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VivianSun

15、第十三章

　　从个人情感上来说，百里锦很希望董毅能为他的养父母偿命，可惜在当今这个讲究人权的社会，对方的行为虽然导致了无辜者的死亡，但着实算不上十恶不赦，就算是再怎么严苛的法官也不可能判处他死刑。

　　作为一个尊法守法的现代公民，百里锦从未想过要挑战法律的权威，在见到养父母冰冷的尸首时纵使他再怎么悲痛难言，他也没打算真的拿把刀去和董毅拼命。

　　从始至终，百里锦所希望的只是养父母能够安息，伤害他们的人能为此付出代价，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忏悔。

　　然而残酷的现实令他一再地失望了。

　　法庭上的董毅不仅对自己酒后驾车导致的车祸毫无悔意，还在百里锦面前贬低他的养父母，大言不惭地说出“穷人的命不值钱”这种话。

　　他用一种打发叫花子的态度将一张数额不菲的支票扔到百里锦面前，用尽刻薄的言辞来嘲弄他，甚至明目张胆地威胁他说让他拿了钱就乖乖闭嘴，并保证他若是再揪着此事不放，将来绝对会为之后悔。

　　败诉的那天，证人信誓旦旦的谎言，法官冰冷漠然的目光，董毅得意洋洋的嘴脸……所有的一切全都深深地烙印在百里锦的脑海之中。

　　他将每个人的面容都死死牢记，至今不曾忘怀。

　　他曾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为自己当日的行为付出代价，如果依靠法律的途径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他也不介意换一种更加直接的方式。

　　百里锦拿起茶几上的相框，凝望着这张被封存在玻璃镜片下的全家福。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温柔，这种温柔中夹杂着淡淡的悲伤和眷恋，就像是绝世的美玉上破开了一个微小的口子，光彩夺目之余令人不由地心疼惋惜。

　　这张照片上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另一个则是一名十五六岁的男孩。

　　三人身后的背景是一片植被旺盛的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肆意生长，温暖和煦的阳光从树枝与叶片的缝隙间穿过，化为细小的光斑落在他们身上，树荫之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这是一张于三年前拍摄的旧照片，三年前的那个假期，百里锦因为中考取得的成绩不错，他的养父母为了奖励他决定带他出去游玩。

　　当他们问百里锦想要去哪里时，百里锦说想去自然公园，于是他们一起背起行囊，坐高铁前往邻市的自然公园旅行。

　　那时的他们如其他千千万万个居住在这个国家中的普通人一样，过着简单而充实的生活。

　　他们虽然并不如何富有，却也不被贫穷所困扰，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感到开心或苦恼，对自己平淡如水的生活感到满足的同时，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当时的笑容才会那样地真实纯粹，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几乎能感染他人。

　　那时候他们以为未来彼此相伴的时光还很长很长，可谁知不过数年的光景，他们一家人便已经阴阳两隔，再也不会有相见之日了。

　　百里锦的目光逐渐放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即使我知道，就算所有污蔑他们的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即使董家的人全都死光，我的养父母也不可能再活过来。”

　　“即便我知道，仇恨这种东西只会越结越深，心中仇恨越多的人，活得就会越痛苦，可我依然无法放下这份仇恨。”

　　“报仇会让你觉得痛快吗？”百里月望着百里锦，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纯然的好奇。

　　百里锦思索了片刻，认真地点头：“会，至少在看到仇人痛苦时，我的心里会感到很愉悦。你知道吗，月儿？昨天在看到那个在法庭上为董毅做伪证的人被割去眼睛和舌头的惨状时，在某一瞬间我居然有种十分轻松的感觉，就像是身上背负着的重担被卸去了一部分那样。”

　　“那就去报仇吧。”百里月朝着百里锦笑了笑，轻言细语地道：“我的前任主上曾告诉过我，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活得痛快。世界是很残酷的，你的悲伤别人不会懂。在这世上，会心疼你的只有你自己和其他很少一部分真正爱你的人。”

　　“世上的一切都是相对的，既然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在乎你，那你又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感受？与其因为顾忌别人的眼光而束手束脚，还不如放开手脚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

　　“这是遥告诉你的？还真像是他的风格。”百里锦轻笑道。

　　“你和我的前任主上只接触过两次而已，你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百里月奇怪地问。

　　“也说不上知道，最多只能算是一种感觉吧。”百里锦淡淡地说。“虽然和他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随心所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类型。”

　　他垂下眼帘，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低声呢喃：“活得那么肆无忌惮的人，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百里锦对害死自己养父母的凶手，以及替他掩盖罪行的帮凶的报复，从昨天就已经开始了。

　　昨晚去取走那个姓王的年轻人的眼睛和舌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百里锦派出去的傀儡。

　　职业收集系统提供的职业图鉴包罗万象，傀儡师就是其中之一。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百里锦为了增加自己的底牌，提高自己的实力，特意用各种方法寻找到不少强者的尸首。

　　在加载完傀儡师作为自己的职业后，他用秘法将这些早已失去生命气息的身躯制作成属于自己的傀儡。

　　制作成功的傀儡每一个都有着生前的样貌和力量属性，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这些傀儡没有自己的思想与意识，只会对他唯命是从。

　　傀儡的力量强弱取决于傀儡师自身的力量等级，傀儡师的级别越高，所制作出来的傀儡就越强大。

　　通常情况下，傀儡师没办法将实力强于自己的存在制作成傀儡，就算强行制作成功，操控起来也会十分耗费心神，搞不好还会遭到反噬。

　　实力低微的傀儡师不足为惧，但高强的傀儡师却是任何势力都不愿得罪招惹的存在。

　　那些真正精通傀儡之术的人一旦认真起来，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在瞬息之间将成千上万的尸体炼制成傀儡，充当自己手中的工具，并且还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他们，就算是与傀儡最为亲近的人也看不出半分破绽。

　　百里锦曾见识过一座死城，城池之中乍看起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其实那里面一个活人也没有，所有居住在城中的都不过是些被傀儡师所操控的傀儡，诱骗着途经此处的商人旅者进入城中，成为新的傀儡原料。

　　那一次与傀儡师的遭遇战，凶险程度在百里锦历练过程中绝对能排进前三，当时要不是他手中有能够冻结时间的道具当底牌，令他有机会在傀儡的重重保护下将深藏于幕后的傀儡师击杀，他没准就栽在那里了。

　　自从傀儡师这个职业被从图鉴中激活后，百里锦就开始紧抓一切机会，为自己制作傀儡。

　　如今他手底下的傀儡数以百万计，最强的那部分傀儡实力与他等同，距离化神仅有半步之遥，就算是那些处于金字塔底端的末等傀儡，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换算成修真界的等级也至少有炼气五层的程度，对付起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来绝对绰绰有余。

　　昨天晚上那个被百里锦派出去的傀儡所留下的令牌，实际上是暗阁杀手的身份令牌。

　　暗阁是百里锦用自己手底下的傀儡组建而成的杀手组织，按照暗阁的规则，暗阁的杀手每次执行完任务，都会在任务目标身边留下一块属于自己的身份令牌，表明这件事情是暗阁之人所为。

　　这样的行为类似于恐怖分子在对某个地方进行恐怖袭击之后，大摇大摆地站出来宣称自己的组织对此次事件负责，大张旗鼓之余也格外拉仇恨。

　　曾经百里锦在江湖上混的时候没少用暗阁替自己处理事情，在那些傀儡们接连做下几件震惊江湖的大事之后，暗阁这个组织便逐渐从无人认识的门派变成了威震江湖的神秘组织，平日里光是提起这个名字就足以令各路英雄豪杰退避三舍，噤若寒蝉。

　　由于暗阁的令牌如今在这个位面上还只是第一次出现，那些捡到令牌的人暂时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庞然大物，自然也不会明白暗阁杀手在完成任务后留下令牌的意义何在。

　　在那些见到过令牌的警方人员中，甚至有不少人认为这块令牌是暗阁的杀手不小心遗落在案发现场的。

　　昨天被暗阁杀手割去舌头，挖去眼睛的王姓年轻人，是当初在法庭上为董毅做过伪证的证人之一，也是一开始说董毅闯红灯撞到了人，后来又改口的人中的一个。

　　在他的舌头和眼睛被暗阁的杀手带回来后，百里锦让百里月借助网络的力量，通过遍布世界的摄像头锁定董毅的位置，然后用术法将这些东西送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