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十一月十号》易赤央

5、离别

　　两个老人很是欣慰，得孙如此，此生无憾啊！
　　“小昊啊，有机会你就回石国的祖地看看。那里有你几个爷爷，他们会照顾你的。”
　　太爷爷语重心长的说。
　　石昊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一暗。是啊，这偌大的石府又有几个是他的亲人？
　　“爷爷，我知道了！”
　　“平时要好好跟你那小哥哥相处，好啦好啦，回去吧。”
　　老人脸上仿佛还有千言万语未说出口，却催他们回去了。
　　“嗯！”
　　石昊此话刚一出口，小脸就从小窗那儿降了下去，石毅已经将他抱着缓缓放下来。
　　“太爷爷二爷爷，再见！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漆黑的走道彻底安静，两个老人还要继续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等待救赎。不过他们都相信那一天不会很远。
　　出去的时候石毅拉着石昊的手，刚才真的太让他惊心动魄了。
　　重来一次，只有将他的手紧紧篡在自己手中才能安心。
　　石昊最近越来越厉害了，有时候能跑到野外扛一座大山而行，符文造诣也是出神入化。
　　石毅也不逞多让，族中为他准备各种稀有宝血，送他去秘境试炼，越发卓越。
　　两个人都忙于修行，有时候一天到头也见不到一面。
　　虽然不在大荒之中，可石昊却也有许多机缘，修行速度也没落下。
　　经常见不到石昊的人影，多半是跑出去寻了座大山，在里面修行。
　　石昊虽然还是石府的小少爷，可是地位却已经大不如前。除了那些个平时待他极好的，其他人几乎不拿正眼看他。
　　一年过去，石昊长高了不少，脸上的线条开始明显，也没了以前的那股奶味。石毅长成了个半大少年，更加英姿俊朗。
　　今天，两人正好都有空
　　石毅似是心有所感，一直在寻石昊，不料石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小哥哥！”
　　石毅回头看他，忙忙碌碌几个月，忽然有种认不出来的感觉。
　　石昊真的长大了，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也不会粘着石毅了。
　　“嗯？”
　　两人之间站的有段距离，石昊没有走近，保持着这段距离。
　　石昊脸上带着微笑，眼睛里似乎有小小的火焰。平静的说：
　　“小哥哥，我要走了。”
　　“去哪？”
　　石毅立马追问，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猝不及防的慌张。
　　“我要去祖地，去见爷爷们。”
　　石毅向前走了一步，沉默着，面无表情的听着他继续说。
　　“去南疆找寻父母，还要去大荒深处，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一株柳树在等我。”
　　柳树，柳神？
　　石毅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眸光平平地盯着石昊，清风轻轻荡起他衣裳，心里却如波涛骇浪。
　　怎么可能？那柳树跟石昊根本不会遇见，他明明一直呆在石府中中……
　　石毅觉得，面前的这个神采焕发，如同小火苗般的石昊，于他而言，竟是如此陌生。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石毅眼睛中光芒变化，一双眼睛藏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然后呢？”
　　“然后我便征战四方！挑战一个又一个强者，获得资源，进入福地，去追寻我自己的‘道’！”
　　石昊笑嘻嘻的，两只的眼睛里火焰的光芒更盛，几乎快要点燃了石毅的心。
　　他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人捆起来，不让走。
　　“……”
　　沉默了一会儿。石毅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口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回轮到石昊沉默了。
　　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偷偷看看石毅的脸色，却看见石毅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多半，不会回来了。”
　　“嗯。”
　　石毅最后想迈出去的那步，终于被他生生收了回来。
　　“后会有期，小哥哥再见！”
　　石昊再也撑不下去，落荒而逃。
　　他脸上笑容已经到了极限，在被石毅多问一句，他就要装不下去了。
　　石毅心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他觉得胸口堵的不行，石昊一转身，他就感到全身冰凉。
　　石昊是准备悄悄走的。
　　他只和府中的几个比较要好小伙伴道了别。准备明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出发。
　　“毅儿，你怎么了？”
　　石毅母亲发现今天儿子一整天都郁郁寡欢。
　　上次她请来高手，准备除掉石昊。毕竟在同辈的竞争者中，石昊是最强的对手。
　　可是石毅却不同意，他劝母亲不要伤害石昊。
　　石毅母亲仔细想了想，也确实觉得除掉他父母比除掉他，更有价值。
　　“我们毅儿真是聪明～”
　　在石毅看来，只要不伤害石昊，一切都随他去。
　　现在，在石毅房间。
　　面对母亲的关切，石毅一言不发，脸上依旧是冰冷的抑郁。
　　“毅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可要跟娘说呀。”
　　石毅原本仰躺在床上，不想理会母亲，便拉了被子蒙头盖住。
　　石毅母亲十分惊讶。难道是有什么人惹了我家毅儿？
　　她正要吩咐下去，让人去搜查石昊今天和什么人接触过。
　　却听面前的被子里传来声音：
　　“娘。”
　　“嗯？”
　　“……我可能……喜欢上一个人。”
　　原来自家儿子这是为情所困，石毅母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笑起来问：
　　“是哪家的姑娘？只管告诉我，保准给你娶回来！”
　　被子不说话。
　　石毅母亲巧笑嫣然：“放心吧，毅儿最棒了，没有哪家姑娘不喜欢的。”
　　被子揪紧了。
　　石毅小声说：“不是姑娘。”
　　石毅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虽然威名在外，女性朋友却很少。
　　前世献祭的时候，还是未娶。几乎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炼了。
　　他不像石昊那么招女孩子喜欢。
　　想到曾经石昊招惹过的桃花，他细细一数，发现数不清。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他闷在被子里，声音也模糊。但是功力深厚的母亲还是听见了。
　　“不是姑娘？”
　　与此同时。石昊正在收拾行囊，刚才他原本还想对小哥哥加一句：要不要一起走？
　　可是转念一想，小哥哥可是人才，府里的大人们怎么可能会让他走呢？
　　于是就没说。这会儿他又有点后悔了。
　　本来就没有多少行囊需要收拾，他在房间里完全是瞎折腾。
　　石昊觉得应该今晚就走的，否则长夜漫漫，他根本睡不着。
　　可是他心里有一个想法：抱着被子去找小哥哥，度过最后一晚。
　　环顾这个房间，恍惚间似乎还能听见母亲温柔的声音，看见父亲坚毅的脸庞。
　　他们都已经渐渐模糊不清，而另一个身影却渐渐清晰。
　　那个身影看起来冷冷的，话也不多。却很关心他，很照顾他。
　　失去所有的石昊，只剩下这个小哥哥了。现在他要抛弃他的小哥哥了吗吗？
　　石昊虽然心意已决，只是还是有些难以割舍。
　　他想摘走湖中的莲花，想要捉走林里的猴子，想要打包厨房里的黑锅……可是他最想带走的，是石毅呀。
　　但是这些东西他带不走……石昊想到这里，忽然又反问自己：为什么带不走呢？
　　通通用个大包袱装起来，不就带走了吗？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谁也拦不住我石昊，谁也别想拦住我石昊。
　　石昊停下无限收拾包袱的工作，躲开旁人的目光。偷偷的溜到了石毅房间窗下。
　　他准备进去跟小哥哥说：愿不愿意跟我走。
　　愿意的话就走，不愿意他就一榔头把小哥哥敲晕了，带走。
　　只是小哥哥可能很厉害，两人会有一场恶战。
　　嗯，就是这样。石昊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握紧了手中的凶器，却不小心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内容。
　　“……我可能……喜欢上一个人。”
　　石昊竖直了耳朵。
　　“不是姑娘？”石毅母亲惊讶道，“那是……”
　　不是姑娘，那还能是什么？总不会是少年吧。
　　石毅的牙齿咬的紧紧的，苦思了好一会儿，硬生生是把石镐两个字憋了回去。
　　“没什么。”
　　随后石毅突然就掀被起身，跟没事人似的。
　　石毅母亲想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掩唇轻笑：
　　“喜欢就去追啊，无论是哪个姑娘少年肯定都是手到擒来呀。”
　　随后她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石毅刚才听到母亲说：喜欢就去追，内心已经开始产生动摇，尤其后边的那“少年”两个字，更让他内心痒痒。
　　他现在很想去找石昊，想让他留下来。
　　可是怕母亲还在门那里，不敢走门。于是便看向窗户。
　　那如果即使自己已经很恳切地希望他留下来，他还是要走呢？
　　石毅来不及思考更多，人已经向窗户走过去了。
　　石昊听着他们的对话，手上不知不觉加大力气。现在反应过来，窗户框已经扭曲了一点。
　　他听到有脚步声向窗户走来。
　　于是屏气凝神，将自己贴在墙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息，像一块死物。
　　近了近了。石昊看见面前的草地上石毅房间的灯光下投出一个阴影。是石毅！
　　石毅满脑子就是去找石昊，他想和石昊在一起。几乎都没有察觉到窗户外面蹲着的小家伙。
　　他单手一撑窗框，却听窗框发出凄惨的一声闷响。
　　窗框本来已经快被捏碎了，被这样一压直接不争气的跨下去。
　　石毅原本准备落在草地上的身子，位置方向微微一偏。
　　不偏不倚，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