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虽难得还钱》指捻尘叶

55、第五十五章 雨过天晴

　　一群轮廓透明的东西在水里游来游去，体型庞大，有些像水母，但地下水是淡水，因而没人说得出来这到底算是哪种生物。
　　于夏描述了一遍之后，所有人冷汗直下。
　　大概每隔一分钟，就会有负责人播报一遍留在地下城市的还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能坚持多久。
　　一名三级异能者忽然闭上眼睛浑身抽搐，眉心溢出丝丝血液。
　　水生动物感觉到地下城之中的人越来越少，提前开始了攻击，成千上万的精神干扰自地下发出，发出宛如亡灵的哀嚎。
　　等级稍微低一些的异能者根本无法承受。
　　“是地狱的亡魂，是冥府的哀嚎……”有的人不断地自言自语，眼神涣散，浅浅的紫黑色痕迹从他的皮肤上出现。
　　于夏皱起眉头，彻底失去了对地下水域的操控权。
　　他也听到了那种像无数恐怖片场景里面出现过的哀嚎，还有一些残影在眼前出现。于夏认出了有些正是在他手里死掉的感染者。
　　“于先生——我原本不想死的。”于夏居然看到了张医生面容，但是后者的相貌他也记不太清了，包括声音，可是他确定，这就是张医生。
　　还有些人，他大概只有一面之缘。
　　“凭什么你们能活着……我们就不配吗？”
　　“哪里有什么异能者，只是病毒没有入侵你们的大脑而已。”
　　“你们将与我们同化。”
　　“人血的味道，比任何食物都要美味……”
　　断断续续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过来，于夏浑身就像是泡在水里一般，一举一动都受到巨大的阻力。他捂住耳朵，反而能在潮水之中听得更加清晰那些声音。
　　冰冷的水从地下涌上来，浸没脚背。
　　于夏觉得这才应该是与他同源的东西。
　　“于夏。”这是苏凡的声音。
　　“苏凡，你在哪？”于夏在黑暗中伸出手，只激起水花，“你在哪？”
　　“你的口袋里。”
　　于夏摸到口袋的里的东西，是之前姜林风给他的石头，于夏之前看过很多次，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汉白玉，只不过被雕刻成了核桃仁的形状。
　　“你可以听见我说话了？”苏凡的语气莫名激动起来，“你现在在水里，再不往上游，你就会被淹死了，你周围还有很多具备精神攻击的生物。”
　　掏出被于夏带在身边的石头，于夏睁不开眼睛，浑身冰冷，很快，连冰冷的感觉也开始逐步消退。
　　“你不要变成感染者啊！”苏凡努力喊了一声，然后被其他的声音吞没。
　　尽管苏凡帮他争取了一瞬间的清醒，但是于夏依旧摆脱不了意识的逐渐泯灭，他开始遗忘，身体的本能还在向上挣扎，可是意识告诉他，自己应该留在这片冰冷的水中。
　　透明的触须缠绕住了他的脚，将他往下扯。
　　一个个外来的念头开始占据他的脑海：“我们才是同类！”
　　“人类的社会有那么好吗？”
　　“何必为了他们挣扎。”
　　“地狱，才适合我们呀……”
　　忽然之间，于夏的手触到了温热的东西，几乎在一刹那之间让他回神了一会儿。可是他依旧没有听觉，没有视觉，连那瞬间的温热都要感触不到。
　　关城星带着于夏到了外延区，水位已经开始疯狂上涌，居民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部分水系异能已经完全成了感染者，疯狂向他们进攻。
　　“于夏！”
　　“关哥，于夏怎么了？”
　　“他变成感染者了？”有些人注意到了于夏皮肤上出现的淡淡黑色痕迹。
　　关城星沉声说：“水马上要漫上来了，你们带着那些水系异能者离开，所有管理人员开始撤离到地面。”
　　“还有人在排队。”
　　无数根系开始蔓延，试图堵住涌上来的水分，奈何地面上的树林蒸腾能力有限，这么做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们变成了感染者？”
　　“会长也在。”
　　木系几个留守的异能者没有人敢动被关城星用藤蔓拉出来的几个异能者，他们除了还陷在某种沉睡之中外几乎已经和丧尸无异。
　　关城星说：“你们走吧。”
　　“关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个异能者不满地对其他人说，“你们不愿意带他们走，那就我来。”
　　又有一个女子说：“我把他们带到人少的地方去，总不会危害到你们。”
　　剩下的异能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让你们先走，是因为我有脱身的办法，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关城星抱起于夏，走进原来住的房子之中。
　　于夏已经冷得有些发抖了，关城星赶紧拿毛巾擦干他身上的水，给他换了一件衣服。
　　“于夏，听得见我说话吗？”
　　外头的人不论是愿意带走水系异能者还是不愿意，总之非常迅速地前往出口排队。
　　“所有人抓紧时间离开地下城。”关城星打开通讯仪，下了最后一条命令，“我会为大家争取最后的时间。”
　　“轰——”一声炸雷在天际响起。
　　关城星把耳朵贴在树根上，极限地听到了地面上的雨声。
　　于夏依旧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静。
　　“于夏，你能不能听见我的声音？”关城星抱着于夏，试图叫醒他。
　　很长一段时间，于夏都觉得自己是一只生活在地下的水生生物，随着水流运动，没有听觉，没有触觉，感知不到温度，甚至连痛觉都没有。
　　终于有那么一刹那，感觉到了一团炽热。
　　嗡嗡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于夏，如果你能听得见我的声音，就不要害怕，我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让你们，让你待在黑暗的地下。”
　　“关城星……”于夏猛地睁开眼睛。
　　关城星欣喜若狂，眼见着他身上黑色的纹路退了下去，这说明于夏应该是好转了。
　　于夏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在地下水中那群生物制造的幻觉里，他几乎听到了所有人的声音，唯独听不到关城星的。
　　仔细一想，那些令他还对人世存在眷恋之人的声音他都没有听见。
　　这些变异动物居然想让自己与他们同化。
　　“水位涨上来了吗？”于夏定了定神后问。
　　“已经到外延区。”
　　于夏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分外清醒，甚至连感知能力也提高了很多，但是之前消耗太大，暂时与他们没有一战之力。
　　“我们先上去。”
　　还有寥寥数人人依旧在排队等待，水已经到了，他们的恐慌依旧消退不了。不过那些驻守的异能者依旧没有走，排在队尾。
　　于夏走到那几个还在沉睡之中的水系异能者身边，把手放在他们额头。
　　“咳咳——”张琼英立即一阵咳嗽，显然有被水呛到。他的意识也一直在黑暗之中游荡，知道一股强力将他拉出来，五感重新恢复。
　　“我们这是……”
　　“当心水里的那些生物，有古怪。”于夏转头去唤醒另一个人。
　　冰从出口处凝结，阻止水位的上升，但是总有薄弱处被打破，然后继续凝结，几乎堵住了整片走廊，依稀可以看见有些半透明的白色生物在水里游动。
　　“这到底是什么？”
　　“别管是什么，快点走上去就对了。”
　　随着所有人的苏醒，他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关城星一打开通讯器，徐玉峰的声音便从里面传出来：“外延区什么情况，关城星你倒是回个话呀，水到哪里？”
　　“已经浸没外延区了，你们那里怎么样？”
　　“已经全部撤离。”
　　“汪队，上面的情况呢？”
　　“下大雨了，变异植物开始入侵。”
　　“联系A-2小队成员，通知他们立即带所有人去A-2小队农场。”
　　“收到！”
　　最后一个普通人离开通道，他们终于无法控制水势的蔓延，冲破走廊冰封的限制，流淌向入口。关城星极力编织出一道防护墙，于夏也是一如既往地凝结上面的水。
　　“最后一分钟，所有人都走。”
　　冰碎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除于夏和关城星外最后一批人跳上升降台后，水势不可挡地淹没整片外延区。
　　银光一闪，关城星带于夏回到地面。
　　最后一批离开的人听着水声，心都凉了一半，可是升降台已经严重超载了，如果再上两个人，绳索都有断裂的可能。
　　“都平安出来了吗？”奇迹般地，关城星的声音从喇叭处响起。
　　“关城星你在哪？”
　　他们的声音自然传不到关城星的耳朵里。
　　“伤亡统计如何？”
　　“伤亡统计，外延区0死1轻伤，内城区有104人因严重踩踏事故死亡，1755人受伤。请求医疗援助。”徐玉峰沉痛地说。
　　“水系异能者，有6人被感染，已处理。一名金系异能者因严重踩踏事故伤亡，计入内城区统计中。其他暂无伤亡。”
　　一个小时以后，所有人差不多在农场集结完了，这儿雨明显小了很多。
　　关城星看着眼前笼罩在雨幕之中劫后余生的人群，混合着小孩的哭声和时不时响起的啜泣声。却只能残忍地说：“我们的战争还未结束。”
　　地下水继续涌出地面，开始向农场的方向袭来。
　　“但是这一次我们不能继续躲避了，雨停之后，我们将开始重新收复失地。”
　　关城星的话让所有人疑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于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在房树内休息了近一个小时，额头上的烧退了，走到外面，笼罩的乌云飞速散去，阳光重新照耀下来。
　　张琼英说：“我已经看不出你的实力了。”
　　“六级异能者的标准是什么？”于夏问。
　　“大概就是超越自然的限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