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鬼使升职记》亡邪

5、新生

　　何初语低着头跟着殷凝向前走，“是，他是以灵魂献祭的方式委托的，内容是杀了杀死他的不孝女殷凝。因为你是个普通人，要杀你很简单，所以我们就接了这个任务。至于我们，去年我们突然被一只强大的妖控制，它说只要要我们替它完成一百个任务，它就能放我们走，一年内必须至少完成五个任务，否则他就会吃掉我们。”

　　“还差多少？”

　　“什么？”何初语诧异地抬起头来。

　　殷凝转身，一字一顿地再问一遍，“今年还差多少任务？”

　　“啊，就一个了……”何初语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明白了。”殷凝沉思了一会儿道，“一会儿麻烦你把我的尸体处理一下，不要被人找到……那……官府会查到是我做的吗？嗯，如果查到了，你就扮成我的样子逃走，也就不需要你回去看我娘了。可是我娘怎么办？”

　　“我可以帮你消除掉所有证据！”

　　“好，我准备好了，动手吧！”

　　“我……”何初语轻咬下唇，垂下头去，半晌才道，“我现在心很乱，再给我一点时间。”何初语话音一落，瞬间消失在殷凝眼前。

　　等到官府的人撤走已经是晚上了。殷凝坐在湖边，静静地凝望着湖面，看那点点月光星辉洒在湖面上，随着微风的吹拂，片片碎裂。靠近岸边的湖面上层层叠叠地铺满了娇艳的荷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李舒玉现在已经被接回了家，何初语和何初梦一起照顾着她。

　　李舒玉道：“小凝，这个小姑娘是……”

　　何初语模仿着殷凝的语气，淡淡地道：“她是我朋友的妹妹，就是上次我带回家的那个朋友，她有事来不了，所以让她妹妹来帮忙。”

　　“初语真是个好女孩啊！你也别让人家忙了，快让她过来歇着，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还有家里现在要做饭也来不及了，快去买点吃的给小姑娘，她忙了一天应该饿了。”

　　何初语点头离开，下一刻似乎感应到什么，急匆匆地回了暮色园。

　　暮色园湖里，殷凝正在湖中心挣扎，何初语轻飘飘地踏着荷叶，飞掠到殷凝身边把她拽上了岸。

　　殷凝浑身都湿漉漉的，平时挽起的长发披散下来，贴在脸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殷凝剧烈地咳嗽着，“咳咳咳……我会游泳，想淹死有点困难。”

　　何初语愤怒地吼道：“你是疯了吗？这么赶着去投胎！”

　　“初语，你冷静一下，听我说，我不一定需要转世才能见你，之前那个鬼使可能会收我为徒，再说我不死，你们的任务怎么办？”

　　“你也说是可能了！万一她食言怎么办？”

　　“难道她食言，我就不用死了吗？”

　　“谁说我食言了？”一个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两人回头看去，果然是鬼使白悠。

　　今天的白悠与平时不同，她的身上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要是丢在人群中，绝对能很快在她周围形成一片无人的真空地带。

　　白悠信步走到两人面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说，第一，作为鬼使，不能有男女之情，到时候上面万一问起来，就说你们是好姐妹吧！那个……”白悠咳嗽两声，斟酌着补充了一句，“你们最好不要发生什么关系。”两人都红了脸。

　　“第二，想要修成鬼使可没那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渡你去轮回。第三，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怨恨或者牵念，那么你的魂魄也会失去自主意识，到时候就是我也没办法唤醒你，就只能把你渡走。就这三条，你还要做我的徒弟吗？”

　　殷凝点头，转向何初语，“初语，拜托你了。”

　　“哼！”何初语哼了一声，愤愤地骂道：“你说你会游泳干嘛来跳湖啊？笨蛋！”

　　殷凝微笑着牵起何初语的手，“因为初语在这里，说好了要和你住在一起的。”

　　“登徒子！”何初语嘴角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握紧了殷凝的手，一起走入湖水中。在两人一起没入湖中的那一刻，何初语在殷凝耳边轻声道：“一定要回来！”

　　何初语拽着殷凝一直沉入最深的湖底，两人长长的发丝在进入湖水的一刹那散开，飘飘扬扬，犹如盛放的黑色曼珠沙华，凄婉而绝美。何初语将殷凝压在湖底的泥沙之上，殷凝本能地屏住呼吸，平时看起来很柔弱的水此刻正从四面八方重重地挤压着殷凝，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何初语狠狠心一拳砸在殷凝胸膛上，殷凝吃痛，咳嗽两声，一连串气泡从殷凝口鼻中溢出，升起，水流瞬间灌进殷凝的身体，肺好像被熊熊烈火灼烧撕裂一般，痛苦、恐惧与绝望瞬间淹没了殷凝，殷凝大口大口地喝着湖水，痛苦地挣扎起来，搅起湖底一片泥沙，原本还算清澈的湖底瞬间变得一片浑浊。

　　何初语抱紧了挣扎的殷凝，朱唇微启，殷凝耳边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这万籁俱静的世界中有如天籁：“殷凝，再坚持一会儿，坚持一会儿就好了……”殷凝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何初语看着殷凝慢慢停止挣扎，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变得安详，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何初语抱着殷凝渐渐变得和湖水一样冰冷的身体静静地等待着，一缕缕透明的灵魂从殷凝身体上升起，缓缓向湖面飘去，何初语轻抚着怀里安静的殷凝，轻声呢喃道：“殷凝，要完全毁尸灭迹只有吃掉你了，我把你吃掉，你不介意吧？”

　　何初语回到湖面时，殷凝正呆呆地浮在白悠面前，脸上没有半丝表情，一片木然，好像一只没有意识的提线木偶。

　　白悠伸手在殷凝眼前晃了晃，“徒弟？徒弟？还记得我吗？”

　　殷凝依旧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白悠叹息一声，摇摇头，“没有怨恨，看起来牵念也不是很够，想找个合适的徒弟就这么难吗？算了，渡走吧！”

　　“不要！”何初语急急地踏着荷叶飞奔过来，“鬼使大人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

　　白悠满脸无奈，“我也希望能收到一个徒弟，可是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办？”

　　殷凝突然转身游荡着向湖中飘去。

　　“你看，已经本能地回死亡的地点了。”

　　何初语的眼眶里渐渐溢满了泪水，亦步亦趋地跟在殷凝身后，颤声道：“你这个骗子！为什么会牵念不够？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不是说很快就能再见吗？难道只是嘴上说说？还是之前在水底我打你一拳你就记仇了？大骗子！我恨你！”

　　殷凝飘到一株荷花边，突然顿住了，她愣愣地看着那株荷花，俄而蹲下身，僵硬地伸出手去触碰那柔美的花瓣。

　　何初语见状不由笑了，一滴泪珠终于从蓄满泪水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殷凝的手从花瓣间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眼中是无尽的茫然。

　　“殷凝！”何初语焦急地喊道。

　　“嘘！”白悠来到何初语身边，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殷凝顿了顿，慢慢起身回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两人对视良久，殷凝缓缓地飘到何初语面前，愣愣地看着她。

　　何初语激动地微掩着唇，紧张地盯着殷凝的一举一动，殷凝慢慢抬起手伸向何初语的脸颊，却从何初语脸颊上穿了过去，殷凝不知所措地垂下手。

　　“别……哭……”殷凝费力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眼中的茫然也渐渐褪去，“初语……我……回来了……”

　　何初语点头，喜极而泣。

　　白悠伸手在殷凝眼前晃了晃道：“徒弟？还认得我吗？”

　　“师父。”

　　白悠大喜：“好好好！你现在还很虚弱，先在这里养养，等你修出实体才能离开。”

　　何初语恭敬地道：“鬼使大人，我想带殷凝回趟家，她的母亲现在还在家躺着。”

　　殷凝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忘了吗？今天是找到你继父的日子，伯母知道消息以后就晕过去了。你放心，现在没事，梦梦在照顾伯母。”

　　“师父，我想回去看我娘。”

　　“你现在还很虚弱……”

　　何初语道：“鬼使大人，我可以保护她！”

　　“罢了，一起去吧！”

　　卧室里，李舒玉和何初梦正在开心地聊天，有何初梦在，李舒玉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何初语化作殷凝走入卧室内，殷凝和白悠则在卧室外看着。

　　李舒玉看看殷凝两手空空地走进来，诧异地问道：“小凝，怎么才回来？给梦梦买的东西呢？”

　　何初语淡淡地道：“忘了。”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这样！这半天都干什么去了？你看看人家初语，再看看这么小的梦梦，人家都比你靠谱！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根木头！真是命苦啊！快点再去买！”李舒玉温和地抚了抚梦梦的脑袋，“小梦梦，对不起，要你再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