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哈利·波特与命运长廊》悠然风声

127、另一个声音

　　一月不知不觉变成了二月，寒冷刺骨的天气没有丝毫变化。同样毫无变化的，是哈利学习守护神咒的进度。直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无法施放出一个完整形态的守护神。
　　托尼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在他看来，无论以哈利的能力、练习的时间，还是对于守护神咒的理解，早就应该能够变出一个完整形态的守护神才对。但是事实却刚好相反，这让他感到匪夷所思。他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忽然，一个荒诞的念头从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难道哈利根本就……不想变出守护神？”
　　这个猜想让托尼吃了一惊，他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完全不符合常理。可是一想起哈利在每次将要面对摄魂怪时，眼中透露出的，明显在期待着什么的目光，他又觉得这并非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他没有直接去质问哈利，而是来到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将这个猜想告诉了卢平。
　　“很敏锐，托尼，”他说，“实际上我也觉得很奇怪。起初我以为哈利在期待着变出完整形态的守护神，可是现在……我能够确定他并不想这样做。”
　　“那你认为他在期待什么？”托尼问，其实他已经想到了一个答案，只是不敢肯定。
　　“也许……”卢平沉吟了片刻，苍白的面容流露出些许遗憾和痛苦，轻轻地念出了两个名字，“詹姆和莉莉……”
　　“这个傻瓜……”托尼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们得跟哈利谈谈，不能让他再这样继续下去。”
　　卢平赞同了这个提议，决定在下个星期的训练课上做这件事。
　　“嗯……别太勉强他，如果他不愿意就算了。”托尼扭捏地叮嘱道。
　　卢平盯着托尼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希望有一天，哈利能明白你的心意。”他意味深长地说。
　　托尼惊恐地望着卢平，嘴唇哆嗦着“你、你、你”了好一阵儿，也没能说出“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
　　“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卢平有些好笑地说，“包括哈利的教父。”
　　哐当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独自摇头苦笑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
　　“但愿哈利能够接受你，否则你一定会非常痛苦吧。”卢平盯着大门，在心中想道。

　　星期四的晚上八点，哈利和托尼照常离开格兰芬多塔楼，朝魔法史教室走去。当他们到达那里时，发现卢平已经来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把装有博格特的大货箱带来，只是孤零零地站在讲台前。
　　“我认为你的课程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卢平说，在哈利提问之前，就直接告诉了他原因，“毕竟对于你来说，即使只能施放一个模糊不清的守护神，也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哈利情绪激动地说，“我必须变出一个强有力的守护神出来，不然——”
　　“摄魂怪不可能再闯到学校里来了，哈利。”卢平打断了他，语气有些严厉地说，“更何况，经常面对摄魂怪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尽管它的本质只是一个博格特。”
　　“我不觉得它对我造成了什么伤害！”哈利生气地大声反驳，就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大发雷霆，“只不过有点儿寒冷而已，我已经完全适应了！我还想——”
　　“还想再听见你爸爸妈妈的声音，对吗？”卢平皱着眉，问道。
　　哈利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没想到卢平这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他还以为隐瞒得很好。可是再转头看看托尼，便知道这样认为的只有他自己。他心虚地低着头，盯着脚尖，不敢面对他们。
　　“哈利，”托尼走到他的面前，柔声细语地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哈利紧咬着嘴唇，不情愿地承认道：“是的。”
　　托尼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原因。从记事起，哈利就渴望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哪怕是听听他们的声音也好。可是这个愿望不但无法实现，在女贞路四号的那段日子里，甚至连询问与爸爸妈妈有关的任何问题都不行。如果问了，就会被姨夫姨妈惩罚。轻则挨饿，重则挨打。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哈利。”他说，声音变得有些异样，好像突然患了感冒，“你完全不需要靠摄魂怪来听到他们的声音，我有办法达成你的心愿。”
　　哈利猛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托尼，问道：“什么办法？”
　　“提取记忆。”
　　哈利苦笑着说：“我根本就没听到过他们的声音，怎么提取。”
　　“你当然听到过！”托尼纠正他说，“摄魂怪让你听到的是他们……那个时候你一岁，在那之前你已经听他们说话整整一年了！”
　　“可是我太小了，怎么可能记得他们对我说过什么，我——”
　　“你只是不记得，而不是没有！”托尼没好气地说，不明白为什么哈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笨，“只要我对你使用摄神取念——”
　　“你怎么会摄神取念？”卢平突然问道，他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托尼挠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卢平，反问道：“有必要那么吃惊吗？这个咒语又不是很难，再说也不是黑魔法。”
　　“我当然会吃惊，”卢平皱着眉说，“因为霍格沃兹不教授这门课程，你——”他突然想到托尼可能是去了禁书区偷学到的，便不再追问这个问题，转而严厉地警告道，“不要再去禁书区，有些咒语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接触到的。”
　　托尼眨了眨眼，轻声说了句“哦，我知道了。”但这不是保证，而是明白卢平为什么会这么说。同时，也清楚了他对黑魔法的态度。
　　“对你使用摄神取念时，”他转过头，接着对哈利说，“那些你已经忘却的记忆就会重新浮现在脑海里。然后我们再把它提取出来，放到冥想盆里不就行了？到时候你就能面对面地听他们对你说：‘我爱你，哈利，我……’”
　　他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埋藏在心底、从不敢说出的一句话，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脱口而出……
　　哈利不明白他为什么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发呆，一脸困惑地问：“托尼，你还好吧？”
　　“哦，没事，没事。”托尼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继续说道，“我只是在想......冥想盆不是很容易得到，而且太大了，携带不便，所以……”他短暂地停顿了一秒，用来感叹自己撒谎的本事，“给我点时间，好吗？”他收回思绪，认真地说，“我会想办法寻找或者干脆学习炼金术制作一个简化版的送给你，然后再提取你的记忆，放在里面。这样你就可以随时随地见到你的爸爸妈妈，不用再依靠摄魂怪来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哈利默默地看着托尼，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他选择了两个意思并不相近、又十分常见的单词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对不起。谢谢。”
　　“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谢我。”托尼揉着哈利的脑袋，发泄似的说道，“只要你以后别再折磨自己就好。我说过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对吧？”
　　哈利扯动嘴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还有一个人也在笑，是卢平。不过那不是开心或者喜悦的笑，而是尴尬的苦笑。他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单独面对这两个男孩，必须有第四个人在场，即便那个人是敌人。
　　“我很抱歉，莱姆斯。”哈利跟托尼小声嘀咕了两句后，走到他面前，诚恳地说，“但是……你能让我再试一次吗？我保证不会再贪恋爸爸妈妈的声音。”
　　卢平说了声“好”便飞一般地离开教室，回办公室取博格特。速度之快，令哈利咂舌、托尼瞠目。

　　十分钟后，哈利紧握魔杖，再一次站在了空荡荡的教室中央。这一次，他放弃了选择愉快记忆的做法，而是在脑海中描绘起一副无比美好的画面。那是他小时候的幻想，一个家，一个梦寐以求、幸福、温馨、完整的家。在不久的将来，当小天狼星获得自由之后，也许——不，会百分之百地成为现实——
　　他和哥哥（托尼）在客厅里欢快地打着电子游戏；爸爸（小天狼星）在一旁不停地支招儿。然而尽是些馊主意，不但没有帮上忙，还害得他们前功尽弃；妈妈（沃德夫人）则生气地抱怨着他们三个一点不也绅士，只知道让一位女士在厨房忙碌，什么忙也不帮……
　　夜幕降临了，游戏结束了。一家人坐在餐桌前，一边享用着丰盛、美味的晚餐，一边东拉西扯、谈天说地……
　　哈利哭了，却面带微笑。他坚信，这次一定能够成功变出一个强有力的、完整形态的守护神。
　　“你没事吧，哈利？”托尼和卢平一齐担忧地问。
　　“我很好，真的。”哈利用衣袖擦去眼泪，欢快地说，“我只是想到了一件特别愉快的事。”
　　两人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完全想不出来什么事能让哈利喜极而泣。
　　“那好吧，”卢平说，他一只手抓着货箱的盖子，“准备好了吗？”见哈利点头，立刻掀开了箱子盖儿，“开始！”
　　摄魂怪从箱子里冒了出来，寒冷与黑暗再一次席卷了整个教室，它伸出一只满是疥癣、闪着寒光的手朝哈利袭来——
　　“呼神护卫！”他大喊，“呼神护卫！”
　　爸爸妈妈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哈利的脑海里，可是随着魔杖尖上喷出的白光，那些声音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几不可闻……银白色的光芒愈加耀眼、凝练了，摄魂怪似乎感到了恐惧，开始渐渐地往后退……一只体形较大动物的轮廓出现了，它的头上长着一对像树枝一样的东西，守护神就要成形了……
　　倏地，一个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嘶吼声，如同一把利剑刺入了哈利的大脑。他确定这绝不是爸爸妈妈的声音，并且认为自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可不知为什么，偏偏又觉得……有些耳熟……
　　他仔细地倾听着。慢慢地，他听出那是一个男孩的声音，而且声音有些沙哑。不过不像是因为嘶吼造成的，似乎是处于变声期的那种独有的嗓音。蓦然间，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哈利，罗恩，你们在哪儿——？”
　　他是谁？怎么会认识自己和罗恩？
　　“救我，救救我——”
　　他……难道是——
　　“痛，太痛了，救我——”
　　是托尼，在禁林那一次——
　　“杀了我——！”
　　下一秒，一切都消失了，哈利晕倒了。
　　“哈利，哈利！”托尼抱着哈利大声呼喊。见他没有醒来，立刻拿出魔杖念道，“快快复苏！”
　　哈利悠悠地醒转过来，眼泪跟汗水混在一起顺着面颊往下_流。
　　托尼松了口气，一边擦着他脸上的冷汗和眼泪，同时又有些不高兴地责怪道：“你怎么回事？不是保证过不会再——”
　　“不是……”哈利哽咽地说。
　　托尼愣住了，一脸茫然地问：“什么不是？”
　　“不是他们……”
　　“什么意思？”
　　片刻的沉默后，哈利缓慢地说出了两个字。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