼，一进走廊遇到一个熟人——赵东。
　　“就这一会功夫，你带了个小美人来基地的事已经传疯了啊，小心钟叔叔——”
　　赵东的话戛然而止，江知心里没底地想摸脖子，忍住了。
　　“这——她……他……”
　　钟行一点跟他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打了声招呼就揽着江知走了。
　　“走了。”
　　“我操。”赵东愣了几秒，几步跟上来，“不是吧，不是我看错了吧？”
　　要不是江知脖子上的印子比较显眼，他的目光顺着看到了属于男性的喉结，他绝对不会认为这个漂亮到惊艳的黑长直女孩会是个男的。
　　钟行勾着江知躲了下，懒懒道：“别碰他，他不喜欢。”
　　“我靠。”赵东跳脚，“我就是看看。”
　　走廊里没什么人，偶尔路过一个挤眉弄眼地问钟行：“行哥，带女朋友来玩啊？”
　　一听就是打趣他，基地里是不能带无关人员随意参观的，别说女朋友，老婆也不行。
　　钟行笑着应了，走过拐角有几个人，似乎和赵东一样听到动静专程在走廊上等着，一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男人揶揄道：“我说你这么执着呢，原来是个大美人。”
　　钟行回到现实世界疯了一样找人的事不是秘密，还妄图重拟身份回到任务世界，被当作反面教材通报批评，全基地都知道。
　　另一个人说：“人家成年了吗？别办禽兽的事啊。”
　　江知谁也不认识，微笑着听他们调侃钟行，他听到一个女人说：“怪不得以前给你介绍的你都看不上，你喜欢这种小朋友哦，白瘦幼还干干净净地那么漂亮，眼光高呦。”
　　江知若有所思地听着，等人散了之后，他忽然说：“你知道的吧，我不是那种类型。”
　　钟行挑了下眉：“哪种？”
　　“谁在说话？”赵东大惊：“啊对你会说话。”
　　“她说的那种。”江知扯了扯宽松的衣服，“白瘦幼，小朋友。”他有点疑惑地说：“他们有看出来我是个男的吗？为什么还都用漂亮形容我？”
　　钟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赵东嫌弃道：“你在钟行这种老妖怪面前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钟行不理他，勾着江知偏头凑到他的耳边，用气声说：“知道你不是那种弱受。”
　　江知一下停住，脸倏地红了，表情有些僵硬。赵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愤愤地指责他：“钟行你个老流氓！当着我面调戏我弟什么了！”
　　钟行闷笑，神色如常地说：“别入戏太深了，严格来说，他只是上上上辈子曾经是你弟。”
　　说完他又去搂江知，江知脸上的温度还没散，梗着脖子说：“我本来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