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无二的你》鹿尖尖

5、聚散离别终有时

　　陈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半小时后，只见桑桑怒气冲冲开门出来，径直走向他，一手用力将他拽拖到角落“我的画除了那幅宝贝，全部高于定价两倍卖给里面那个人，还有你不是要搞一帮一带，什么推陈出新嘛，我现在全力支持你，务必想尽一切办法将新签那两个画家的画也一并卖给那个人，要是推销不出去，陈年，我要开了你，我是认真的在和你说。”

　　“什...What？”

　　就在陈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头脑发懵的时候，桑桑已经抱着桑小四撂担子走人了。

　　陈年这下终于深刻体会到阶级地位，他这个馆长还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个抬头，归根究底他不过就是个打工的，说被开就要被开，唉...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呢，难道心里没有点b数，这些年是谁在一直撑着这个美术馆吗？！

　　不过，他万般没想到，认识她三年多了，才发现她竟是个这么公私不分的女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桑桑，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陈年认为这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情，于是他用两个秘密作为筹码和叶琛顺利达成了交易。

　　他这条池鱼在城门失火后，总算是自保苟活了下来，果然印证那句话，有料在手天下我有。

　　桑桑美术馆今日收入颇丰，快顶上了去年一年的营业额，于是春风得意，喜气洋洋，神清气爽，陈年一路开车都在吹口哨，到了家楼下也是难以抑制兴奋地昂扬着头、迈着贱贱的步伐、甩着车钥匙上了楼开了门。

　　“桑小四，你妈呢？”

　　桑小四以为是薄二回来了，所以听见开门声立马放下手中的玩具奔跑过去，结果看见开门的是陈小三，立马刹车对他翻了个白眼后准备往回走。

　　陈年见桑小四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甚是嫌弃的样子，于是快速换了鞋大步漂移走过去，揪住他的耳朵凶道“桑小四，你爹地和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见，嚯~还瞪我是不是，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收拾？”陈年伸手佯装要打他。

　　这时，门口又传来开门的声音，一大一小俩人齐刷刷侧头望过去，进来的是做了一天手术快要虚脱了的薄谨，俩人不约而同朝他喊了一声“爸爸”。

　　薄谨低头换鞋浅笑不语。

　　桑小四抬头瞪了一眼陈年，他的爹地真是傻得无药可救了，随后伸手用力推了他一下，意在表示，那是我爸爸不是你爸爸。

　　陈年揪着桑小四的耳朵稍稍用力了几分，意在回应，他先是我的薄谨然后才是你爸爸，╭(╯^╰)╮。

　　在俩人僵持着谁都不认输的情况下，薄谨已经换好拖鞋走了过来，蹲下身伸出一手扣在桑小四下巴下面“啊~张嘴，让爸爸看看你的蛀牙。”

　　桑小四听话地张开了嘴，薄谨仔细查看了一下，问题不大“今天你周叔叔的医嘱还记得吗？”

　　桑小四委屈巴巴地低下头双手绞着，小声回道“嗯，少吃糖多吃饭。”

　　“嗯，乖，玩去吧。”

　　桑小四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告了陈年一状“爸爸，不是我要吃糖的，是陈三逼着喂我吃糖的，我是无辜的，都是陈三的错。”告完飞速离开。

　　陈年欲要讨他讲理的时候，小人儿已经不见了，他噘着嘴一脸委屈地望着薄谨，他是被冤枉的，桑小四这个没人性的臭东西，明明是他哭着求着让他给他买糖吃的，怎么就倒打一耙变成了是他逼着喂他吃的呢？

　　“薄二，你是相信我的吧？”

　　薄谨望着他摇了摇头，哀叹了一声“桑桑说得没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薄二，我冤枉，你听我说呀，薄二，薄二...”

　　陈年一路追着薄谨回了房，桑小四捂嘴偷笑，呵呵...陈小三又要被爸爸收拾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可喜欢看着陈小三被收拾的委屈样。

　　陈年被薄谨收拾了一顿后出来做饭，桑小四识相地走过来寻求和解“爹地，我刚才是开玩笑，我是爱你的”为了证明，他抱着陈年的大腿亲了亲，抬起头，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着重又申明了一遍“爹地我是爱你的，最爱你的。”

　　陈年也真是没脾气，就在桑小四抛出来的虚无缥缈的蜜糖里与他和解了，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不行，换一个。”

　　“为什么不行？”

　　“你还想爹地被你爸爸收拾一顿吗？”

　　小家伙邪邪地笑着点了点头，陈年当下后悔刚才怎么就这么轻易的与他和解了，这小家伙根本就不爱他，哪有人是往死里爱人的？

　　“我看你不用吃饭了，该吃生活了。”

　　根据桑小四短短的三年多的人生阅历得出经验，这个吃生活就是要被打，于是立马收回邪笑换上孩童般天真无暇的笑容脆脆地说道“爹地，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想吃西红柿鸡蛋盖饭，一定要西红柿鸡蛋和饭在一起的那种。”

　　“嗯，知道了，对了，你妈呢？”

　　桑小四用手指了指桑桑的房门“我妈妈在睡觉，一回来就关门一直在睡觉。”

　　陈年盯着桑桑的房门冷笑了一声“呵...你妈真是一头猪”还是一头心大的猪，前夫都找上门来了，还有心情回家闷头就睡，关键是还能睡得着，正常人不应该是去喝酒的吗？

　　啧啧啧....他差点忘了，桑桑不是正常人，精确来说...不是人。

　　正在他边摇着头边内心吐槽桑桑的时候，她顶着一头鸟窝开门走了出来“陈小三，我饿了有饭吃吗？”

　　陈年拿着锅铲暴跳如雷“桑桑，我和你说过好多遍的，不要叫我陈小三。”

　　“哦，陈小三。”

　　“额...”陈年气到吐血。

　　看在晚饭的面子上，桑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后，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好好好，不加小，陈三，陈三。”

　　退而求其次，陈年勉强接受“这还差不多。”

　　桑桑记得他内搭白天穿的是一件低领的灰色毛衣，怎么就变成了高领的呢？似乎想到了什么，偷瞄了一眼桑谨年在干什么，确认他自己和玩具玩的不亦乐乎后，贼笑着伸手趁陈年不注意拉下他的高领毛衣，望着上面的红印啧啧道“陈三啊陈三，不厚道啊，我和小四都还饿着呢，你居然和...先偷吃了，严重鄙视你们俩。”

　　桑小四听到偷吃连忙转过头询问“偷吃，谁偷吃了？偷吃了什么，好吃吗？小四也想吃。”

　　“咳咳...”这时，薄谨轻咳了两声，身上穿了一件陈年同款的高领毛衣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桑小四没得到回应，不死心，他觉得一定是陈三背着他们偷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于是立马走到薄谨身边打小报告道“爸爸，刚才妈妈说陈三偷吃了好吃的东西，你能不能让陈三拿出来，分点给我和妈妈呀？”

　　“咳咳...”薄谨又咳了两声，随后视线和陈年相对上，俩人刷的一下脸绯红，齐齐抹了一下鼻尖低下了头，陈年假装忙碌着无实物表演切西红柿，而薄谨则苦恼着该如何和桑小四解释？“额...这...”

　　索性，桑桑及时救场将小家伙从薄谨脚上抱走了“小四你听好了，这世上呢有些东西是不好分享的。”

　　桑小四一脸疑惑。

　　桑桑笑着举例道“比如呢，爱...”

　　桑小四更加疑惑了，爱能吃吗？他们不是在讨论偷吃东西嘛，怎么就扯上了爱？

　　“哈哈哈...”桑桑不厚道的自顾自笑了，摸了摸桑小四的头发“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懂了。”

　　“哦...但妈妈，我还是想吃陈三偷吃的东西。”桑小四人小鬼大，贼精，知道陈年那素来都是好东西，他背着偷吃的一定更是极好吃的东西，所以他非常想吃。

　　“哈哈哈...”桑桑真的要被自己儿子的无知逗得快要笑死过去了了，而某俩人截然不同，像个木乃伊一样僵楞在原地，羞愧的恨不得立马挖个洞钻进去。

　　某人前两个小时还笑得不亦乐乎，两小时后接到一个电话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桑桑，我在XX咖啡厅等你，我有话要和你说。”叶琛电话里的语气是盛气凌人的，容不得桑桑说半个不字。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他还要对她这么霸道？她就不出去，能怎么着？

　　“叶琛，你要是大半夜的喜欢喝咖啡，你自己一个人慢慢喝吧，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去的，而且我和你之间早已在白天把天聊死了，我已经无话再和你说了，再见...”

　　可是，半小时后，桑桑还是出现在了XX咖啡厅门口，因为抢在她挂电话前，某人威胁了她“桑桑，如果你不想薄家的人知道你伙同薄谨还有陈年欺骗他们的那些事的话，就来xx咖啡厅，今夜，我会一直在这等你，等到你来为止。我想你应该不想明天薄家大乱的吧？！”

　　桑桑咬牙切齿，叶琛还是一如既往般的卑劣无耻。

　　她想过以叶琛多疑的性格，一定会私下命人调查取他和桑谨年的DNA样本以此来确认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毕竟，当年她离开他的那个夜晚，她是故意佯装喝醉了主动勾引他的，他心思烦乱根本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入了她的圈套。

　　她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期待着，也许她还能怀一个他的孩子，可是她忘了她从小就不受上帝的怜爱，在她离开他后不久来大姨妈的时候，她知道，所有的希望彻底粉碎成了绝望。

　　是的，桑谨年并不是她和叶琛的孩子。

　　可他没想到，他居然连同薄谨和陈年一同深入调查了一番，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查的一清二楚，桑桑顿时明白，她离开他的这三年多里，不止她长大了，叶琛也变得更强大了，强大到令人发指。

　　“如你所愿，我来了，说吧，你想怎样？”

　　“跟我回去。”

　　“不可能。”

　　“桑桑...”叶琛第一次那般放低姿态，接近讨好的叫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她不能心软被他就这么给骗了。

　　“叶琛，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自问他对她那么好，而且好得一点也不含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桑桑望着他苦笑了一下，继续问道“那爱呢，叶琛你爱我吗？”

　　爱这个词太沉重，不可轻易乱说，更不可随意胡说，所以叶琛垂下眼睑认真倾听了一下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大概一分多钟后他抬头望着她的眼睛回答道“爱？桑桑，我想我是爱你的。”

　　是啊，如果不爱，怎么会三年多了还一直想着她念着她，即使知道她可能再婚了还有了孩子内心依旧天真烂漫的以为着，她还会回到他的身边的，所以如果说他不爱她，又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这般天真无邪呢？

　　可是，叶琛不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不需要那么痛苦的去思索这么久的，更何况他们曾有过短暂的一年多的婚姻，如果他真的爱她，他应该早就知道，而不是思考了这么久后，只得出一个我想我是爱你的，还是三年后才说出来的。

　　“那...我和程景你更爱谁？”桑桑想，就先自欺欺人认为叶琛是爱她的，那么，她和程景他又会更爱谁多一点呢？

　　叶琛久久不作答。

　　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只是还不死心罢了。

　　这个问题，叶琛不是没有问过自己，可他始终没有解出答案“不一样，桑桑你和她不一样。”

　　“到底是不一样还是根本就不能比？”她想应该是后者吧，不管怎么说，程景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再犯错的，她留在叶琛的脑海里和心里永远都是美好的，而她自从出现在叶琛的人生里就一直在给他添乱，她想她和她是真的不能比的，一对比，只会尤为凸显出她有多糟糕吧！

　　“叶琛，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不想做第二名，可是小时候我只有这个心没有这个能力，因为我不够聪明，但我一直没有放弃过要做第一名。

　　感情世界里也一样，叶琛，就算你真的爱我，可我并不想做你生命里第二甚至是第三被爱的人，我想做独一无二的桑桑，想成为一个人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存在，而你叶琛不是那个人，三年前我就知道，所以我才选择了不要你的。”

　　是我不要你的，长这么大，她的人生第一次抛弃一个人而不是被抛弃，她该感到欣慰。

　　叶琛双眼通红，一拳用力捶在桌子上，咖啡搅拌勺撞击在咖啡杯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噹~”

　　“所以说，你宁愿选择不要我，也要和那一对同性恋搅和在一起，虚度你自己的人生是吗？我对你而言不是那个对的人，那么他们呢？你对他们而言会是独一无二的吗？还有那个孩子，他不是你的，如果你那么喜欢孩子的话，为什么不能是朵朵？再或者，我们...”

　　为什么不能是朵朵？桑桑侧过头望向漆黑一片的窗外苦笑了一下，硬将眼眶中的泪水逼退回去后才侧转回头望着他，用桌下的那只手狠掐自己的大腿寻找力量支撑着说完那些伤人的话“朵朵？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能是朵朵吗？因为她是自闭症儿童，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因为这样我和她相处好累，得不到回应的我好累，不懂她的我也好累，累得我再难假装着快乐，因为我受够了那样的生活，所以我要离开，我想离你和她远远的，因为我真的受够了。”

　　叶琛在听完她最后对他咆哮说的那句“因为我真的受够了”后，身子无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在不受控的颤抖着，桑桑想，他应该是真的被伤到了，愤怒了。

　　朵朵变成这样是他一生的痛，而她并不想揭他疤撒盐的，只是她被逼得无路可走，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她还是后悔了，她不忍看到他这样，他心痛她心更痛，他无措她更无措，所以当她不禁大脑思索伸过去握住他放在桌上那只手的时候，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琛望着她的眼神里残留着最后一丝希望，她要不要彻底将它掐灭呢？她知道，只要她妥协了，不去所谓的深究，放过自己，他们就能回到过去，可是她真的忘不了那一天的那一幕...

　　“叶琛，求您放过我吧，也请恳求您放过薄谨和陈年吧，他俩和你更无仇无怨。”

　　叶琛突然反手紧握住她来不及收回去的那只手，死死地抓着生怕下一秒她就逃走，却又恶狠狠地瞪着她“听你话里的意思就是说我和你有仇有怨了是吧？”叶琛不等她回答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那我更不能放过你了，总得把仇和怨了结清楚了再说。”

　　桑桑突然大笑了起来“呵呵...叶琛，你有没有想过，你说你爱我，其实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更不懂什么是爱情，也许程景还活着的时候你懂，但现在你根本就不懂，对你而言你觉得薄谨和陈年因为是同性恋所以是可耻或者是无耻的惹人恶心的，可是你是否还记得当年你和程景结婚时宣读的誓言？”因为他们结婚时根本没办婚礼，民政局也是拖的熟人省了宣誓的那道环节，所以他和她根本没有一起宣读过誓言，但她知道，她和程景一定有过。

　　她虽然没有和他一起宣誓过，可誓言里的那些内容她都记得“‘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这些话你还记得吗？

　　爱情可以共抗生老病死富贵顺逆，为什么就跨不过性别呢？所以你以为你懂得爱，懂得什么是爱情，其实你根本不懂，因为真正的爱情是没有条条框框受限的，爱一个人更是无所顾忌，只因为爱所以爱。

　　当你看不起薄谨和陈年之间的感情的时候，其实我也看不起你口中对我的感情和你那所谓的爱。

　　叶琛，聚散离别终有时，我们可否好聚好散？不要真让我恨你。”

　　士别三年后的桑桑令自己都刮目相看，她将商场上拥有不败神话的叶琛在情感里伤得体无完肤。

　　为什么不能是叶朵朵？因为看见她，她就会想起那个孩子啊，所以说，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叶朵朵，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怎么不会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