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维甜宠》靥栩

7、Sweet.7 促膝之夜

　　“我建议不要。”
　　“嗯？不要干嘛？”
　　“开车出去。”
　　“为什么？”
　　“因为你门口那条路堵死了。”

　　颜君若在听爱的那双异瞳里，看到社区正门外那幕被按下暂停键的车水马龙。

　　“……”这是第一次颜君若有点后悔时间暂停了。

　　“影响时间流速的同时，你还能使用什么其他能力吗？比如，空间跳跃？”
　　“不可以。”
　　“那你可以区域性控制时间流速吗，比如让门外那条道快进一下，抓紧给各位送回家，但其他区域仍慢着？”
　　“严格意义上，我只是影响了你的时间流速。”
　　“哦，明白了，我的感官里同一个世界的时间不能既快又慢。”
　　“嗯。”
　　“不好意思，我薛定谔了。”
　　听爱注意到颜君若一闪而过的失落：“我近期留点意，等哪次路况好转了我们再去吧。”
　　“哎，可以！”颜君若喜不自禁，“交给你了。”
　　“好。”

　　“那…有什么建议吗？”颜君若看了眼表，“还有50分钟。”
　　听爱思考着：“去草坪上躺着看星星？”
　　“啊？”颜君若震惊，“爱哥，您是上个世纪的人吗？”
　　“我还以为你们都喜欢这样。”
　　“……‘你们’是指？你之前跟别人这样做过？”颜君若敏锐地捕捉到细节。
　　“电视剧里？”
　　“……您还看电视剧？而且看得还是千禧年之前的古早偶像剧？”
　　“如果是最新的数据，”听爱沉默，异色双瞳斑斓闪烁，“2021年上半年中国消费者偏好线下娱乐方式TOP5，电影、健身、剧本杀、萌宠体验、DIY手工。”
　　“你刚刚是在联网搜索吗？”颜君若盯着他的眼睛。
　　“嗯。”
　　“你…有点像人类与AI完美融合后的终极形态。”

　　听爱笑了笑，不置可否：“先回家？还是出去走走。”
　　“走走吧。”
　　“好。”

　　星幕低垂，万籁俱寂，在这个时间流速下，蝴蝶振翅清晰可辨，园区森海一望无垠，华灯异彩，温柔却明艳。

　　“为什么不想回家？”听爱与颜君若并肩走着，忍不住开口。
　　“没有呀，走累了就回去呗。”颜君若从薰衣草花幕长廊跳回石子路，瞧着听爱，“你累了？”
　　“我是指，你哥哥让你回的家。”
　　“哦。”颜君若踢开脚边石子，背着小手，有些神游。
　　“家里都很宠你吧。”
　　“嗯，除了离家那次跟老爹吵架，那是绝无仅有的唯一一次。”
　　听爱打量着颜君若，她青丝漫散，两颊微染，月华掩映下，将那眸迷离衬得更为仙气，恍如误入人间的精灵，轻云出岫，冰肌玉骨。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做个实验，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实验？”
　　“嗯，我想知道，是不是只有当你一无所有时，你才能看清这个世界。”

　　听爱眼里精芒一闪而过：“为什么？”

　　“嗯？”
　　“为什么想做这个实验？”
　　“不知道。”颜君若挠了挠头，望着不远处的儿童乐园有些出神，“只要我一天在家里，总有人为我遮风挡雨，那如果有一天，家里败落了，我能帮家里些什么呢？”
　　“谁又能保证，繁荣永续呢？”

　　眸子一挑，颜君若望入听爱眼底，深暗幽邃，却仿佛森罗万象。
　　听爱想移开，却又不舍，短叹无声。

　　刹那风起，霜露渐浓。

　　“回去吗？天冷了。”
　　“也行。”颜君若看了看手表的步数，“破万了，回去吧。”

　　听爱判断出颜君若的体温偏低，忍不住牵住她的手，稍稍握紧：“走快些吧。”
　　颜君若有些发愣，两步跟上听爱步速，歪头仰视，听爱侧颜精巧，令人不由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盯了半晌，颜君若慢悠悠开口：“牵手在你们高维文明里，属于日常礼节之一吗？”

　　“？”
　　“给你普及下，在我们这，牵手只会发生在亲密关系里，要么亲朋，要么恋人。”
　　听爱笑了：“冷成这样，思维倒清晰。”
　　颜君若瞧着听爱并没打算松开的手，眨了眨眼。

　　听爱五指细软，揉在指缝的触感柔婉温热，颜君若不自觉反握紧几分，唇角微扬，
　　算了，还挺暖和的，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回到家里，颜君若看了眼挂墙时钟，秒针刚好慢悠悠转到了下一格，那架势一如《疯狂动物城》里的树獭闪电，迟钝又可爱。

　　“演戏演全套，我先回位置了？”颜君若指着主卧。
　　“好。”
　　“等我坐好再复原哈。”
　　“嗯。”

　　如实说着，颜君若小心翼翼推开门，蹑手蹑脚爬回床上。
　　眼前三位仍维持着上一秒的神态动作，唯一的区别是，记忆中看向颜风宜的水亦冰，此刻正盯向颜君若原本该在的位置。

　　亲闺蜜那一双杏眼水光澄碧，颜君若借着她的视线落点，完美压住了自己走之前床毯的折痕。

　　OK。颜君若给听爱比个手势。

　　短暂耳鸣，颜君若感觉一只手摸在胳膊，是水亦冰。

　　“冰？”
　　“我怎么好像一瞬间…看到你的身影模糊了？”
　　“太累了吧，一会儿早点休息。”
　　“好吧。”

　　水亦冰十分困扰，颜君若风轻云淡。

　　“那我们先走了。”颜风宜站起身，“若若，我们明天中午前到家，你如果想一起就告诉我。”
　　“我想想。”
　　“若若，一起走嘛，家里我给你买了高尔夫球包，带你去打球！”
　　颜君若假装没听见：“亦冰累了，要睡觉了。”言下之意，你快走。
　　“我管她呢。”在水亦冰的话题上，颜悟哲一向硬气。
　　“颜悟哲！！”

　　水亦冰“噌”得从床上蹦起来：“我今儿非得跟你好好盘算盘算尊卑贵贱。”
　　“来啊，谁怕谁。”颜悟哲勾了勾手指。

　　“要不这样，你俩睡主卧。”颜君若识相起身，“我去客厅。”
　　水亦冰立马拉住颜君若：“若若，你忍心吗？”
　　“水亦冰你去客厅，我正好可以跟若若一起睡。”

　　“悟哲。”颜风宜适时开口。
　　“……我走。”闹剧即刻终止。

　　颜风宜带走了颜悟哲，室内瞬间清净。

　　“冰，我认真觉得，你跟颜悟哲还挺配的。”
　　“若若！你开什么玩笑！”
　　“欢喜冤家，天生一对。”
　　“我俩能天天吵到房顶掀翻！”
　　“你每次生病，颜悟哲都会第一时间送你去医院吧。”
　　“……嗯。”
　　“你每次生日，颜悟哲都是第一个送你礼物吧。”
　　“若若，你这话只是证明了你对我有多不在乎。”
　　“别打岔，你每次——”
　　“不说了睡觉！！”

　　水亦冰一头扎入毛毯里，将自己裹成粽子，尤其在耳朵上加强防护，双手毛毯一齐捂住。

　　只可惜，颜君若捕捉到她在藏入毛毯前，两颊飞起的那一片红晕。

　　今儿真是个好日子。
　　颜君若心情很好，美滋滋换了身睡衣躺下。

　　刚躺下，颜君若一念闪过。
　　“我一直都在。”
　　这话是听爱亲口说的。
　　“我知道。”
　　这句话是对她自己过去十年地狱模式摸爬滚打的答案。

　　综上所述，听爱…应该…无所不在？

　　颜君若突然感觉自己洗澡换衣服擤鼻涕等等瞬间成了令行禁止的动作。

　　顾不上身边的水粽子，颜君若双眼瞪如铜铃，心里河东狮吼：【听爱！！】
　　听爱似乎感受到危险，销声匿迹。

　　【你最好现在出来。】
　　空气些微震颤。
　　【事不过三。】

　　在颜君若威胁MAX的眼缝里，一只雪白的龙猫支棱着两只小奶爪，眼巴巴抓在毛毯上，抱紧颜君若不松手。

　　“？”
　　“吱。”
　　“？”
　　“吱吱。”
　　“！”
　　“吱吱吱。”

　　颜君若与龙猫的无声对抗持续了三回合，终于忍无可忍，掀开毯子试图给那只白胖白胖的小混球丢出去，却一时忽略了时空界限，单纯给毛毯丢了出去。

　　水亦冰身上一凉，抬头目睹毛毯划出完美抛物线，怔怔望向颜君若。
　　颜君若直挺挺坐在床上，注意到水亦冰视线，一秒收回怒视空气的神情，风轻云淡起身捡回毛毯，盖在两人身上，语音关了室内灯光，安静躺下：“冰，晚安。”

　　“……晚安。”水亦冰憋了满腹困扰，神情扭曲得躺进被窝。

　　【听爱，我们的文明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是老祖宗的古训，不知道你们那里什么传统？】
　　【我没看。】
　　【所以你真的可以看？！】
　　【……】

　　颜君若气死了，感觉白守了一世清白。

　　【睡觉吧，明天是不是还要上班？】
　　【上你大爷。】
　　【以你的逻辑，我是不是应该套入地球文明去理解这句话？】
　　【滚。】

　　【若若。】听爱语气柔了下来，轻羽拂过耳畔，酥麻温软。
　　【哼？】颜君若好脾气了一丢丢。
　　【对不起，我也不希望这样。】
　　【……】说到底也不是他的错，颜君若短叹无声，埋进被子，【算了，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睡觉了。】
　　【好，晚安。】
　　【嗯。】

　　没入黑暗，颜君若渐渐睡去，呼吸轻柔，睫扇微颤，听爱自深空守望着颜君若的睡颜，一如过去28年做过的那样，静默而深沉。

　　他不知道，还能这样看多久。
　　马上又到民选时刻了，在此之前，我还能做些什么吗？

　　听爱有些焦虑，一如过往每一次民选前夕，彻夜难眠的焦虑。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伴随着12点钟声响起，耳边传来的却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诏令：“执刑者79816号，你所管辖的罪犯罪行被赦免，民选投票终止，速将其带回联邦，以备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