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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又是一年春节后,下了一场大雪,正因为大雪封河,白及来的迟了些,白及刚到的第二日晚上,某位大少爷就把人家喊了出去,本来何东篱也要一同前往,可是活活被大少爷安上了伤寒的由头,不得外出。
      第二日,白及带着白芥来到了何府,刚进门时,便见到了何东篱在外面吊着嗓子,嗓音婉转,清亮有力,见到白及进来后,连忙迎了来:“季临,今天天气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姑父,顺便探望探望你。”
      “我?”
      “是啊,昨日顾少爷说你伤了寒,看你今日精神不错,我就放心了。
      何东篱听此,咬着牙,自知一切都是顾伯俞搞的鬼,在心里骂道,这个不上道道的东西,真是无耻。
      随即假装轻咳两下后,强忍着心底的怒意说道:“劳烦季临挂心了,我无事,倒是夷欺,前些日子被驴踢了脑袋,现在这几天老爱说些胡话!”
      “姑父在家么?”
      “哦...父亲一大早就去何园了,最近忙得很,你算是不巧了,恐怕近日子少有回来了。”
      “无事.....”白及还没说下去,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着白芥的名字。
      来着别无他人,就是顾伯俞,雪水刚融化的时节再冷不过了,顾伯俞披着藏青水纹的披风,领边的兔毛显着他被冻的发白的脸更加白净,里面衬着玄子色的对襟夹袄,上面的竹叶纹很是细致,鞋子上沾了些许雪渍,一边大步走着,一边张开臂膀,笑着看向白芥。
      白芥闻声,立刻奔跑着向顾伯俞怀里扑去。
      “哎呦,臭小子,你还没忘了我啊,几年不见,这么重了,长高了都。”顾伯俞抱起白芥,掂量了一下。
      这个年龄的孩子每日都不一样,长的很快,白芥原来才刚刚到顾伯俞的大腿处,现在已经过腰一节了。
      “你怎么来了?也不见你天天往我这跑啊!”何东篱没好气的说着。
      顾伯俞笑着,语气颇有些许挑衅意味的说:“子清,风寒好些了么?”
      真是开嘴就没好事,何东篱心里冷笑着,佯装客气的说:“无妨,多谢顾兄关心了,顾兄您的脑子还好吗?”
      顾伯俞一头雾水,好奇的看向白及,想要寻求一个答案,早就习惯他两打闹的白及听此,也只是笑着,并没有回话。
      “何叔说顾少爷你被驴踢了!”不明所以的白芥,发挥了童言无忌的作用。
      顾伯俞看着何东篱得意的模样,便知怎么回事,刚想要回嘴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于是动了歪心思,顺势坐在白及身边,颇有耍无赖的意义,软着嗓子说:“季临,你看他,是不是特别过分!”
      白及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故作委屈的人,面前这人两眼汪汪,嘴巴憋屈的鼓着,要不是知道他的性子...就算知道他的性子,心里还是生出一丝柔软之意,虽然顾伯俞已经是二十好几的年纪,可那张脸上总是想用稚气未脱来形容,不禁让白及想起来了五岁的白芥,不能再大了,六岁的白芥都比他成熟。
      白及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人,何东篱更是受不了,那声音让他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你什么时候和我哥这么熟了!叫什么季临!”
      顾伯俞没有理会一边早已崩溃的何东篱,继续卖着他的惨:“季临你可不能偏袒你弟弟,你帮我揍他。”说完还特别应景的晃了晃白及的胳膊。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顾伯俞给我放手,我看你脑子真的坏了!”何东篱早已不顾自己扬州第一美人的形象,扯着嗓子吼道。
      “对对对,我脑子就是坏了,驴踢的。”顾伯俞转过头去挑衅着看着何东篱,手里依旧拉着白及的衣袖。
      “季临,你不在,你弟弟每天都欺负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嘴,你看他又骂我,要不你替我教训他一下,或者安慰我一下也行啊。”无赖谁能比得过顾伯俞,他把脸埋进白及的衣袖里,故意凑近白及的手背,悄悄的贪婪的吸了吸白及身上淡淡的药香味。
      “这.....”白及为难的看着何东篱,早已没了那种万事轰然我不动的冷静,他被顾伯俞贴近自己手背的睫毛,挠的心里痒痒的。
      过了半晌,白及无奈的将手从顾伯俞面前抽走,轻轻的摸了摸顾伯俞的头,叹着气说道:“怎么,脑子还疼么?”
      “诶?”顾伯俞有些疑惑还没有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哎呦喂,顾伯俞,你有今天,怎么样?白大夫都说你脑子被踢了,你......”服不服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何东篱就感觉不太对,自己并未讨着巧,面前的顾伯俞完全没有一丝落败的羞愧,反而乖乖的享受着白及的抚摸,就像是一只猫一样,而白及却一点抗拒意味都没有,反倒乐在其中.....
      “不是人,都不是人...”何东篱看见此景,气愤的扫袖而去。
      只留下白芥这唯一的明白人站在原地,一脸嫌弃的看完整个过程,心里唾弃了这些人一万遍,真是幼稚。
      白及与白芥回到仁春堂时已经快晚膳的时候了,成戚林坐在榻上打着坐,白及看见后,也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低头从自己的挂在腰间的荷包拿出一小块东西,悄悄放进旁边的香炉里,随后就坐在桌子边慢慢喝起茶来。
      没过一会,成戚林就慢慢睁开眼睛,闻了闻这屋子里的香气,眯着眼沉醉着说道:“梁汉的尘叶香,季临啊,你那倒都是好东西,哎...随便掏出来的都是这种品级的。”
      话说这尘叶香可是用每年秋日里第一场霜打过的紫檀叶,配上藏在丁香蕊中的尘研磨成的,梁汉时期是专门给宫门大家用的,白家虽然落败,但是上百年根基依旧在那,好东西是少不了的。
      “师傅喜欢的话,我差人再送点。”白及轻轻地泯了茶,茶香在嘴角盘旋,少了一份苦涩,正宗六安茶,于是不经意笑了一下。
      “你小子笑什么?”成戚林虽然已经是耄耋之年,但是依旧精神矍铄。
      “无事,师傅,看来你最近喝茶也变挑了。”想当年成戚林刚收下白及时,白及身子骨弱,吃食十分挑剔,几次气的成戚林想要把他退回去,但想着他纳食确实不良,就忍下了,可惜这孩子吃茶一点青气也受不了,每次都特意从白家寄来,这倒是让成戚林觉得没了面子,就再也没惯着他,什么茶都给他喝,几年下来也就改了这个娇气的毛病,可是白家寄来的茶从未断过,倒是养刁了成戚林的嘴。
      “好小子,笑起我来了。”成戚林哭笑不得的指着白及,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收你么?”
      白及捏了捏眉间,暗道又来了,这些年师傅已经问了自己不下十遍这个问题了,一开始自己还好奇,后来发现他给自己的答案根本没有一样的,什么看着自己虽为白家少爷还要自己熬药实在可怜,或者是什么觉得自己季临和他的戚林很像觉得有缘,又或者是想着白家家大业大,还能捞最后一笔之类的,白及只能暗道好笑,叹了口气和顺的配合的问到:”为什么呀师傅?”
      成戚林冷哼一声,撩了下耳边的白发,正襟说道:“当时我行医多年,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我治不好的病,我不服气,就将你带回来了,事实证明,确实没有,谁也难不倒我在世华佗....咳咳咳。”
      成戚林高着嗓子骄傲的说着,不免动了气,咳嗽了两声。
      白及连忙上前去,拍了拍成戚林的背,笑着说道:“师傅,我可没见过你这样戳我痛处,还顺道夸自己的,慢些喝....”白及递来茶水,看着面前老人接过。
      成戚林顺势拉着白及坐在自己身边,慢慢伸出手来拍了拍白及的肩膀说道:“我和你爷爷是老相识了,他一辈子拿得起放得下,生的孙儿也漂亮,在我手下能把你养成这样不容易啊...哈哈哈”说着成戚林就笑了起来,笑声爽朗的很。
      “我教的徒儿几十个啊,年纪大的有的去的比我快,我这种和阎王爷抢命的,自知下去是没好结果的,所以赖在世上多待几年,没想着年纪最小的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成戚林感慨地说道。
      “总是万物结果,风起水落,我们这种玩弄岐黄之术的,最了解自己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回京城吗?我自知我这身子骨撑不了多久,你年纪虽轻,苦却吃不少,但是归于平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想法,人生是场大梦,你还是要渡渡劫,我盼望你青出于蓝,为医者,仁心也,我也得留点好东西在这世间不是?你在为师看来,就是最好的东西.....”
      白及听此,抬头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想起来自己刚遇见他时,当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白家的人,只是经过原来被寄托的医馆。
      小时候的白及并不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少爷,当时白家出事后,就被寄养在苏州的一家医家,本来无事,只是一年后,老先生过世后,他的儿子接管医馆后就没有给过白及好脸色看过。
      当时白及才四五岁,身体很是虚弱,先生儿子嫌弃他是拖油瓶,每天将熬药,磨药这样的活就交给他来做,更有甚者,冬日里叫其到河边洗药盅,以至于不小心坠入河中,落下了腿疾。
      每至湿气大的时节,就会发痛,就连成戚林看见后都摇头说没办法,只能平时注意远离水汽,才会好受些。
      都说白及从小便阅览医术数百,其实白及自己清楚,这也是不得已之举。
      先生儿子实乃不学无术之辈,只能啃着老先生身前积得口碑来为生,外面赚钱的生意还应付不来,自然是不会管白及这样没钱赚的别家人。
      白及没有办法,只能每天偷偷跑到老先生生前的书房去翻书看,还好但是苏州的私塾先生是自己父亲的熟人,照料白及,才使得白及有的书读,能够识字,每每小白及只能靠着自己仅有的知识去理解那晦涩难懂的医书,对于他人来说,读书是为了完善自己,而白及就是救命,救自己的命。
      就算如此,先生儿子一旦发现他偷偷看书就会对他拳打脚踢,不知为何,小时候的白及就极为会忍耐,直到八岁那年遇见了成戚林。
      当时白及正被指使着在门口煎药,外面风大,烟被吹的乱飞,白及被熏的直咳,睁不开眼睛。
      碰巧此时遇见了成戚林,成戚林见他就问他为何不进屋,白及当时只是勉强礼貌的行了个礼答道:“先生说要努力干活才能和他学到医术。”
      成戚林一眼就看出了白及先天不足,却也伶俐的很,看着他说道:“你想不想和我走,真正的好大夫盼望着人学,没有不教的道理。”后来询问之下才巧合得知他是白家之子,于是白及就一跟,就近了二十年。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情人节,防疫阶段呆在家中,我好烦躁,我此时才知道原来我身边这么多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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