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微微的酸楚 ...
-
第十九章
“赵主任！”林昭昭老早就看见远处走来的赵春华，她后面还跟着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小伙。
“呀，昭昭，等多久了呀？”赵春华看到林昭昭俏生生地站在那，眼里满是笑，忙拉住昭昭的一只手，“上次不说好了，喊我“赵阿姨”就行，诶，算了，叫赵姐，我还年轻着呢。”
林昭昭“扑哧”一笑：“好，赵姐，乍一看你还像一个姑娘的。”确实，赵春华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了，剪着一头利索、清爽的短发，脸上没有明显的皱纹，一双大眼总是炯炯有神，整个人还散发着旺盛的活力，显得非常年轻。
“昭昭的小嘴可把你赵姐我给甜到心坎里去了。”赵春华简直爱听极了林昭昭这鬼丫头的甜嘴儿，“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侄子，为了拍好这次宣传照片啊，我可把家里的专业人士给拉出来了。”
“林昭昭同志，你好。我叫赵业。”赵业刚看到林昭昭的时候，眼睛都是发亮的。他觉得林昭昭绝对是非常适合上镜的，也是他很喜欢的长相。
“我这侄子，成天就爱捧着照相机，也是幸运的，在省里的文化办那里找到了一个职位，也跟拍照片、做宣传有关的。我今天叫他来，他刚开始还不乐意呢。”赵春华觉得林昭昭这姑娘很合眼缘，长得又好看，还是知青，要不是自己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合适，一个结婚了，一个也和姑娘谈上了，一个还太小，她才不会介绍给侄子呢，没错，赵春华已经很有意识的开始拉姻缘，“你瞧，他现在这样子，别看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数不定乐着呢，咱们昭昭那长得真是水灵灵得很呢。”
“赵姐，您说的太夸张了，我们去哪拍啊？”林昭昭有些疑惑为什么赵春华介绍得那样详细，她一时还没往婚配上想，毕竟她觉得原主还小，并没有意识到她这年纪很多姑娘已经开始找对象介绍了。
“去离这不远的农场里。”赵春华这一路走下来，拉姻缘的热情还很高，话里话外的向林昭昭透露自己的侄子有多么优秀。
“我这侄子，就仗着自己家里还有点家底，非要买那叫什么牌子的照相机，从上海大老远子运过来的。
“是海鸥牌的，昭昭同志应该知道的。”赵业很是满意这个相亲对象，他的眼光自认还是蛮辣的，他看到林昭昭的穿着打扮就能摸出她的审美、家庭条件、身材。
林昭昭今天穿了一件带一点泡泡袖元素的雪白色衬衫，下面是深蓝色的棉布长裙，脚踩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整个人很是青春活力，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女孩子。
“嗯，海鸥牌确实很好。”作为一个总是与拍摄机器打交到的博主，林昭昭本来是不了解各种相机等知识的，但耐不住合作多年的摄影师是一个照相机控啊，他一直给周边的人各种介绍、安利各种机型，林昭昭不止一次听到他感慨我们的国货相机在九十年代以前还是很有名的，后来很遗憾得落寞了。
林昭昭稍微离赵业远了一点，她算是明白了赵春华、赵业的意图。林昭昭不是很能忍受赵业自以为隐藏的打量和挂在脸上的倨傲，好像在货架上挑货一样，对着她暗自里肆无忌惮的评头论足。
“我们拍几套衣服啊，我只带了三套，工装、军装、和普通的劳动时穿的衣服。”林昭昭为掩饰自己对赵业的嫌弃，打开自己背来的大布包，朝赵春华问道。
“哎呀，昭昭，够了、够了，还是你想的周到。”赵春华刚开始还以为林昭昭要穿自己现在这身拍照呢，她想，好看是好看，还代表了知青的形象，就是不太符合劳动宣传，她还想着等会儿到农场还要向人借一套工装之类的，没想到昭昭这丫头全想全了。赵春华这样想着，对林昭昭的喜爱又深了一分。
林昭昭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离县城不远的红星农场，从外面远远望去，这个农场就非常大，围墙与栅栏相互连接着，看不到它的尽头。赵春华介绍到，这里面有很多劳改犯，他们都来自附近的省市，在这里通过辛苦的劳作进行改造。
“昭昭，不要嫌弃啊，虽说是劳改地，但这个红星农场附近种植农作物最好的地方之一，又大又漂亮，刚好适合作为背景。”赵春华跟守门的人出示了相关证件后，领着他们进门，“赵业，你还在那愣什么神啊，快进来。”
“姑姑，这地方好漂亮啊，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啊。”赵业捧着相机，贪婪地看着这一片的红墙绿瓦。
“据说这以前是一个大家族造的农庄，后来解放后捐给国家了。这地方现在拿来关劳改犯，你当然不知道了。”赵春华压低了嗓子，对着侄子说道，却不知道自己的嗓音依旧可以被身后的林昭昭听到，“你可别给我乱拍，胶卷得省着，别忘了我们今天的正事！”
“哦，我猜到了，姑姑，那大户人家是不是姓谢啊？”赵业现在满心满眼全是这个美观尚存的庄园，哪还管其他什么事。
“好像吧，你给我收着点。”赵春华看着赵业咕噜噜转地赵业，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
“谢？”林昭昭在心里默念，她一瞬间就想到了聪聪他们一家，内心疑虑闪过。
“昭昭，我们在这片春小麦田里拍照吧。”赵春华圈定了场地，春小麦的长势很是喜人，绿得青翠欲滴，颗颗饱满的穗粒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这边现在刚好没有人，适合我们拍照呢，林同志，你先不要换衣服，我给你拍一组这套衣服的照片吧。”赵业也在一侧很肯定得说，“就拍一组赏景的先吧。”
“要不先拍完劳动的，再说吧。”赵春华脸上带着犹豫。
“放心吧，姑姑。”赵业拍了拍自己一侧的挎包，“我带的胶卷足够的。
林昭昭见姑侄两人没有意见分歧后，便很娴熟得摆起各种姿势，自然而又应景。赵业刚刚被这所农庄漂亮的构景吸引的眼睛，此刻却完全离不开林昭昭的一颦一笑，他不停得拍照，连姿势都不换一下。
最后林昭昭看不下去他呆板的拍照角度，本想指导一下他糟糕的人像摄影，但对上赵业如痴如醉的眼神，林昭昭还是放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她上前跟赵春华表示这一组足够了，再拍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怕胶卷不够。
赵春华这边的拍照顺顺利利得展开，谢灵远也已经跑完货回来了。
李志与谢灵远当时看着血淋淋，伤得很重，但事实上发现都还只是皮肉伤，一是因为李志遇上劫匪时没多久就被制服了，而谢灵远直接没参与第一轮打斗，装睡时假装束手就擒，二是因为劫匪们放松警惕，喝起了酒，导致谢灵远偷袭时，并没有遭遇多大的罪，就把两个半醉的汉子打倒在地。
他们在沿途的小镇上，用随行的药物等简单包扎了一下，回来时伤口基本愈合了，只剩下骇人的伤疤。
尤其是谢灵远，有一道疤从额头中部到眉骨处，看着有些吓人。为了不让人引起注意，谢灵远所幸将跟李志一样，绑了个白绷带在额头上。
谢灵远今天即将返回，他顺便给关押在红星农场的小叔寄点东西。
这个时候的劳改犯管理还是较为严格的，如果想见人，还是要有村支书或者单位的批准信。谢灵远与他的小叔并不熟，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去托关系去见小叔，除非奶奶思念的紧时，才会见一次，告诉奶奶小叔的近况。这次，他只将一些干粮和衣物交给了门口的管理员，顺便塞给管理员一点粮票和细粮，管理员便答应晚饭后送达他小叔处。
谢灵远沿着围墙慢慢绕，不一会儿就到了围墙与栅栏的交界处，从木栅栏里往里看，能看到这个庄园如诗如画的一面，就如同他心底美好的期望。
这个庄园的外圈就像是现在的时代一样，围墙围起来的是住着劳改犯的简陋平房，外人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艰苦与麻木，而栅栏围起来的却还保留着这个庄园最初的建筑风貌，看着美好，让人心生向往。
谢灵远想着，有点讽刺得勾起一侧的嘴角。
突然间他看见远处绿得生机活泼的田野里，有几个看起来不像劳改们的身影。
一个女孩穿着白色衬衫与蓝色长裙，背对着他；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举着相机，对着那个女孩拍着照……真是美好啊，谢灵远也被勾起了一点点的旖旎的温暖，他想起了上次那个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女孩，她那满是笑意如同星星的眼睛，那盈盈一握的细腰……谢灵远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又要度过一个有些燥热难耐的夜晚。
突然那个女孩半转过身，露出一张干净、灵动的侧脸。
谢灵远的呼吸木得一窒，他停止了所有的遐想，喉咙发紧，感觉到一种微微的酸楚。
他面无表情得走过。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微微的酸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