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碧云西

5、第5章

　　营中
　　欧阳崇从外进来，正好要出去的士兵向他颔首，他也顺势回了一下。
　　“在看什么？”
　　周锦承侧身对着他，手中拿着信条。
　　欧阳崇走过去，看到上面的字，“这是······”

　　周锦承收起来，放进书架上的匣子里。
　　欧阳崇似乎想到什么，对着周锦承开口，“阿承，我就说我没冤枉她吧！我还负荆请罪。”

　　“如果你是一个稳重的军师，我想我们的士兵伤亡人数会逐渐减少。”
　　“我怎么就不是一个稳重的军师。”欧阳崇不服气，“我只是看不过顾清禾明明就是丞相和皇后的人，还装出一副纯真的样子，差点就被她骗过去。”
　　周锦承走到沙盘前，看着沙盘上的西京城，淡淡开口，“皇后早就想除掉我，不是吗？”

　　“阿承，你该不会想袒护顾清禾吧！不管皇后想不想除掉你，她是皇后的人就不能留。”
　　周锦承幽深的眸子看向他。

　　“虽然这次她救了你，万一只是博取你的信任，让你放下戒备呢！别忘了，她不仅是皇后的人，她还是丞相府的人，当年······”说到这里，欧阳崇轻叹口气，不想提及周锦承的伤心事。

　　“反正以后我是不会相信顾清禾。”
　　“你说这次是她最容易下手的一次，她为什么不下手？”
　　欧阳崇：“······”
　　这问题——
　　“博取信任。”欧阳崇脑海中闪现一个词汇。
　　对，就是博取信任。

　　周锦承浅浅一笑，“下次估计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
　　欧阳崇：“······你的意思是你相信她？”

　　自从尚姑姑跟在顾清禾身边后，顾清禾浑身不自在，仿佛时时刻刻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似的。
　　周锦承也注意到顾清禾身边多了一个人，用晚膳的时候，问着：“好像王妃从丞相府带了不少人来，是怕这梁王府亏待你？”

　　正在喝汤的人一顿，微微抬头，扫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尚姑姑，尚姑姑一脸警告的盯着顾清禾，示意她小心说话，她缓缓开口：“尚姑姑是大伯让我带在身边教我学礼仪的。”
　　“原来如此，丞相有心了。梁州的规矩没有西京城多，最大的规矩就是做好自己，摆正自己的身份，站对位置。”

　　顾清禾心一紧，很明显周锦承后面的话是在给她提醒。
　　顾清禾微微笑着：“多谢殿下提醒，清禾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一顿饭下来，吃的顾清禾是心惊胆战。她也没做任何对不起周锦承的事情，但就是心虚的不行。给皇后的回信，她也只是寥寥几笔，并未透露过多。

　　梁州城难得的好天气，顾清禾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恰好在王府门口碰到一身着淡紫色衣衫的女子从里走出来，云鬓高绾，乌黑的头发上簪着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流苏随着步伐摇曳，眉见稍印牡丹印记，略施粉黛，腰间还系着一条锦带将芊芊细腰承托到极致，手里提着食盒，与顾清禾擦身时浅浅一笑。

　　女子走过后，顾清禾停下步伐，转身望着那婀娜多姿的身影。
　　待女子走远，苏木也忍不住询问：“小姐，那人是谁啊？”
　　顾清禾摇摇头，回头往府里走去。

　　“你们说要是没有皇上赐婚，殿下会不会娶宁姑娘？”
　　“我觉得会，殿下的衣物可都是宁姑娘亲手做的，宁姑娘为人亲和，只可惜······”
　　丫鬟瞥见顾清禾，赶紧用手肘碰了碰正在说话的丫鬟，丫鬟见顾清禾立马住嘴，低下头，“王妃。”

　　“你们去忙吧！”
　　“是，王妃。”
　　两个丫鬟吓得低头赶紧走开。

　　“小姐，刚才那位姑娘该不会是殿下养在外面的女人吧！”
　　一时间，顾清禾心情挺复杂的。
　　不过像周锦承这种人在外有女人也正常，后宫佳丽三千，更何况他从小就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更是······
　　想到这些，顾清禾心中些许膈应。

　　顾清禾往里走，见周锦承身着天青色锦袍，上面用银丝绣着精致的花纹，腰间束着玉带。想起刚才府中丫鬟说的话，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
　　“殿下。”她朝周锦承微微欠身。
　　这是她来梁州城这么久，第一次向周锦承行礼。
　　周锦承微点头回应，“晚上一起用膳。”
　　“好。”

　　最后一道菜上桌，王伯面带微笑说着：“殿下，这是宁姑娘给您带来的人参乌鸡汤，滋补气血。”
　　刚塞进一口菜的人微微一顿，抬眼朝旁边的人看去，恰好周锦承也朝她看来，灼热的视线撞进顾清禾眼眸中，视线碰撞，看的顾清禾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周锦承顺手将王伯盛在碗中的鸡汤递到顾清禾面前，“前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顾清禾清澈的眸子落在面前的碗中，心头说不上来的滋味蔓延。她缓缓抬头望向周锦承，将面前的鸡汤推到周锦承手边，“这可是宁姑娘对殿下的一片心意，还是殿下自己用比较妥当。”

　　周锦承眉头轻蹙，也没再说什么，端起盛有鸡汤的碗喝起来，点着头夸赞着：“味道不错。”
　　顾清禾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周锦承将她的动作捕捉眼中，轻轻将手中的碗放置一边。

　　回房的路上，苏木一直在顾清禾耳旁抱怨周锦承，说周锦承就和传闻中一样风流，难怪顾迎薇不嫁给他。
　　“要是没有大夫人从中作梗，小姐这会儿都和傅家公子成婚了。”苏木一气之下说出。

　　顾清禾赶紧停住脚步转身望着苏木，苏木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即捂住嘴巴，“小姐，对不起。”
　　顾清禾望了望周围，小声叮嘱着：“如果想保命就要管住自己的嘴。”
　　“是，苏木知道了。”
　　苏木也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了错，小姐多次叮嘱自己，这里不是书院，有些话说出口或许会要命。
　　尤其是小姐，要步步为营才能走下去。

　　明阳书院
　　夜色深沉，一轮皓月悬挂夜空，房屋四周草丛间发出阵阵隐约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悦耳动听。
　　最里间的屋子灯火通明，一身着灰色束腰长袍男子从外推门进去，屋里坐在书桌前正在写字的长者抬头。
　　傅卿云走近，双手作揖，“师父。”
　　楚信写完最后一笔，将笔放在笔架上，不紧不慢的开口，“有消息了？”
　　“联系上了孟姨，清禾去了梁州。”
　　“梁州？”楚信眉心微拧。

　　“是，清禾被迫嫁给了梁王，从孟姨处得知，本来皇上是要让顾钧之女顾迎薇嫁给梁王的，但顾迎薇不答应，顾丞相便把清禾推出去。”话语间，傅卿云已是咬牙切齿，但还是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师父，这肯定不是清禾自愿的，我要去把她带回来。”
　　楚信抬手，立马否决他的想法，“不可，这是皇上赐婚，你把清禾带回来是违抗圣旨，是死罪啊。”
　　“我不怕，只要能把清禾带回来。”

　　楚信看着傅卿云，无奈叹息，“为师知道你的心情，但事已至此切莫冲动。”
　　“师父，您也知晓我和清禾的感情，我怎么能······”
　　“此事不要再提。”楚信打断傅卿云的话，“既然清禾已经嫁给梁王殿下，就不要再提，对她、对你，甚至是梁王殿下，都好。”

　　“师父，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梁王可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清禾在梁王身边是最不安全的，我不想看到清禾卷入无辜的纷争之中。”傅卿云情绪激动起来，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冲撞自己的师父。
　　楚信眉头微微蹙起，他当然比谁都清楚，但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没有办法去改变。

　　“或许我们应该相信梁王殿下可以保护清禾。”
　　“师父······”

　　这时，门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楚清轩推门进来，对着楚信颔首，“义父，我听说有师妹的消息了。”
　　楚信看了一眼一旁的傅卿云，淡淡说道：“清禾现在在梁州。”
　　“梁州？”楚清轩目光震惊。

　　“皇上下旨，赐婚于梁王。”
　　“怎么会这样？”楚清轩不敢相信，残余着震惊目光的视线落在傅卿云身上。
　　傅卿云拳头紧捏，内心的不甘心全部显露在眉宇之间，愤怒转身离开。
　　“卿云。”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楚信看着自己的爱徒离去的背影，深深叹口气，而后走到一旁的圈椅前坐下。
　　“师妹怎么会被赐婚给梁王呢！”
　　楚信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否是好事情。

　　“这段时间你看着点卿云。”
　　“义父放心，只是我担心卿云一时间接受不了，毕竟您之前和傅将军都已经商量好了，等清禾下次从书院回家就去提亲的，可谁料想到，一封家信就让两人断了姻缘。”

　　楚清轩是知道傅卿云禾顾清禾彼此的感情，虽然没有言语表，但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或许时机不对吧！
　　曾经那么多的机会都没有把婚事落实下来，确定要上门提亲了却突然冒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