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十二章 ...
-
能出现在这个体育馆的已经都是通过了笔试的人。对于平时会看篮球的人来说，笔试内容很基础，并不难，即使是考前几天额外突击也能通过的程度。但就算如此，依旧有40%左右的人被刷了下去。
追其原因，不过是篮球在如今的日本并不普及，女生普遍来说也没有男生们热爱这项运动。
又或许只是单纯因为——
周围痛苦的喘息声已经逐渐减少，多数人在长跑这关就已经开始退出。
余光扫过那些瘫在草坪上，还要小心捂住裙摆防止走光的女生们，阳鹿冲过了终点线。
——只是单纯因为，她们并没有那么认真而已。
一千三百米结束的时候，已经只剩下20多个人了。
“阳鹿桑有一手啊……”一边围观的清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感觉也没怎么在喘。”
“因为那家伙是个很自律的人啊。”神站在清田旁边，看着在跑道上来回慢慢走动放松的女生，笑道，“平时的锻炼也很到位。”
“吼吼，竟然能被神桑说自律，真不愧是……啊！”
在清田自言自语的时候，神已经拿着水走到阳鹿旁边了，清田看着他俩说笑的样子，不知咋的就有种被人给偷跑了的感觉。
“我也要去……！”可惜他还没跑过去就被人给拎住了衣领，清田转过头，“牧桑？！”
“过去这么多篮球部的，会给长岭造成困扰的吧。”
“……啊？”
一年级的后辈看上去脑袋不太灵光，牧叹了口气，“我是说，你也不想长岭被人觉得是开后门进来的吧？”
“……啊！”清田一敲掌心，恍然大悟，“不愧是牧桑，思虑周全！”
男生安静了下来，牧也松开了他的衣领。清田看着跑道上的两人，突然开口，“但是，既然都有这种测试了，只要阳鹿桑堂堂正正的打败所有人，就算跟我们几个关系很好，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吧。”
闻言牧绅一挑起了嘴角。
“啊，说得没错。”
……
等到绕障碍运球结束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五个人。因为连续的体能测试，有两位累得胳膊酸软，无奈之下只好退出最后的罚球考核，于是最终选拔参与人数为：3人。
“呦西！这样就稳了！”清田在场外一脸自信，感觉他比阳鹿本人还要坚信她的胜利。
神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确定？”
“上次跟她一起打球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人三分球真不是盖的！”
神愣了愣，他转头看向场上聚精会神的女生，没再说话。
“这还不一定，”牧的声音吸引了清田和神的注意，他看向场上的另一个女生，若有所思，“那个女生是三年级的，以前还当过田径部的王牌，可惜不知道为什么退出了田径部。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想要篮球部经理的这个位置，但多半不会让长岭轻松获胜的吧。”
“怎么会……”清田看向球场，深吸一口气，一个“阳”字还没喊完，就被牧和神一起捂住了嘴。
“要开始了，安静一点啊笨蛋。”
……
投球数一共七球，三分线内随意位置4球，一球2分；罚球线2球，一球1分；以及三分线1球，一球三分。
在考核开始前，那名三年级的学姐走到了阳鹿的身前，对她伸出了手。
“请多指教。”
女生是典型的运动系女孩，利落的短发，刚毅的眼神，以及常年在太阳底下照晒而出的小麦色皮肤。
阳鹿握住了那只手，“请多指教，学姐。”，感觉到被有意握紧的手，阳鹿心下一惊，但是学姐放开了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众目睽睽之下，站在场内的唯有自己一人，不管周围是喧嚣或安静，那股被所有人看着的压力，足以让人失去所有正常的发挥。
第一个女生看上去明明实力也不弱，但在站在场上的那个瞬间，阳鹿看到了她疯狂地震的瞳孔，还有隐隐颤抖的双手和双脚。
在第一球投失成三不沾后，周围一片安静，虽然没有任何嘲笑的声音，但女生的泪花已经在眼睛里打起了转。
她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成绩，被赶上前的朋友们半拥着，遗憾退场了。
“这就是我们一直背负的压力啊，”高头坐在一边的板凳上，慢慢说，“但是有朋友在的话，也会慢慢坚强起来的。”
看着教练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扇着扇子，旁边的队员已经是满脸的黑线。
【铁石心肠…铁石心肠！！】
他在旁边明明看得都要难过死了！
球刷网入框的声音响起，弹在地上，周围响起阵阵惊呼。
本还瞪着教练的队员抬头看去——
又是一球，又是一球，不知不觉中，那名三年级的学姐已经投进了4球任意球+2球罚球。
看着学姐站上三分线，阳鹿不自觉攥紧了双手，心跳如鼓。
学姐深吸一口气，球出手了——承载着众人的视线，在空中滑过一道弧度，“咣当！”一下砸在篮筐上，弹出了球场。
“…好险……！”清田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憋住了呼吸，现在才狠狠松了口气。
“不，难过的时候现在才刚刚开始。”看着场上的两名女生擦肩而过，阳鹿从球框中拿出一颗球，牧缓缓开口，“这份压力，只增不减。”
——学姐只投失了一个三分球，这就意味着，只要她能投进最后的那颗三分，那即使是在前边的任意球或者罚球中，也能允许自己一到两次的失误。当然，前提是她真的能投进那颗三分……
【…不。】
阳鹿突然十指发力，狠狠抓住了眼前的篮球，她深吸一口气，将球举到眼前，与自己额头相触，闭上了眼——
她想要进入的地方，可是那个海南大附属高中篮球部啊。在场外时刻高悬的「常胜」旗帜，是这群少年们的骄傲。
所以，千万别搞错了……
女生缓缓睁开眼，她的表情落入一边的学姐眼里，无端地让她心生寒意。
【别搞错了啊，我。】
阳鹿举起了球，目光所及只有眼前的篮筐。
“唰”得一声，是球中空入网的声音。
【王者，是不允许失败的。】
……
一球、一球、又一球……在前前后后绕满了有近百人的体育馆中，安静得仿佛只有场上的女生走动、拍球、跳起，并且，刷网入框的声音。
她没有任何的失误，就这样径直站到了决胜的三分线上。
高头的额头有汗水渗出，嘴角也忍不住弯起——他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昔日对手的身影，那个眼神，简直和当年被誉为「球场狂龙」的家伙一模一样。
【真是养出了一个好孩子啊，哉龙君。】
意料之外的精彩展开令在场众人忍不住屏息凝神，气氛在霎时间静得仿佛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这是何等恐怖的压力啊……
女生的头上渗出了汗珠，不管深呼吸几次，肩膀和身体的状态都依旧显得僵硬。
她看向球框，似乎能听到自己关节动作时骨头之间发出的轻微摩擦。
现在就投吗？现在投的话，能中吗？
即使不愿意这么想，阳鹿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以现在的状态出手，十有八九不会进球。
但是……打到现在已经算OK了吧，能进就是万幸，就算不进也只是平手而已。不管怎么样，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视线飘移了一瞬，扫过坐在旁边的教练。高头看着她，虽然面无表情，那双眼睛却像是在燃烧，在一片烈火中，阳鹿看到了熟悉的影子——突然，浑身一震。
女生突然放下了投篮的姿势，一手叉腰，就那么踩着三分线一边运球一边随意地走动起来，周围的视线如有实质一般跟着她，扎在背后，说实话让人感到很难受。
【真是好险，差点又松懈下来了。】
阳鹿拍着球，逐渐再次掌握了身体的节奏控制。
比赛并没有规定投球的时间，所以她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问题。
【好，那么……】
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但依旧没有完全的把握。阳鹿抬起头，正好直直撞进站在场外的对面那个人的眼中——
温润如水的眼瞳，却隐藏着巨石一般坚定不移的信任。
“哈～”阳鹿忍不住轻笑起来，在周围人的惊呼中，她突然开始运球跑动。
“她离开三分线了！”
“难道是要从更远的距离投吗？怎么会……太冒险了！”
“啊，她要投了……！”
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任何窃窃私语，无视所有的干涉。
脚□□育馆的木制地板变成了街头篮球场的塑胶地板，头上不是体育馆的天花板，而是宽广无边的蓝天——
回想起来吧，那已经被自己重复了上百、上千次的动作。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她跳起在空中的射球动作就这么定格在了现场所有人的视线中。
没有任何的迟疑，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已经被重复了无数次的稀疏平常的小事，球就那么普通又自然地从她手中被投出……然后，
球进了。
……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意识到考核已经结束，场馆内骤然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
“简直难以置信……”高头教练满脸都是意外的惊喜。那种独特的投篮架势，如此水到渠成、自然到仿佛能蒙骗过在场所有人现在正处于紧张考核的最终关头一般……能让人变得如此平静的一球——
“多么强大、不…多么变态的心理素质……”还不等他站起，旁边已经有人如流星一般窜了出去。
“阳鹿桑——！！！！”
阳鹿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球还回去，一下子就从背后被一跃而起的家伙狠狠扑了个满怀，如果不是牧及时在她前边撑住肩膀，说不定她就要被某只野猴子当众扑倒在地了。
“疼……”
“你太厉害了阳鹿桑！不愧是你啊！！！”
阳鹿的点点抱怨被淹没在清田兴奋的大叫中，看着男生手舞足蹈的样子，阳鹿终于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终于笑了啊，”牧看着她的样子，说道，“进球以来都没什么表情，还以为你其实也没多想要这个位置。”
“是状态的问题，”阳鹿眨了眨眼，声音里都开始泛出轻快的感觉，“现在，我真的觉得很高兴。”
“哈，这样啊～”
“阳鹿。”
“阿神。”
与走到自己眼前的男生相视一笑，两人默契十足地抬手击了掌。
“干得漂亮。”
“啊，我也觉得。”
“长岭阳鹿。”
阳鹿回过头，三年级的学姐正在看着她，见女生转过了头，她大步走了过来，一阵沉默后，她第二次向阳鹿伸出了手。
“非常精彩的对决。”
“谢谢，学姐。”阳鹿回握住她的手，用了些力。
女生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毛，半晌后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是不服输的类型啊，表面也太有欺骗性了吧。”她抓了抓自己利落的短发，释然地笑了，“虽然有点可惜不能体验到学校最强社团的氛围，不过要是是你这样的家伙，我也只能愿赌服输了。”
学姐抬手，搭上阳鹿的肩，爽朗地笑道：
“要好好加油啊，我们海南「王者的一员」！”
阳鹿看着她，认真说道：“我会的。”
“好了好了，这下没有任何异议了吧。”部员们纷纷让道，看着高头教练走到女生前边，像变魔术一样从手中出现了海南的篮球队服，紫黄的配色亮眼十足，又尽显非凡的霸气。
“那么欢迎你，长岭阳鹿同学，加入海南大附属高中篮球部。”
「常胜」的旗帜在眼前这群人的身后随风飘动，无声地诉说这十几年来辉煌的荣光。
阳鹿接过教练手中的队服，感觉肩头瞬间沉重了不少。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压力。
能够背负如此的荣耀，又怎能让她不引以为傲呢。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