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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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流川来说，除了篮球和家人外，要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是件无法想象的事，而要注意到自己稍显迟钝的心意，则更是困难。
但是幸好，他在很早的时候就跨越了这两道难关，在许许多多的机缘巧合下开了窍。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他要马上采取什么行动，但至少，他不会拥有什么遗憾的错过。
……
身份为邻居的青梅竹马是种很近的距离，近到可以说是从小赢在了起跑线，男孩和女孩间容易日久生情，但是也有可能因为过于熟悉对方，而发展成自己也不知道真正心意的好兄弟——幼时的流川就是这种情况。
“枫，传球。”
与长岭先生和他家的女儿一起打篮球时，面对女孩的要球，他从来都是无视，享受着单挑强者的乐趣，传球则是没有必要的行为。
“……！”小学里被对面的他不小心扔出的躲避球砸中脸的女孩流出鼻血，捂着脸没有吱声。虽然他有些慌张地跑到了她的旁边，也是开口先来了一句笨拙的“大白痴。”
“枫，明天有考试，伯母拜托我来帮你复习。”
“别管我。”习惯性冷冷地落下一句，他就抱着篮球就出去了。女孩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房间里目送他出门。这也是通常的桥段，往往以他为了顺利毕业，被母亲拎着耳朵乖乖坐回书桌结尾。
像这样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有时候他也会或多或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但是因为女孩一直没有发火的缘故，男孩并没有立即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学校里两人也鲜少交集，还在上国小的他只顾在活动课上把还冒着鼻涕泡泡的对手打得落花流水，每次赛后被虐得直哭要回家找妈妈。而男孩手上娴熟地转着球，无语地叹了口气，在女孩子们的尖叫中跑到别的地方继续练习去了。一般这种时候，她应该会在不久之后搬着书或者作业过来。
因为他知道，她也不喜欢吵闹。
但是那天女孩没来。
直到他练完，甚至翘了会儿课，也没等来她——真奇怪，印象里女孩可是个最不喜欢爽约迟到的人，虽然这方面也没有特意约定过就是了……
男孩抱着球思索了一阵，放学后也破天荒等在校门口，顶着老师用小小年纪就翘课打篮球的杀人眼神，也没堵到人，只得背着书包悻悻地回去了。
“小枫，你有见到阳鹿酱吗！”
晚上还在家里躺床上摸着篮球，思考着女孩到底跑哪儿去了的流川突然被自家母亲破门而入，慌张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不妙。
“……不知道。”他低声说着，然后不由自主地起身跟在了母亲的后面。
那天晚上很混乱，也很吵闹，但是对现在的他而言都只剩下模糊的印象了……最深的印象是女孩的房门，他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推开。楼下的大人们还在争吵，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他下了决心小心推开门，看见女孩坐在床上，紧紧裹着被子，就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团子。
大人们说找到她的时候被锁在了狭小的器具室，不知道是谁干的，问她的时候也只回答了几个主谋女生的名字，对于原因却是只字不提。
“流川。”
当他还犹豫着该说什么的时候，女孩先开口了，喉咙嘶哑，应该是被关着的时候喊了很久。
她叫他流川，这还是第一次，这比上课瞌睡时被老师突然点名还要让人惊心。
当他还在愣神的时候，突然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床的女孩一把推到了门外，狠狠地往他脸上扔了个枕头，然后当着他的面摔上了门。
……她生气了，看上去是如此愤怒，就好像把之前积攒的不满全部爆发出来了一样，像个真正的小孩般发泄着情绪，连带着那些伤心的泪水也是……
他的心里闷闷的，这种感觉也是第一次。
“喔小枫，你怎么还在这里？很晚了快回家吧。”长岭先生上楼看望女儿的时候，意外地看见邻居家的小子抱着个枕头，傻呆呆地站在他闺女门外，虽然他一直觉得这小子除了打篮球外脑瓜的确不太灵光就是了。
“我想睡在这里。”男孩眨巴了下眼睛，墨色的头发垂在他脸前，看不太清神色。
“嘛……也行，毕竟也很晚了。”长岭先生摸了摸下巴，“那我让老婆去帮你在客房铺下床……”
“这里。”他打断了长岭先生的话，瞅了眼脚下的地面，还跺了跺脚，“我想，睡在这里。”
“……？认真的？”
实在拗不过他，长岭先生只得答应下来。
于是那天晚上，他睡在了阳鹿的门外，然后在第二天女孩起床出门的时候把她狠狠吓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
“……睡觉。”
自那天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是不一样的。
就算什么话都不说也好，他希望她能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在他够得着的地方。
……
“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磁带，日常英语听力。”阳鹿将磁带排在流川面前，这是她上次逛街的时候看到，正好想起有人可能会需要才买的，“装到你的随身听里，每天听一会儿……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流川？”
流川移开眼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一盘磁带。
“你有留学打算吗？”
“什么？”阳鹿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从这家伙嘴里听到留学这个词。
“……算了，没什么。大白痴。”
说着他拎起包就出门了，阳鹿无语地看着男生的背影，今天他久违地又叫了自己大白痴，明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了……而且，总觉得这家伙今天看上去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嘛……不过笨蛋是不会生病的呢。】
阳鹿耸了耸肩，暗道自己多虑。
……
流川生病了，这简直是今年最离谱的事情。幸好是在体育馆里超负荷打球的时候突然倒下的，万幸没有造成什么比赛方面的影响。他的父母正巧这两天都出差，照顾他的工作又落到了阳鹿头上——事实上不是她自己请愿，而是被母亲拜托了。
长岭夫人是医护人员，本来也是工作忙碌的类型。
好像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被流川夫人拜托，被母亲拜托，去接触接触这个满脑子篮球的家伙。要不是这样，也许他们俩的交集也会少得可怜。
阳鹿将凉水浸泡好的毛巾覆在流川的额头上，男生的皮肤平时就很白，此时却因为发烧而染上了潮红，这是很少见的景象。
他好几年都没生病了，偶尔病一下也好，平时生点小病未来才不容易有大病——好像有句古语是这么说的来着。
阳鹿戳了戳流川的脸颊。
别误会，她并没有将至今为止因为流川而扯上的麻烦事都甩锅到别人头上，就算是小时候被爱慕流川的女生看不顺眼，而被锁到扫帚间也是，现在看来都是不痛不痒的事情。虽然她最开始接触流川的动机的确是因为亲人的拜托，但是，最终做出「我想在这个人身边，看着他在未来继续打篮球能一直走到什么样的地步」这个决定的，终究是她自己。
由自己做出的决定，是无论如何都要负责到底的，因为没有人给你埋怨，也不会成为最终逃避失败的借口。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她真的因为流川遭了很多罪，这家伙冷漠、不好搭话、距离要是太近还会惹人眼红、满脑子篮球不好好学□□之天天让人操心，阳鹿曾一度认为这家伙是除了外表和篮球以外就什么都不行的类型。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这点她同样十分清楚。
冷漠不好搭话，但是内火却很旺，说话容易毒舌，但对该尊敬的人都十分遵循礼数。
距离嘛……阳鹿至今都记得，当那天早上她一出门踩着什么软软的东西，低下头发现是男生的脸时受到了多么大的惊吓。更让她意外的是，那天之后，两人在学校里的交集多了起来，除了她去找他之外，男孩也开始拽着她去操场了，就像是在无声地宣告他们俩是一伙的。
不好好学习倒是真的，不过最近流川进了日本篮球青训营，又有了去美国打NBA的目标，学英语倒是起劲了起来。
……
想得有点太多了，女生拿下毛巾，翻了个面又给他覆上去了。然后继续坐在流川床边撑着下巴发呆。
阳鹿从不否认自己对他感到心动，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了。专注着忠于自己所爱事物的人无疑是非常吸引人的，每次看见他打球，男生眼里的专注、认真与纯粹的热忱，让他整个人都好像闪闪发光了起来——自然而然地喜欢上这样的人，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过她的感情到现在就像是一个没被剥透的鸡蛋，没了外表坚硬的外壳，却还留着层薄薄的膜。因为男生的态度，她始终无法确定自己对他喜欢的程度到底如何。而且也实在无法想象这个人谈恋爱的样子，阳鹿便安心地维持着现状。
“差不多了吧。”她起身，帮流川掖好被子的一角，这个强健的男生只要差不多一晚的时间就能完全回复，对此她非常肯定。虽然很想再看看他难得虚弱的样子，但已经很晚了，她也该回去了。
“……！”当女生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手腕，皮肤上瞬间传来了灼热的温度。
阳鹿惊讶回首，发现是床上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偏过头看着她，脸还很红，额头上流着冷汗，但是抓住她的手却是紧紧的。
“呆在这。”流川低声道，以往冷冽的少年音此时有些虚弱，那双眼瞳也没了以往的锐利，他像是在看着阳鹿，又好像没在看。
【啊，这家伙是一生病会变得幼稚的类型吗？】
阳鹿感到意外，以前从未有这样的时候。于是她凑近流川，想着能不能看到他更多的一面，然后流川做出了更让人猝不及防的事情——他一使劲，把阳鹿拉倒在了床上，转身抱住了她。
被一个病号拉倒，还被当成玩偶抱住的阳鹿闭上眼，简直无语至极。
【这好像根本不是一个发高烧的人该有的力气，该说不愧是这家伙吗……】
男生的身体很烫，呼吸也很烫，被掖得好好的被子刚刚也被弄乱了。流川埋首在阳鹿颈间，闭着眼，好像意识还不太清楚。
可能是被对方的热量带动，阳鹿感觉自己也有点出汗。
“你……完全没有搞清楚啊。”犹豫片刻，她好不容易抽出一只胳膊，拍了拍流川的头发，“这种行为可是只有情侣才能做的啊，真是……”
她低垂下头，在男生耳边轻声呢喃着：
“对有这种心情的我做这种事，不觉得很狡猾吗……你这只狐狸。”她不自觉说出了樱木给流川冠上的绰号，竟然意外地合适。
果然从以前开始就没什么变化，不管不顾她的心情，一个人自顾自地做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这样的话就算是她，也会有一天受不了的啊。
“那就……做……”男生的声音模糊不清地传来，阳鹿将耳朵凑近流川，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情侣……”
瞳孔骤缩，心脏也突然狠狠地抽动了。但是男生已经眼睛一闭彻底睡死了过去，鼻涕泡泡也冒了出来。阳鹿沉默好半天，才东扒拉西扒拉地把男生的手从自己腰上扒下来，然后下床重新给他盖上被子。
【嘛，是听错了吧……】
……
早上醒来时神清气爽，就是出了一身汗感觉不太舒服，流川起身拿好衣服，去浴室冲澡。
一边冲澡他一边模模糊糊地回忆起昨天晚上的内容。女生好像跟他说了什么，然后他也说了什么……
流川接了捧水往脸上扑去，皱眉仔细回想。
隐隐约约的他记得好像是件很重要、很不平常的事才对……
他仰起头，迎着花洒，水流顺着他的墨发急速流下，汇集在地砖上，又打着旋儿被吸入了下水道。
「情侣」
“……该死。”
他想起来了。
……
“对不起流川，我头好痛，今天就离我远一点吧。”
因为不擅长思考篮球以外的东西，所以为了彻底问清楚的流川挑了一节下课就堵到了阳鹿班级门口，结果却被捂着额头的女生给轰了出去。
她看上去很正常，就连对待他的方式也是。
看着面前被拉上的教室门，流川歪着脑袋，缩成q版，在脑门上冒了个大大的问号。
照理来说，他应该是来听对方答复的才对……
……
阳鹿生病了。
此时她心里简直有无数的槽想吐，但因为身体原因，她也没精力去抱怨这见鬼的剧情。而那个导致她生病的罪魁祸首正坐在她床边，端端正正的，让她看上去很不习惯。
“不要再上演互相传染的戏码了，你赶紧回去好吗……”女生咳了几下，向流川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但是流川没有走，也没有说话，这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只是坐在原位没有动，好像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的样子，眼神也不停地一会儿看看阳鹿，一会儿看看地面……完全不像他正常的状态。
阳鹿此刻完全没心情欣赏他的颜值，她只觉得头好痛。
“流川，你到底……”
“答复…”
“什么？”
“我说，所以答复是什么？”
阳鹿被他问懵了，她挑眉看向流川鼓出来的包子脸，不明所以。
“……什么答复？”
“昨天，我表白了。”流川的小眼神盯着她说道，“所以要答复。”
“……哈？什么时候……”
“忘了，不过我的确说了。”
阳鹿这才突然反应过来，那句原来不是她听错了，原来这家伙真的有说，而且他还记得，并且还是认真的吗……？
“你、你…我是说……”明明刚刚还很平静，此时却突然紧张地有些结巴，那个完全想象不出会谈恋爱的家伙，竟然对自己表白了这件事，“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流川点了点头，现在坐立不安的人变成了阳鹿，而他此时则变成了猎人，紧盯着女生，不放过她的任何表现。
他看到她突然捂住脸显而易见地动摇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这样的情绪。
「很有意思，还想看到更多」——这么想着，流川起身，在女生反应过来之前将手撑在她身边，直到阴影完全覆盖住了她，然后才慢慢低下了头：
“所以，答复？”
好听的声音近距离响彻在耳边，阳鹿已经分不清此时自己脸上的热量到底是因为发烧还是别的什么了，根本没有什么机会给她仔细思考，答案就已经脱离嘴巴直接飞奔而出——
“当然……很愿意！”
于是下一秒，流川亲吻了阳鹿的额头。
……
森林里爱独处的红狐狸痴迷篮球，直到某一天，有一头迷路的小鹿闯进了他的洞穴，红狐狸没有赶走她，也没有吃掉她，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中，他甚至把球给了她，最后就连自己，也栽进去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二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