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十一月十号》易赤央

2、保护

　　石毅经渐渐习惯了练功时被打扰，有一个小不点跟在身后仿佛多了条小尾巴。
　　石毅一算时间，这个时间点也离上一世小石昊离开石府的时候很远了。
　　那么这一世的因果应该不会在有了吧？
　　石毅依稀记得，那时候的石昊头发皆白，眼神混沌，被她母亲紧紧护在怀中，他那怒发冲冠的父亲枪指石府众人，最后却不得不黯然离去。
　　当初他跟母亲说了一句：石昊体内有块骨。他是不会有抢别人的至尊骨这种想法的。
　　可是母亲一直非常对他非常好，甚至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他傲气十足又锋芒内敛，府中真正对他好的可能只有他母亲。
　　其他人对他的好，在他看来不过都是阿谀奉承。
　　只是后来多了一个石昊，没有奉承，而是单纯的友好，友好的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是啊，还有石昊。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几天怎么老是想他？于是摒除杂念，专心练功。
　　他这几天练功练得这么勤，纯属是因为石昊找他找的勤，他不得已以练功为借口躲着他。
　　“小哥哥，太爷今天带了好多零食给我吃，我分给你！”
　　“小哥哥，今天十四姨亲我啦！要亲亲～”
　　“小哥哥……”
　　以至于他现在一听到石昊的声音就头疼。
　　不过忽地他又想起另一件事。
　　今天母亲见了位重要的客人，那客人蒙着脸，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石毅觉得他可能和曾经和母亲一起密谋挖骨的那个人是一道的。
　　他不禁眉头一皱，这种研究禁忌之术的人，母亲见他干什么？
　　他这次分明已经隐瞒了石昊有至尊骨的事情，难道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吗？
　　石毅越想越不安，也没心思练功了，站起来准备去偷听母亲和那个人的对话。
　　他看见母亲脸上没有平日对待自己的温柔，反而是一股阴冷之色。
　　“此子不可留。”
　　“后果……”那神秘人犹豫了。
　　“那些你不用管，你只要负责帮我处理掉他。趁着现在他父母都不在。”
　　神秘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们必定做到，请夫人放心。”
　　“只要是为了毅儿……”石毅母亲脸色一改阴冷，转为温柔。
　　但是石毅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心中压抑，悄声离开后，他疯狂地跑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停下来后，他大口大口的喘气，不仅仅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有对于内心的压抑的事情。
　　他忽然无比厌恶自己的母亲，即使母亲对他是如此之好。
　　可是那是他的母亲，他也不该去厌恶，更该厌恶的是自己，自己曾经不也像母亲一样吗？
　　不，不是的，他没有想要那么做……
　　他心中气郁，讨厌母亲，也讨厌曾经的自己。
　　可惜这残破的神识，虽然带给他对石昊的执念和一定的记忆。却没有带给他成年后处理问题的稳重。
　　虽然很沉稳，但毕竟是个孩子。面对这些沉重的问题，他无法得到解脱。
　　烦躁的他大吼一声，一拳打碎了旁边一块很大的石头。
　　“哎呀！”
　　不料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声，碎石中一个小球从后面滚到了一边，是石昊。
　　小石昊被发现了后有点惊慌失措的感觉，又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没敢看他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小…小哥哥，好巧啊哈哈…”
　　不过石昊的那句“你也在这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整个人就被团团抱住。
　　石毅很用力的抱着他，一言不发。
　　原本满肚子狡辩的石昊，被他抱住后，像是变成个哑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小石昊真的有被吓到。他俩现在这姿势，石昊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任着他抱。
　　过了一会儿，石昊感觉腿快麻了，他比石毅足足矮了一个半头，被抱住后一直垫着脚尖。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小哥哥，你怎么了？”
　　石毅安安静静，又抱了一会儿后，松手了。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没事。”他调动全身的每一份力量，终于稳定住了情绪。
　　然后在旁边寻了块小石坐下。
　　石昊也学着他的模样，想在满地碎石里找一块能做的，只是没找到，干脆便蹲在他旁边。
　　“小哥哥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了。”
　　石毅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神居然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撇过头，不敢再和小石昊的眼神对视一秒，低声开口的道：
　　“你，恨我吗？”
　　“啊？”小石昊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疑惑的歪着头。
　　“我来讲讲我和你的故事吧。”石毅叹了口气。
　　石毅于是把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情给石昊讲了一遍。
　　他们出来时正值中午，聊了整整一个下午，此时居然已经无限近黄昏。
　　夕阳橙色的光照着石昊的脸，听完故事后，他脸上是近乎迷离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发现石毅在看他。
　　“小哥哥是说我长大以后威名远扬，功震八方！”他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似乎自动忽略掉某些重要内容，只记住了他的那些威风时候。
　　“你恨我吗？”石毅不理会他的那些话，认真的又问了一遍。
　　“不恨。”
　　“小哥哥说的那些事，在我看来就像听故事一样，而且我也相信，你是个好人。”
　　夕阳又落下去几分，落日的余晖照在小石昊的脸上，石毅觉得，面前的人，似乎不止外表有光。
　　两个娃算是彻底冰释前嫌。
　　石毅心里暗想，他要保护这个孩子，无论过去是怎么样的。
　　石府众人都慌了，大少爷不合常理一下子跑出去。小少爷也鬼鬼祟祟，不知躲哪去了。
　　这俩人一天没回来，府里的下人们，可是把府给翻了个底朝天。石毅母亲恰巧不在，好像是出去有事情。
　　正当天色蒙蒙黑时，大家可算把这俩少爷给盼回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踏着刚露头的月光，回到了石府。
　　这一天，可算是完了。
　　到了晚上，石毅母亲也没见回来。石毅心里居然有点小小的开心，或者说，大大的开心。
　　曾经的高冷大少爷，现在却已经到了一个人对着空气都可以笑起来的份上了。
　　对府里的佣人们也是很和善，搞的一班佣人都觉得：今儿刮的是什么风？还是那小少爷有什么神通，居然让大少爷这样开心。
　　佣人们真的是由衷的佩服。
　　睡到半夜，石毅却听见门响了一下。
　　警惕性极强的他一下子就从床上敏捷地跳到一边的角落，准备给来人后脑一个狠击。
　　不过这个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反而比他还矮。
　　小石昊左手夹着个小枕头，右手抱着床小被子，艰难地把自己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石昊？”
　　小石昊进来以后，冲石毅小声说：“小哥哥我来了！”
　　石毅正想把他赶回去，却听得他又说：“我今晚做了个噩梦，梦到我躺在一个冷冰冰的地方，有个人要挖我的骨头。”
　　石毅一下子无话可说。
　　小石昊不加掩饰狡黠地笑着，好像诡计计得逞了。
　　石毅放他进来后，小不点就利落的在石毅床边地上铺了地铺。
　　看他熟练的动作，恐怕是经常进别人房里，都有经验了。
　　会是谁呢，难道是阿蛮。石毅又有点想把这小家伙丢出去了。
　　不过他张口说出的话却是：“你睡床上吧。”
　　刚铺好地铺的小石昊正愣神，已经被石毅抱起来放到床上去了。
　　石毅原本是想拎着他，可是发现没有地方下手，只好改拎为抱。
　　然后他自己躺在那张小地铺上，准备睡了。
　　“小哥哥，你的脚在外面了！”
　　小石昊从床上探出头说。
　　石毅背对着他，两只冰冷的小脚缩了一下。
　　石昊的被子太小，对他刚好合适，对石毅却是小了。被子盖不住脚。
　　只好转身起来，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按住躁动的石昊轻声说：“嘘，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