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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尾声

      顾明非心里记挂着凤帝,一夜没有睡好,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却仍不见他回到朝阳殿,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这几日正是过年,照例没有早朝,顾明非一时间也吃不准凤帝去了哪里。何况他现在身份毕竟不同往常,宫里自然无法肆无忌惮地乱闯,然而一径待在朝阳殿里,终究也不是办法,心里顿时浮躁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览秋便踏进殿里,笑着伺候顾小侯爷更衣用膳,说是陛下正在御书房里教导太子功课,晚些时候再回朝阳殿来。
      顾明非听了一愣,凤帝过继安湘侯凤清璇为养子的事,他是知道的,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时听说凤帝正陪着太子,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想想分别的这半年里,自己满心以为命不长久,每次遥望宫门,强忍着想要见他的冲动,一次又一次克制着不敢踏进皇宫。
      现在好不容易重见上了面,他却把他一个人扔在朝阳殿里,自己跑到御书房去陪个半大的孩子做功课,那些太傅都干什么去了。然而也只敢偷偷埋怨一下,顾明非毕竟心里知道,那时把大哥伤得太深,他还愿把他留在朝阳殿里,已经很是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仍像从前那样呢。
      可是独自在朝阳殿等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往御书房走了过去。奇怪的是,一路上虽然也有遇上侍卫,但却并没遭到阻拦或盘问,显然禁卫营方面已经被关照过了,心里顿时一暖,暗道,大哥毕竟还是对自己好的。
      没多久就到了御书房,顾明非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终是扣了扣门,唤道:“大哥,是我。”暗里却在苦笑,若是依着从前的性子,早就推门自顾进去了,哪里会守那么多的规矩。
      门内并没有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听到凤帝淡淡地说:“进来吧。”
      顾明非踏了进去,心里其实紧张得厉害,不停地盘算着,一会儿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没想到还没琢磨清楚,就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道:“父皇,这是哪位大人,儿臣怎从未见过?”
      父皇?顾明非差点打跌,抬头一望,只见御书房那张紫云木御案前,端端正正地坐着个粉妆玉琢的少年。他穿着一袭墨色金纹的锦袍,柔细的长发用金冠束着,显然就是那位新封的太子凤清璇。
      凤帝拿着份奏折,手里执着朱笔,就坐在这新太子身旁。顾明非一看这架势,就觉得无比熟悉,想当年大哥也是这么教导自己国政,只不过那时自己并不争气,只顾着学习武功兵法,对于这些政务民生帝王之道一点都没有兴趣。久而久之,凤帝看他不是这块材料,也就由着他去了。
      这边凤帝听到太子询问,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告诉他顾明非的身份,略想了一下,道:“他是朕的义弟,璇儿称他皇叔就可以了。”
      顾明非听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两人间的关系,心头顿时黯然,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朝太子看了看,道:“这孩子根骨不错,以后可以跟着我习武。”说完,把凤清璇从椅子上抱了下来,接道:“不过要练功夫,基本功必须扎实,现在先去花园里练习马步吧。”
      凤清璇被他提着送出门外,眼看着御书房的门“砰”一下从里面关上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从小就是安湘侯,从没人敢对他这么不恭敬,封为太子之后,周围的人更是对他诚惶诚恐,只怕惹他一个不高兴,满门都要跟着倒霉。可是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皇叔,竟然就这么把他从御书房扔了出来,最奇怪的是向来威仪端肃的父皇竟然就这么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打发了十二岁的小太子,顾明非终于得到与凤帝独处的机会,转过身看着凤帝,刚要开口说话,却听面前那人淡淡地道:“明非,璇儿是太子。”话里的意思,那孩子是朕收养的,顾明非你也不要太放肆了。
      “大哥,你有我了还不够吗?”顾明非见他护着那孩子,心里更不是滋味。说实话小太子确实长得清眉秀目,十分讨人喜欢,可是他看着凤帝对待那孩子,差不多和当初对待少年时的自己一模一样,忍不住就胸闷气短。
      “这怎么一样呢?璇儿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凤帝奇怪地看着他,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想的,竟和个十二岁的孩子斗起气来。
      顾明非对上他的视线,沉默了一会儿,道:“大哥,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恨我?”
      凤帝被他问得一怔,摇了摇头,道:“你不要乱猜,我从没恨过你。”
      “可是,你对我的态度,明显和以前不一样。”顾明非抬眸望他,一字一句地道:“大哥你说,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我一定按你说的去做。”
      “我都和你说了没有,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凤帝微微皱眉,又道,“我已经考虑过了,过完年就恢复你先皇嫡长子的身份,封定疆王,并把西巩国划给你作为封地。至于半年前的那场叛乱,只说是为了彻底平定三王之乱,你与朕合演了一出戏罢了。”
      顾明非听得浑身发凉,颤着唇道:“你就那么不想见我,非要把我遣到封地去,做那未得宣召,不得进京的藩王吗?”
      “朕是为了你好。”凤帝淡淡说了一句,继续看手里的折子。
      顾明非看他淡定的样子,再忍不住踏上两步,想要去拉他的手,凤帝下意识地朝旁边一闪,衣袖扫过桌面,最边上的一叠卷轴“哗啦啦”掉了满地。
      地上乱七八糟的一片,顾明非心头一跳,眼看凤帝的眉头蹙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捡,一卷一卷地收好放回桌上。收拾时随意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看之下,眼睛都瞪圆了。装帧精美的卷轴里,既不是各部呈上的奏折,也不是先朝名家的字画,而是一幅幅巧笑倩兮的美人图。
      顾明非住在宫里许久,自然认得这些东西,莫非大哥竟是要选妃了吗?想到这里,脸色立刻变了,急道:“大哥,你要充实后宫吗?”
      其实这些卷轴只是当初沈栖桐胡闹,硬塞进御书房的,说什么画里的美人都是有身份的官家小姐,若是凤帝看了喜欢,尽管选进宫里就是。可惜美人图堆在这里许久,凤帝却连看都没看,只不过这话他并没有说给顾明非听。
      顾明非等了许久,仍不见他说话,不由得更加着急,只恐哪天大哥当真立了皇后妃嫔,到时候自己更是一点希望都没了,禁不住扳过凤帝的肩,目光灼灼地问:“大哥,你讨厌我吗?”
      凤帝看着他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说话,眼前忽然暗了下来,猝不及防间,顾明非已倾下身子,就着椅子压了上来,吻上了他的唇。温热的气息缠绕在唇齿间,凤帝有一丝恍惚,他万没想到顾明非竟这么大胆,自己倒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该拿眼前这人怎么办才好。
      谁知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声“父皇”,门被“啪”地推开了,凤帝目光越过顾明非望出去,只见小太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正呆呆地望着他们发愣。
      凤帝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耳根都在发热,一脚把顾明非踹了下去。略整了整衣襟,转身走了出去,绕过凤清璇的时候,淡淡地说:“璇儿,回头去把《东宫备览》抄写二十遍,好好学□□的礼仪。”

      ×××

      过完年后,凤帝果然恢复了顾明非的身份,并封他为定疆王。然而御赐的西巩国封地,却被顾明非坚辞拒绝了,说是只愿留在京城辅佐陛下,绝无划地为王的念头。朝中老臣对于半年前的叛乱心有余悸,顾明非身世又是微妙,若是前往封地后怀有异心,恐怕难以掌控,留在京城也正好符合这些臣子的意愿,一时间纷纷附议。
      于是凤京的震远侯府,便从此改成了定疆王府,还是赐予顾明非居住。只不过御书房事件后,凤帝似乎更加避着顾明非,除了早朝之外,两人几乎就再没机会碰面。
      开始时顾明非还追在凤帝后面跑,到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顾小王爷反倒常常闹起失踪,经常好几日都不在朝上看见,过一阵子却又忽然出现了,朝中同僚问起来,他只说是四处游历去了,具体游到了哪里,却从来不说。
      这一日,凤帝轻袍缓带,倚在榻上和沈栖桐下棋,落下一子后,似是漫不经心地问:“这些日子,你知道明非去了哪里?”
      “自然知道。”沈栖桐笑了笑,觑着凤帝的脸色,道:“秘营这阵子事多,微臣让顾明非帮忙去了。”
      凤帝坐直了身子,望着他缓缓道:“沈栖桐,你胆子越发大了,这种事都敢自作主张。”
      沈栖桐一笑,道:“景璇,你以为封他个闲散王爷,他心里就高兴了?我虽说不怎么看得惯他,不过说句公道话,这人对权势没什么兴趣,之所以留在凤京,是真心想要为你做事的。”
      “朕不用他做事。他只要活得好好的就成了。”凤帝冷冷地道。秘营是什么地方,负责的任务不知多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永远回不来了。想到这里,毫不犹豫地接道:“栖桐,秘营的事,以后绝不许明非插手。”
      “那真是可惜了。你不知道他多能干,两个月里不但替我除了个贪官,还把三王之乱里逃脱的南泗国太子抓了回来。”沈栖桐叹了口气,可惜地道。
      “以后不要让他去了。”凤帝重复了一遍,神情极是认真。
      沈栖桐点头称是,问道:“话说景璇,你们究竟怎么回事,既然放不下他,为什么偏偏避而不见呢?”
      凤帝沉默下来,他与沈栖桐自幼一同长大,感情自是亲厚,心里有什么也向来都不瞒他,然而这次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因有些事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你在担心什么?怕他并不是真心吗?”沈栖桐看着他问。
      “他毕竟还年轻,感情作不得准,也许只是一时感动和后悔,所以……”
      “停——”沈栖桐着实想不明白,这位任何时候都英名决断的皇帝陛下,怎么忽然就执拗起来了呢,考虑了一下,道:“这小子从前的确过份,难怪你不肯轻易相信他。要不然咱们来试他一试,保管把他心里那些七绕八弯的东西都试出来。”
      说着,把想好的计划说了一遍,满怀期待地看着凤帝的反应。谁知凤帝竟是瞪了他一眼,坚决地道:“不行。”
      “臣倒觉得沈栖桐的主意不错。”韩照影走了进来,冷漠的眸子里难得出现一抹兴味。
      “照影,你不要跟着日隐发疯。这么试他,朕决不会答应。”法子虽然不错,对于明非来说,却未免太过严苛,无论结果如何,必然是会伤害到他的。
      “可是,我看着你们两人这个样子,心里实在发闷。”韩照影淡淡说了一句,忽然封住凤帝九处穴道,接道:“这点穴手法绝不伤身,你可以放心。”
      凤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去提防星隐,没想到竟给了他可乘之机,眼看着韩照影与沈栖桐两人忙碌起来,纵是心里惊怒交加,却因哑穴被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那个南泗国太子吧。顾明非把他得罪狠了,不但灭了他的国,杀了他父王,还把他给抓到秘营,应该是恨顾小王爷入骨了。”沈栖桐想来想去,觉得这个人是最适合了,而且顾明非与这太子打过照面,不怕到时候认不出来。
      一个时辰后,韩照影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成果,沈栖桐已经完全被他易容成了另一个样子,脸色青白,细眉鹰鼻,气质阴沉狠辣,正是南泗国太子朱震豫的面容。
      沈栖桐换了身衣服,再走出来时,已经看不出半点日隐的痕迹,活脱脱就是个南泗国太子。
      “接下来就看你了。”韩照影冷冷地道。
      “顾明非今晚会来朝阳殿,据说是得了什么好东西,要拿来景璇这里献宝,正好撞到本太子手里。”沈栖桐有模有样地道。
      韩照影沉下眼睫,道:“看来没什么事了,我要继续游历天下,这就离开凤京。为陛下调理身子的药方我交给吴太医了,你可以问他去要。”
      他心里明白,这次算把凤帝得罪厉害了,此时不走,以后恐怕想走都走不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挥挥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

      顾明非并没有从大德门直接进宫,而是通过城东的秘道往朝阳殿而去。他十二岁起,从秘道进进出出不知多少次了,自然是轻车熟路的。只是这次难免忐忑,走到秘道的尽头,攥了攥手里的锦盒,才打开机关走了进去。
      怎知刚踏进朝阳殿,就像一盆冰水迎头淋下来,整个人都凉透了,僵直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只见凤帝靠坐在南面窗前的矮榻上,白底金纹的织锦纱袍血迹斑斑,面色极是苍白,漆黑的眼眸里盛满了怒气。然而最让顾明非浑身冰冷的是抵在他颈上的一柄匕首,一个容貌阴骘的黑衣男子挟持着凤帝的身子,手里的匕首已在他的颈侧压下一道血痕,正是自己前几日亲自押送回京的南泗国太子朱震豫。
      顾明非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良久透了口气,缓缓地道:“朱震豫,你想要什么?”心里却是怒气翻腾,所谓禁卫森严,秘营重重保护的凤京皇城,竟然让南泗太子悄声无息地闯了进来,还手执匕首挟持了大凤朝的君王,那些千挑百选出来的侍卫都在干什么?
      朱震豫手指抹过匕首,带出一遛细密的血珠,阴冷地一笑,道:“顾明非,本王想要什么,你心里明白。咱们之间灭国杀父的仇怨,今天可以好好清算一番了。”
      “放开我大哥,顾明非任你处置。”顾明非毫不犹豫地道。指尖一缕劲风拂过殿柱上的机关,暗中将秘营高手急召过来。他看得清楚,那朱震豫背对南面窗户,按照秘营中人的身手,从背后制住这个武功平平的南泗国太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朱震豫既是沈栖桐假扮,对于这些机关自然了如指掌,看到顾明非的动作,肚子里已经笑翻了。整个秘营早就得了他的命令,今夜无论何事都不得出手,更何况他可不是那个脓包朱震豫,想要暗地里拿下他,哪有那么容易?
      悄悄地传音入密对凤帝说:“景璇,你看着我替你教训这小子。”
      凤帝口中无法说话,眼里却已透出铮铮厉色,显然愠怒到了极点,沈栖桐被他目光一望,知道事情过去之后,自己有的惨了,顿时把帐全算到顾明非头上,一脸煞气地盯着他,冷笑道:“任本王处置?好得很,那就先跪下。”
      顾明非蓦然抬头,目光闪过一丝冷意,袖子底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沈栖桐却容不得他犹豫,匕首狠狠扎进凤帝肩头,血光顿时溅了出来,染红了顾明非的眼。
      “住手——”膝盖已经屈了下来,跪倒在沈栖桐面前。
      沈栖桐越发不敢去看凤帝脸色,往他身后一闪,传音道:“不关我的事,反正你是大凤朝的主子,顾明非跪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匕首是韩照影留下的,机关做的非常巧妙,扎在人身上,里面暗藏的朱墨便溅出来,简直像真的一样,事实上刀尖却已缩进了刀柄里。
      看到骄傲的顾小王爷乖乖跪了下来,沈栖桐心情大好,也不去想以后凤帝的雷霆手段,索性把这小子整个彻底,于是又恶狠狠地道:“爬过来,给本王叩头。”
      顾明非这次却是不敢犹豫,只恐这人手上匕首再次落下,咬牙朝前膝行一步,重重地叩首下去。再一步,再叩……
      “停,够了。”沈栖桐不敢过份下去,他眼里看的清楚,凤帝虽是不能说话不能动弹,脸色却已经变得煞白,指尖都轻轻颤抖起来,再这么下去,就算点穴不会伤身,难保他不会因为情绪过激而冲撞了心脉。
      眼睁睁看着顾明非被这样折腾,就算明知道是假的,凤帝心里仍是揪得厉害,好像无数的爪子挠过,将一颗心扯得鲜血淋漓。这个骄傲的孩子,从来都是不肯求人的,即使当时误以为自己下毒害他,只剩下半年的性命,宁可叛乱谋反,坐等着毒发身亡,也从没想到对他屈膝求取解药。眼下却被沈栖桐逼到这种程度……
      心里正翻腾得厉害,忽然听到沈栖桐传音道:“景璇,你看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能做到这样也不容易,总该相信他感情是真的了吧。你要是觉得够了,相信他了,就眨一下眼,我就放过他算了。”
      话刚说完,就看到凤帝眼睫眨了一下,没有丝毫的犹豫,心头顿时不爽起来,袖中一柄短刃朝顾明非掷了过去,“让本王看看你的诚意吧。”
      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朝凤帝传音道:“可惜我还觉得不够。要是他肯把这条命给你,那才是真的对你好。”
      “朱震豫,你有什么要求,何妨一并说了。”顾明非冷冷看着他。
      染血的匕首触了触凤帝的心口,沈栖桐沉声笑道:“从这里扎进去如何?或者本王也不介意在皇帝陛下胸前扎一刀,端看你怎么选了。”
      “我怎么才可以相信你?”捡起地上的短刃,顾明非盯着他道。
      “除了相信本王,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沈栖桐摆出狠厉的样子,对上他的视线,匕首已经朝凤帝胸前移去。
      顾明非目眦欲裂,只恐他一怒之下立刻动手,慌忙一口应下,“我答应你。”
      “朕不答应。”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凤帝清冷的声音。顾明非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把夺过那朱震豫手里的匕首,往窗口掷了出去,慢慢站了起来,“沈栖桐,你玩够了吗?”
      顾明非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看到那南泗太子脸色大变,叫了声“景璇我都是为你好啊”,翻身从窗子里跃了出去,转眼就已看不到影子。
      凤帝勉强用天心诀冲开被封穴道,这时已是精疲力竭,身子一晃就跌回了榻上。顾明非身子一颤,立刻扑了过去,抖着手往他满是血迹的衣服上摸去,半晌说了一句,“大哥,你没事吧……”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凤帝只是一时脱力,并没什么大碍,探了探顾明非额头,只摸到一手的冷汗,禁不住叹了口气,骂道:“傻瓜——”
      顾明非好不容易确定了凤帝无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回忆起方才情形,总算看出了端倪,闷声道:“大哥,你就由着沈栖桐这么整我。”
      凤帝摇了摇头,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淡淡道:“你安心,下次他绝不敢了。”
      顾明非听他如此一说,已知道不是他的意思,心绪豁然开朗起来,笑道:“我早知道日隐看我不怎么对盘,被他小整一次也没什么,以后早晚会找回来。”
      “他这次虽说不上好心,不过毕竟还是帮了你一次。”凤帝对他笑了笑,接道:“今晚留在朝阳殿吧。”
      顾明非还没弄清楚他前半句话的意思,忽然听到后半句,顿时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了,一时间又惊又喜,道:“大哥,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凤帝淡淡一笑,又是一句:“傻瓜——”望了望他带进殿里的锦盒,问道:“你带的什么过来?”沈栖桐说他得了好东西,要拿到他面前献宝,也不知道是什么。
      顾明非这才想起今晚来到朝阳殿的目的,笑着打开锦盒,掀开一层碧色的丝绒,道:“是今年的紫檀翠漠,我答应过每年都给大哥带这江南的新茶,这两年虽然失约,但往后绝不会了。”
      目光灼灼地望着凤帝,“大哥往后还饮这紫檀翠漠好吗?”就和从前一样,仍然只喝他带的茶,眼里也只看他一人。
      凤帝望他良久,微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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