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崩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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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陈琅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唱起了歌。
不用想，绝对是那个渣滓打的。
陈琅挠了挠自己睡扁的后脑勺，拿起手机直接挂掉。
“六点半，傻逼的精神可真好！”陈琅把手机往地板上一推，滑出了一条直线。
“喵～”估计大飞子饿了一晚上，外加心情不好，它恼怒地嚎了一声，然后把自己的大屁股直接墩在了景天的脸上。
一旁的陈琅瞄见了这一幕，憋着笑不吱声，内心早已编出一条新闻标题：“近日，某屋内发现一年轻男子，疑似被猫屁股窒息死亡。”
妈的，这也太离奇了，若是传到网上绝对点击量杠杠的！
可惜景天这家伙，睡得比畜牲还死，也不知道身体哪个地方开了一个呼吸口，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非这货连挣扎的过程都省略了？下一秒就是灵魂升天了？
“大飞子！滚！”景天终于意识到自己差点被自家的猫谋杀掉，气得抱住它奋力一甩。扭头望望，身旁的陈老头子不见了！
“陈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儿？”
景天问了个寂寞。
他赶快拿出手机拨了陈琅的号，然而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他耳边说了句：“对不起，您的电话已关机。”
他妈的！
此刻陈琅正在公交车上考虑着，自己如何面对那个畜牲，还有自己的母亲和弟弟。
陈琅敲了敲门，开门的正是陈惠兰。她还是老样子——面色苍白，身体瘦弱，唯独精神状态相对好点儿。
看来自己的药还是有作用的。
“儿子……”陈惠兰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慢悠悠地走到厨房端了一杯水招待自己的儿子。
“没关系，你爸不在，你弟弟在里屋。”
陈琅“哦”了一声，他庆幸郭民志现在不在家，否则家里早已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哥哥！”里屋里传来了稚嫩的声音，喜悦感快要溢了出来。
被窝里的小孩子剃着光头，穿着白色的短袖衫，正对着床边的风扇“啊——”地自娱自乐。
“庆儿，你舒服点儿了么？”陈琅摸着那颗光头，上面还留有一点点发茬儿，略微扎手。
“还好啦！哥哥给的药效果超级棒！看我都有肌肉啦！”
“小崽子有个屁肌肉。”陈惠兰也顺手向小儿子的光头拍了一巴掌。
“你爸爸这两天很忙的，又工作，还加班，你正好放假了，回来住吧。”
“我在外面有员工宿舍，不用。”陈琅拒绝得直截了当，心里各种理由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您能不能离婚，妈！我们三个好好过！”他把声音压到最低，口吻里充满了无奈和愤怒。
他实在受不了那个人渣糟蹋自己的亲人。郭民志虽然有工资养家，但对于他来说，把自己的妻儿当作附属品是天经地义，在他眼里家人就是下贱的吸血虫！
陈惠兰小心翼翼道：“你也知道，你爸他一开始很正常，要不是弟弟得病，你爸压他能变成现在这样？另外，你说的容易，你弟弟这么小能离开父亲吗？”
“那你就甘愿被这畜牲活活打死？你愿意庆儿被这种家伙养大？”
“陈琅，没了你爸你弟弟就完了，为了你弟弟咱就忍忍吧——”陈惠兰无奈地哭着，将陈琅的手攥得紧紧的，仿佛一只受到长期虐待而精神失常的笼中鸟。
恼羞成怒又能怎样？生气又能怎样？面对软弱的母亲和被病痛折磨的弟弟，一切说辞都是那样无力。离开那个男人，母子三人就是雨中浮萍——陈惠兰铁了心让孩子接受教育，辍学必然会起反效果，加重母亲的精神负担；陈琅的收入来源只够勉强养活自己；郭庆的病就是无底洞，贷款也不太现实。
沉默，同时给母子二人平复情绪的机会。
陈琅受不了这种略微尴尬的氛围，决定去厨房炒点菜吃，正好安慰一下自己因饥饿而愤怒的肚子。
现在的男孩子几乎都会做俩菜，第一是饿不住自己，第二是不会做饭讨不到媳妇儿。陈琅熟练地解开围裙，三下五除二就端出来一盘酸辣土豆丝和一盘青椒炒肉。
没有郭民志的大吵大闹，母子三人难得凑一起舒舒服服吃顿饭。陈惠兰再婚后，陈琅不是住校、就是同景天一起，连仅有的几次家庭聚餐都是以弟弟大哭、妈妈挨骂、陈琅摔筷子结束。所以陈琅对家人一起吃饭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样的家庭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这样的家庭还有什么好维系的？
不是所有的家都是温馨的港湾。
不知为何，陈惠兰突然提了一句：“那个药，挺好的，谢谢儿子。”
陈琅抬起头，扫了一眼桌角的药盒子，然后看了一眼妈妈和弟弟，又埋下头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如果顾银鞍面对这种情况，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也许他会觉得，这种原生家庭能养出个我这样还不算歪的孩子，算是挺奇葩一件事了吧。
看他那种风度，也许他根本就不会亲身体会到什么是人间疾苦吧。
正当陈琅交代完事情准备离开时，好巧不巧，在楼下遇见了刚刚尽兴回来的郭民志。
好了，现在这情况，谁也别想走。
陈琅用脚趾头也能想到，现在回去，母亲和弟弟轻则挨骂，重则毒打。还不如自己留在这里帮忙挡一挡。
“混球！你还有脸回来？”郭民志红着脸靠在拐角处，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汗臭和呕吐物的酸臭。“不接电话还有胆子回家？”
陈琅强压着心里的怒火，一把抓住郭民志的领子将他抵在角落，用平静的语调问着：“你他妈的还算是个人？”
“呵……连娘都不要的□□崽子，治病钱都不想掏，还骑老子头上来了？”
“放屁！”陈琅冲着眼前人渣的脸上就是一拳。“你他妈把钱花哪儿了我能不知道？”
“老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造孽哟～”
眼看自己不占理，一个将近五十的大老爷们儿，竟然往地上顺势一趟，撒起了泼。
从未见过有如此不要脸的男人！。
可能怕惹上麻烦，也可能戏已看够，本来看热闹的几个路人纷纷散去，任凭这人渣随便闹。
陈琅把气撒了个痛快，冷冷地看着这个渣滓满脸血污蜷缩在角落里，嘴里不断地蹦出秽语污言。
他突然开始担心——因为自己，会不会郭民志用更加不堪的手段虐待母亲。
果然，郭民志清醒了一段时间，开始威胁陈琅：“你小子再狂，不还得顾忌你妈不是吗？”
陈琅默不作声——一切就如他所想的一样，母亲是他的软肋，郭民志不可能不搬出来当筹码。
就这样，他一声不吭地被郭民志踹了几脚、打了几拳，直到郭民志倦了、烦了、走了，他才默默地离开。
太阳照得脸上火辣辣，幸亏郭民志挨了他的拳头，使不上太大力，陈琅的伤才没有那么严重，但是被高温侵蚀后还有被撕扯一样的痛感。
心里烦闷，又不好意思牵扯景天，伸入口袋的手多了些许犹豫，进进出出几次，也没勇气拿出自己的手机。
他突然想到了顾银鞍天天挂在嘴边的“原生家庭”四个字，倘若自己家里和睦美满，自己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狼狈、多心，自己可以无忧无虑地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但现实如此，与其抱怨不幸，不如坦然接受。
好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啊！
陈琅还是拿出了手机，翻开通讯录，打通了电话。
“喂！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浑厚，带着难掩的笑意，同时还伴有翻动纸张的摩挲声。
像冰山被暖阳融化一般，陈琅心里的堤坝瞬时坍塌，所有的烦恼、埋怨、悲伤顿时涌了出来。
要是平时，他觉得这就是矫情，是娘们儿，但是现在，他忍不住了。
对面的人显然听出了不寻常的呜咽，慌乱地回了句：“留在原地，别动，等会儿。”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我他妈在我家！在金洵！开什么玩笑，难不成能驾着七彩祥云…不！是齐天大圣筋斗云过来安慰我？
真特么为了安慰人啥瞎话都能编出来。
“陈琅！”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陈琅的心“咯噔”了以下。站直，转身。
远远的，一个高挑的人影矗立在树下，阳光穿过树叶洒在身上映出晃动的点点金斑。
混蛋，好一个神仙般的出场！
你这家伙真的是……什么玩意儿啊？
陈琅慢慢地走近，将头埋进顾银鞍的胸膛，眼泪不断地溢出来。
此时，为什么顾银鞍在这里，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矫情，去他妈的乱七八糟，统统被抛到脑后，现在只要发泄就对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崩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