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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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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朗没有带任何人独自去了陆品严的家里,而陆品严也同样让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自己和一壶清茶等着他。
“这是铁观音,人老了,不爱喝酒,就爱喝茶了。”陆品严用茶水洗了洗茶杯,慢条斯理地说着。
“介意我抽根烟吗?”顾清朗从口袋里摸出整包未开封的烟,问。
“我年轻的时候也抽烟,后来肺出了点问题就不抽了。不过,烟是个好东西,可以缓解紧张,消除烦恼,带来快乐。”陆品严边说边拿起顾清朗的烟帮忙打开来。
“谢谢。”顾清朗点上了烟,谈复杂事情的时候,烟是个好东西。
“楚楚的母亲你给安排了住处,你对我们的事情应该也有所了解。我呢,就是想找你帮忙,一来我们是亲戚,二来我也不会让你白帮,该出的我只多不少。”
顾清朗继续抽着烟,他不去打断陆品严的话,而陆品严本想慢慢地说,然后听听顾清朗的意思,看着顾清朗的话风是什么意思自己再选择接下去的话该如何说,可是看着顾清朗一副完全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他也只好继续自己的话了。
“付国荣现在在你手里,还有一份录像证据。付国荣曾经是我的助理,他很了解我,他对我很重要。本来光一份录像证据,难以说明什么,可是如果付国荣在的话,我就不大放心了。我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过来,你看我这古稀之年还要为此奔波,心酸啊。你看,你把付国荣交给我,我来处理,如何?”
顾清朗抿了口烟,笑了笑,说:“然后呢。”
“我要出国了。趁着反腐的风还没吹到我头上。”
“准备带着楚楚母亲一起出国?”
“她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太太,当然得跟我一起了。如果楚楚愿意,也是可以的。”
顾清朗把烟拧灭在烟缸里,端起陆品严放置到他面前的小小茶杯泼到烟缸里,原本还有星星之火的烟头再发出一声“嘶”之后彻底暗淡了。
顾清朗提了提西装外套,就像是战斗前的热身运动,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三份协议推到陆品严的前面,说:“这是你跟我岳母的离婚协议,签了吧。”
陆品严端着茶杯的手晃了一下,放下茶杯,脸色下垮,说:“女婿,管起岳丈的离婚协议,不妥吧。”
“楚楚只喊你陆伯伯,所以我没法承认你是我的岳丈呢。”
“你!”
“别生气,我们今天坐下来谈,就当一桩生意,生意嘛,利合则做,利不合则散。你听我给你分析。你曾瞒着我岳母用她的名义开通了一个银行账户,大笔的不正当钱财都是从这个账户走的,这也是你跟我岳母结婚的目的之一。现在呢,你希望通过我岳母和楚楚,胁迫我顾家来帮你,好让你安心出国养老。可是呢,我岳母和楚楚似乎不是很通情达理,没有主动求我帮着你,所以你想着拉着我岳母下水,楚楚当然要救自己的母亲,而我当然也会帮忙。这样你就解了自己的困难了。可是。”
顾清朗说到可是故意停顿了下来,看着陆品严的下巴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继续说:“两条路,一条,你继续抓着我岳母,我们就鱼死网破,依我顾家能力,保一个岳母还是绰绰有余的,那些个名声我也不在乎,过几年谁还记得谁。还有一条是,你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书,我帮你。”
“就一份离婚协议,这么简单?”陆品严怀疑地说。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你对自己超越法律底线的能力没点数吗?”
陆品严不说话。
“你这件事,名声自由和身外财富你只能选一样。你大部分的不动产都是海外,国内就两套房子,一套现在住的,普通贵,另外一套,还不错,民国将军的宅院,购入时跟现在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建议捐给政府吧,而这套反正你都要出国养老了,就出售了,你是东市人,那里的老人需要你设立一个老年人基金,将心比心,谁都想要个美好晚年。还有,你以你儿子的名义为他母亲的母校镇海大学捐一个食堂,儿子都为母亲创了品牌了,小小食堂算什么呢,精神跟物质要齐头并进的。对了,让你儿子每年记得给老年人基金会再出点钱,父债子还,也算功德圆满。最后一件,最重要的事,把吞了蒋天元的那份统统吐出来。付国荣和证据他都有份,我为了楚楚还可以忍一忍,他们可未必忍得了。”
“这生意我不做。明显亏本。我都成穷光蛋了还养什么老,直接上吊算了。”
“那也是可以的。你死了你儿子就永远不会知道他不是你亲身的了。”
“你!”陆品严气得浑身颤抖,双手一挥,把茶具都抛到了地上。这么多年来,这个就是他永不可冒犯的逆鳞。
“有些话,我们就不要说得太明白了,可是有些话,不说你又非逼着我说,人前留一分,日后好想见,别人好就是自己好,不能处处都要占便宜,没有那么好的事。离婚后,我亲自送你出国,你儿子非常孝顺,会对你好的。”
“是她告诉你的?”陆品严的她指的是戴春望。
“不是,我猜的。”
一个有点钱有点权的男人多年不碰女人,不是心中有故事就是自己有故事,这是顾清朗的亲身体验。
“还有谁知道?”
“没有,就我跟你。”
“她来了吗?”
“没有。”
“都要离婚了,自己都不来吗?”陆品严颤颤颠颠地拿起夹在第一份协议书上的签字笔。
陆品严三个字,以往只要三秒就成就的签名,现在却花了五分钟。
“付国荣,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消除你所有的账户,以及那份证据,他没有威胁了。”
“我想见她。”
“我得问她。”
顾清朗利索地把三份陆品严签字完毕的离婚协议书放入公文包,说:“等我岳母签好,我会让我助理送过来给你。所有的手续一周内会办妥。之后我的助理会来跟你对接。那我先走了。”
“你真是干脆利落。”陆品严一声长叹。
顾清朗下楼上车,打电话给白雪楚倩,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老婆,你在哪儿?”顾清朗说。
白雪楚倩现在已经很习惯听到顾清朗喊自己老婆了,说:“我在寝室打扫卫生。等下我想去系里跟主任报备下,我们结婚的事。”
“我来找你,顺路请你室友吃饭。”
“她们还没回来呢。”
“那我就请我老婆吃饭。”
“你们谈得如何?”白雪楚倩有些不敢触碰这个话题般谨慎地问道。
“我是谁?马到成功。”
白雪楚倩笑了,说:“我还以为你姓马,叫到成功呢。”
“跟你多般配,白雪楚倩,马到成功。”
“你在开车吗?那我不要讲电话了,不安全。”
“好的。老婆。”
顾清朗陪着白雪楚倩到了系主任办公室,白雪楚倩让顾清朗站在门外等她,她自己一个人进去。
“白雪啊,你怎么来了,有事?”系主任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姓费,平日最喜欢的口头禅便是“我们党”,所以又叫党主任。
“主任,我想跟您汇报一件事情。”白雪楚倩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你退出团上学期已经汇报过了。”
“我要结婚了!”白雪楚倩没有任何铺垫就脱口而出了。
系主任显然被吓到了,两只不怎么大眼睛睁到了她所能睁开的极限了,说:“结婚!开玩笑吧!”
“主任,我是认真的,他就在外面等着我呢。”
“谁!”主任显然不是一位关心八卦的人,要不然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情地在这里乱拍桌子呢,说:“谁他娘那么大胆,敢跟你结婚,白雪啊,你还是学生你知道不知道,学生主要的任务是学习,你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刚到,主任。”
“刚到,也不行,把你妈叫来,我要好好教育下。”
隔音效果实在不好,站在外面的顾清朗把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敲了敲门推门进来,说:“费主任,你好。”
费主任一股无名之火正要对着推门进来的人扫荡,但是一看是顾清朗,立马戏剧地换上了满脸笑容,说:“顾总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欢迎欢迎啊。”
费主任三五箭步,走到了顾清朗的前面,热络地握住了顾清朗的手,说:“下次来提前说下,我们领导还想着请你吃饭,谢谢顾氏给我们学校的捐赠呢。”
“我今天陪我老婆过来的。”顾清朗笑看着白雪楚倩。
“顾总结婚了吗?”费主任没有转过弯来,说:“我以为您是黄金单身汉呢。”
“这不来跟您打报告吗?您批了我才能结啊。”
“啊?”费主任终于明白过来,说:“我的天啊,是你们要结婚啊。白雪,你怎么不早说呢。必须结,这婚结的好,学习生活两不误啊。”
“是是,我一定督促我的老婆在生活之余努力学习,绝对不能耽误。”
“啊哈,对对,有顾总这么优秀的老公,怎么可能会耽误学习呢,肯定是更加努力啊。”
“我们学校在校结婚需要什么手续?”
“不用手续,我们学校从善个人自由,都达到法定年龄了,法律都支持了,我们怎么可能还设门槛呢。快结快结。”
白雪楚倩看到费主任夸张的肢体动作以及表情,真的很想笑。
“你看白雪多高兴,乐成这样,你们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谢,我们结婚,我老婆想借此向学校再捐赠一万套书籍,以表同喜。”
费主任一听到一万册书籍,裂开的嘴快挂到耳朵了,开心得想要放大炮了。又再互相恭维了几句之后,白雪楚倩和顾清朗才从费主任那出来。
“顾清朗,你没事扯那一万套书籍干嘛?”白雪楚倩质问顾清朗,但是虽说是质问,语气也温和的那种。
“老婆,生气啦。我是为了给你长脸。”顾清朗倒像个小媳妇一样地委屈地看着白雪楚倩。
“你这样操作好像我是卖给你似的。”
“不对啊,老婆,以你的名义捐书给你的母校,怎么就能推出卖给我呢,我这高智商真没法理解。”
“谁不知道是你出钱,不就等于我卖给你吗?”
“噢,那你跟我结婚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夫妻共同财产。”
“那是你的婚前财产,跟我没有关系。”
“走,我们去把我名下所有的不动产都改成你的名字。”
“顾清朗,你要不要跟我签一份婚前协议书。”
顾清朗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听成了离婚协议书,他都没想好怎么跟白雪楚倩讲这件事呢。
“要,顾清朗自愿将名下所有财产,包括但不限于现金、股份、不动产……等悉数赠与白雪楚倩,终生不悔。”
“我自己有钱。”
“你的钱肯定没我的多。”
“那又如何,这是我自己赚的。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将来万一离婚了,都不用去打财产分割。”
顾清朗愣住,心想见鬼了,这天怎么总是扯到离婚,看来离婚这种事情以后自己绝对不碰。
“顾清朗,你生气了?”白雪楚倩扯了扯顾清朗的衣袖,说。
“嗯。以后不许提离婚。”顾清朗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
“我道歉,法学生惯性思维。”
“亲下我,我就原谅你。”
“那你过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是我错了,当然要道歉。”
“我的意思是让你亲我,你怎么这么主动。”
“噢,那不要了。走吧。”
“要要要,快点。”
“没有了,机会只有一次。”
白雪楚倩笑着跑开了,顾清朗开心地追了上去。
顾清朗接着送白雪楚倩回去的机会,把三份离婚协议书交给了戴春望。戴春望抬起有些敬佩又有些不相信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未来女婿。
“过程我就省略了,反正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顾清朗语带轻松地说。
“你跟楚楚也说了。”
“没有。所以才趁着她下楼买东西跟您说。”
“我来说。”
“陆品严说想见见你。”
“我不见,这辈子我都不想见到他。”戴春望坚决地说,然后马上又说,“你妈妈什么时候到?”
“后天下午。”
“好,我选了几个日子,到时候给你妈妈看看,清朗啊,阿姨谢谢你。”戴春望动情地主动上前拥抱住顾清朗,所有的感谢都在这个有力的拥抱里了。
“妈,我应该的。”顾清朗深受感动,报以动情回应。
“你叫我什么?”戴春望双唇抖动,激动地看着顾清朗。
“妈。”
一声妈就像是一个按钮,啪,戴春望的泪水如泉水涌出,似乎在此刻她为白家付出的一切都有了报答,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想到了白诗成。
白雪楚倩买东西回来,看到自己的母亲哭成个泪人,吓得提着的塑料袋掉落到地板上,里面的水果哗啦啦都滚了出来。
“妈,怎么了?”
“你回来了。”戴春望赶忙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顾清朗抽出纸巾递给她,她这刚止住的泪水瞬间又奔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顾清朗,你对我妈妈做什么了?”白雪楚倩急得也要哭了。
“你对他凶什么,是我自己。”戴春望护着顾清朗,“清朗叫了我一声妈,我太感动了就这样了。”
白雪楚倩看看戴春望,又看看顾清朗,这是演得什么莫名其妙的戏码,自己下楼买个东西,这里喊了一声妈妈就成这样的“悲情”画面了。
“妈,我想跟您打个申请,今晚,我想带你们出去吃饭。”顾清朗冲着白雪楚倩眨了眨眼。
“我要和你钱姨吃饭,我不愿意跟你们吃。”戴春望是过来人,当年知道必须给与年轻人足够的空间。顾清朗为了自己的事情,多少忙碌自己又是看在眼里的,这个时候她当然不会再参与他们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