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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毛头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为首的人提剑便刺,身后的人也纷纷举剑迎上来。

      张发财甩出长鞭,王有钱和邱毅也纷纷出刀,然而他们还未和围上来的人过上招,只感觉一道刀气掠过,就见那为首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

      茯苓仍旧不紧不慢的坐着,甚至没抬眼看,他一手握刀,一手拿着筷子:“其他人想跑还来得及。”

      领头的人武功最高,但其余六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死的,于是纷纷失了战意,闻言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让他们回去报个信,如此弯月帮再想来找麻烦,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茯苓招呼三人坐下继续吃,让吓破胆的店小二把尸体处理一下。

      张发财、王有钱二人对视一眼,一齐半跪在茯苓面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二人愿誓死追随茯少侠。”

      这句话说得言辞恳切,王有钱竟然也没有结巴。

      江湖中人,大多极重义气,因为刀光剑影间容不得迟疑,生死都可在一念之间。

      他们刚刚看到龙牙刀就知晓,茯苓绝非等闲之辈,茯苓出刀后更让他们坚定了想法,此人日后必将扬名四海,傲然立于江湖之中。

      跟随这样的人,定然不枉此生,更何况,茯苓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

      茯苓点点头,让他们起来,也就不再兜圈子,他道:“我本为寻仇而来,但只知仇人有武功傍身,却并不知姓甚名谁。”

      王有钱道:“江、江湖上,有、有……”

      张发财道:“江湖上有一处名为天机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千两黄金可回答一个问题。”

      茯苓点点头:“那明日就去天机阁。”

      买了马,又经过几日赶路,四人来到天机阁

      天机阁——

      天机不可泄露,世事犹能知晓。

      天机阁是上下两层,黑瓦白墙,门窗皆禁闭。

      茯苓被带到二楼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其他三人在一楼外等他。

      屋内门窗紧闭,用空陶瓮口朝里砌成墙,看着颇为怪异。

      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无论是做工还是木料,都再寻常不过。

      不多时,有一个灰衣青年走进来,他五官平平,毫无特点,比屋内的木桌椅还普通,但身上气质却不凡,平和淡然,他见茯苓盯着墙看,开口解释道:“这是为了隔音,你我的谈话声会被瓮口吸收。”

      茯苓收回目光:“我没问,这是你自己说的。”

      灰衣青年一愣,随即笑道:“自然,这不算问题,阁下现在可以提问了。”

      茯苓问道:“第一个问题,谁杀了我的父母、姐姐?”

      灰衣青年道:“流云四贤——槐山派韩元光、霍山派梁如竹、川穹门章庭生、黄世才。”

      茯苓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他戴着面具,这人竟然还能认得出来。

      灰衣青年但笑不语。

      茯苓道:“第二个问题,肖永身在何处?”

      肖永就是当年给崔氏看诊的那个名医。

      茯苓后来才明白,所谓“初雪的蟪蛄”,不过是那个庸医肖永用来诓人的幌子,他根本治不了师娘的病,便编了这个幌子刻意为难他们,师娘不治而亡,就可以归咎于他们找不到药引,与那庸医的医术无关。

      灰衣青年答道:“不知。”

      茯苓道:“天机阁号称尽知天下事。”

      “不是尽知天下事,而是尽知江湖事。”灰衣青解释道:“天机阁有三不知,其一,不知宫廷朝堂之事;其二,不知市井乡野之事,其三,不知房帷姻缘之事。”

      茯苓点点头,拿出一幅画给灰衣青年看:“此人是谁?”

      画上少年生的十分俊朗,剑眉星目,身穿白色大氅,月白色锦袍,腰佩宝剑、悬白玉,身旁站了个侍卫打扮的人,虽然画工一般,但十分细致,连宝剑纹样和衣服流云暗纹都勾画的清清楚楚。

      这是茯苓请冬青镇最好的画师画的,他向画师复述,还跟着画个草图,让画师照着画,添添改改多次,画到第三幅他才勉强满意。

      灰衣青年只看了一眼,就道:“不知。”

      茯苓把画重新收好:“不是不知,是不能说。”

      灰衣青年道:“阁下是聪明之人。”

      既然天机阁不知,说明画上人属于“三不知”的范畴,光看衣着打扮就知不是市井乡野之人,少年不过十几岁,应与房帷姻缘之事无关,如此看来,只剩宫廷朝堂,少年出身必定不凡。

      “一个问题,一千两黄金。”茯苓把一整个钱袋提到桌子上。

      灰衣青年没有打开钱袋查看,却道:“阁下只带了一千两黄金。”

      茯苓点头:“是。”

      灰衣青年接着问道:“原本却是打算问三个问题?”

      茯苓理直气壮的说:“我以为你这里可以赊账。”

      听到这话,灰衣青年竟然毫不生气,反而笑起来,把这袋黄金放回茯苓面前,道:“阁下是个有趣之人,在下天机阁金天问,愿与阁下相交,这个问题便当作金某送给阁下的。”

      茯苓又把黄金推到金天问面前,道:“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三无刀法》在何处?”

      金天问答道:“翼山杀人谷谷主薛承昱,江湖人称杀人刀,刀法为他所藏。”

      茯苓点点头,起身拱手道:“金阁主,幸会。”

      金天问眼中透出几分意外:“你如何得知我是天机阁阁主?”

      天机阁闻名江湖,阁主姓甚名谁却无人知晓。

      茯苓道:“我只是觉得,一个寻常伙计做不了千两黄金的主。”

      金天问微愣,随即笑道:“茯少侠,你这个朋友我金某今日交定了!”

      茯苓也笑了,他摘下面具,重新坐下来,道:“金兄,来喝杯酒吧。”

      金天问看见茯苓的真貌,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面前的少年虽然五官还未完全长开,但已能看出日后绝色的影子。

      茯苓家恐怕就因这美貌,才遭遇了飞来横祸。

      金天问心下叹息,面上却是不显,他开门对外面的人喊道:“来人,拿一壶桂花醉来!”

      酒很快送上来了,金天问给茯苓倒了一杯,道:“茯少侠年纪轻,喝太烈的酒于身体无益,这是上好的桂花醉,酒劲温和,但味道不错。”

      “我并不常喝酒。”茯苓尝了一口,果然香醇无比。

      那意思是我不常喝酒,现在却主动和你喝,是把你当朋友。

      金天问给他添酒:“金某荣幸之至。”

      茯苓端起酒杯:“既是朋友,金兄直接唤我名姓就好。”

      “好。”金天问笑着与他碰杯。

      喝完酒,又聊了好一会儿,茯苓走的时候,又把面具戴上,金天问把他们四人一直送到门口。

      茯苓道:“金兄,送到这里就好,就此别过了。”

      金天问:“保重。”

      其他三人云里雾里的跟着茯苓出了天机阁的门,邱毅问道:“问出答案了吗?”

      “问出来了,”茯苓拿出一块金牌,“还交了个朋友。”

      金牌正面刻着“天机不可泄露”,背面则刻着“世事犹能知晓”。

      王有钱:“这、这是天机、机……”

      邱毅惊道:“什么鸡?”

      “是天机令,”茯苓拍了拍王有钱的肩膀,“有钱,你结巴的话,可以一次少说几个字,一句话分几次说,再不济,也控制一下你断句的位置,那什么句读知不知?”

      王有钱点头:“知!”

      张发财道:“老大,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来头?”

      茯苓道:“方才你们见到的就是天机阁阁主。”

      三人沉默了一瞬。

      邱毅道:“茯苓,我觉得跟着你混,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王有钱:“老大,我们现在,去哪儿?”

      “翼山杀人谷,”茯苓从怀里掏出点碎银子,“此去千难万险,不如就此别过,诸位各自珍重……”

      邱毅与茯苓认识多年,深知他性格脾性,道:“茯苓,这会儿没别人,有话不妨直说。”

      “咱们兄弟几个散伙吧,我这里还有五两碎银子,分一分。”茯苓摊开手,手心里果然只剩碎银子,他刚刚已经把钱都给金天问了。

      张发财立刻道:“老大,既然我们说了跟你混,自然当与你同去!”

      王有钱道:“没、错!”

      邱毅道:“是兄弟不说客套话,走吧!”

      茯苓点点头,碎银子却没收进去:“那好,你们都把钱都拿出来,大家凑一凑路费。”

      霍山。

      颜烛时年十九,依旧剑眉星目,但五官更俊朗,已是青年模样,一身青衣却难掩清贵,反而更衬得他气质脱俗,如清风朗月、翠竹寒松,傲然而立,光华照人。

      他拜入霍山派掌门常如松门下已有七年,一套《霍山剑法》练得出神入化,是百年不遇的天纵奇才,在江湖上很有名气。

      颜烛手中宝剑昆吾,寒光凛冽,出鞘从未有过败绩。

      我有一宝剑,出自昆吾溪。

      照人如照水,切玉如切泥。(注)

      大约半个时辰后,颜烛坐在树下的石座椅旁,昆吾剑放在他手边,被茶气沾染。

      黑衣人这才从藏身处现身,向颜烛行礼,正是当日的李忠。

      “公子。”

      颜烛点点头。

      李忠道:“冬青门的事已经派人查过了,死的六人,年龄和外貌都不像七年前冬青山的那个孩子,属下查过附近百姓户籍,按照年纪一个一个派人去查,也没有找到。”

      茯苓是被吴恒捡回去的,自然没有冬青镇的户籍,查不到茯苓的来历,并不是李忠能力不济,实在是茯苓太微不足道了,无家的孤儿乞丐窝里成堆,被人丢弃、被人贩子拐去、四处逃难、父母双亡……朝廷忙着制衡武林,武林又忙着拉帮结派争名逐利,有江湖的地方,官府形同虚设,没江湖的地方贪官污吏层层剥削,圣人也只能叹一句“哀民生之多艰”。

      这正是颜烛想要解决的,他为皇后所生的三皇子,皇后早逝,他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且困于宫中难知天下事,更难看透江湖,于是他隐姓埋名的来到霍山拜师学武,江湖中人只道他是皇室中人,却不知他正是当今圣上的嫡皇子。

      皇帝年纪大了,原本就不多的雄图大志被安逸的日子消磨的一点不剩,他不想着怎么解决武林日益强大的问题,反而得过且过,修仙求道寻长生一个不落,他觉得维持现状也无妨,至少拖到他死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他生是真龙天子,死亦是九五至尊,何必激怒武林徒生事端?

      这一辈子胸无大志的皇帝要是能在史书上留下点儿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坑儿子。

      这还没完,皇帝还抱儿子的大腿,二皇子母家是槐山派,他认为靠着槐山派这棵大树,起码能保住自己屁股底下的位子。

      这昏君也不想想,要是二皇子继了位,这江山还他妈有颜家什么事?干脆跟着姓韩得了!

      “冰天雪地的,穿成那样在雪里扑腾,那孩子应当不是冬青门的弟子。”颜烛轻轻的将茶杯放下,“罢了,七年过去,我已记不得他生的什么模样了,再见估计也认不出了。”

      或许真的只是萍水相逢吧。

      “那叛门弑师的茯苓,据说武功高强,一天之内杀了冬青门内武功最高的六人,”李忠顿才继续道:“今年才……十五岁。”

      颜烛喝茶的动作一顿,问道:“可有画像?”

      李忠拿了一张通缉令展开给他看。

      通缉令上的人五官平平,毫无特点,拿着这张画,在街上随便都抓两三个相似的人来,看不出什么名堂。

      颜烛道:“此人应当天赋奇高。”

      李忠道:“但他叛门弑师,杀害同门,听闻心狠手辣,极其残忍。”

      颜烛道:“不过是冬青门的一面之辞,江湖上恩怨复杂,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此人如今身在何处?”

      李忠道:“探子去的时候,茯苓已离开冬青门多日,早已没了踪迹。”

      “罢了,还是盯着京中的动向吧,听闻二皇子近日武功突飞猛进,去查查其中缘由。”

      “是。”

      关于通缉令的画像,其实茯苓要感谢冬青镇上最好的画师,因为这画师的画技实在一般,画什么都差不多一个样,茯苓之前找他画画时给他的信任和鼓励,让他十分感动。

      所以当冬青门找他画茯苓的通缉令时,他非常讲义气的打了掩护,让本就一般的画技发挥的更加一般,反正冬青门剩下那几个大弟子怕得要死,也不指望真能抓住茯苓。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宝剑,出自昆吾溪。
    照人如照水,切玉如切泥。
    ——南北朝 吴均《咏宝剑诗》
    这里特别说明一下,引用的诗句我会在【作者有话说】里标明出处,没有写出处的就是我自己胡扯的,不能算诗,没啥韵律平仄的,大家看看乐乐就算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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