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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覃蓝罗战败西龙镇 彭桂芳全家得团圆 ...

  •   第十五章 覃蓝罗战败西龙镇
      彭桂芳全家得团圆

      一
      1949年4月21日,中国人民军挥师南下,以“夺取京、沪、杭,彻底摧毁******ZF的政治、经济中心为目的”的“渡江战役”,仅用了三天时间解放了***老巢南京,之后于5月17日解放杭州,5月27日解放上海。
      5月15日新桂系三巨头之一**禧率几十万桂系精锐,弃武汉城南逃。我军乘胜追击,并于当年7月发起*****战役,解放了湘赣广大地区和湖北的宜昌、沙市。8月4日,***长沙绥靖公署主任、湖南省主席**和第一兵团司令***在中国□□的积极引导下率部起义。**禧立足长沙的图谋未能得逞,急率部仓皇逃至衡阳、宝庆(今邵阳)一带,企图东与余汉*集团,西与宋*濂集团互相呼应,构筑湘粤联合防线,与我军对峙、阻止我军继续前进。ZG军委针对禧企图,指示:“禧本钱小,极机灵,非万不得已绝不会与我作战。因此,对禧集团作战,应采取远距离迂回包围方法迫使其最后不得不与我作战。”首长按照ZY军委指示,针对禧的部署和作战特点,分析认为白有四种可能:一是退往广西,固守发家之本的广西老巢;二是在衡阳一带与我决战;三是逃往海南岛与薛岳汇合,企图依海峡天堑继续抵抗;四是撤往云南、贵州方向。四种选择中唯有第二种“衡阳一带与我决战”对我军最为有利。而“退往广西,固守发家之本的广西老巢”是禧最有可能的选项。如果那样我军将被迫拉长战线,延长战争时间,增加歼敌难度。此时,在诸多的情报中,一份看似与禧动向无关的情报进入首长视野。情报说禧撤离长沙时留有一部电台,专门收集我军占领长沙后的军事动向。首长看后拍手叫好,如果俘获这部电台,利用它给禧发假情报,把禧“留在”湘南一带予以歼灭,是个很好的机会,随即命令侦察人员尽快找到这部电台。很快,侦察人员在长沙城一家宅院中破获了这部留守电台,俘虏了包括电台台长在内的全部人员。台长是个胆小鬼,被俘后一直惊恐不安,经过教育诱导即作了坦白交代,说出了任务内容、联系方式、密码,并表示愿意配合人民军。经过研究,楼参谋长亲自拟就电文,由这位台长亲自发报。电文大意是:共军长途跋涉,极为疲惫,且伤病员甚多,士兵又多系东北人,不服南方水土,正被肠道疾病困扰,各部队处于休整状态。目前部队正发放秋装,暂未发现有重大行动迹象。收到电报后,自信满满的“小诸葛”禧找来威、淦仔细研究一番,制定了:“先图固守、寻机再战的方针。”即在衡阳一带修筑工事与我军对垒,衡宝战役随即展开。当我军完成战略迂回包抄,形成三面夹击之势时,禧才如梦初醒,大喊上当,急忙向广西老巢撤退,但为时已晚。10月14日,我军发起总攻,一举消灭敌第48军4个师和装备精良的桂系王牌第7军。
      二
      这份看似与禧动向无关的情报是谁发出的呢?
      他是我军潜伏在新桂系第7军军部的情报员莫明给发出的。
      新桂系第7军情报处随军部撤离前发生了一件事情:两个台长大打出手,原因是:按照军部要求,留下一部电台及人员潜伏长沙,负责收集占领长沙后**动向,以备长官了解、掌握共军的战略趋势,取得战场主动权。本来这项任务派给一个姓王的台长,可将要撤离时却安排给一位姓刘的台长。**兵败如山倒,留下给**当俘虏,这位姓刘的台长当然不愿意,关键是当初的人选并不是他。姓刘的台长估摸是姓王的台长贿赂了处长。姓刘的台长平时也没少给处长“上贡”,自认为关系密切,再去找处长“通融通融”,于是,拿了“贡品”前往,处长照单收下。送完“贡品”,姓刘的台长如坐针毡,迟迟不见处长收回命令换回姓王的台长。直到正式宣布那天,仍然没有变回去,名单上仍然是他。留下是死,杀人获罪也是死。将SQ别在后腰,子弹上膛闯入姓王的台长家,姓王的台长正在吃饭,姓刘的台长上前质问,两人没说几句便大吵起来,拳脚相加,凳子椅子全都用上,姓王的台长吃了亏,跑去取枪,没等取到枪,啪啪两枪,姓王的台长倒在血泊中。
      这件事情惊动了军部,乱世人命贱如狗,死个台长小卒,第7军军长李一习以为常,不去管死者姓甚名谁,他关心的是留守潜伏电台这件绝密的事是谁泄密出去的?下令彻查,一场围绕查处泄密之事随即展开。
      是谁泄漏给王台长的?又是谁泄漏给刘台长的?这个问题很好查。第7军政治部派出一名特派员,先拷了情报处长,后拷副处长。派电台潜伏是这名特派员布置下去的任务,当时只有处长、副处长和他三人在场,问题肯定出在两位处长身上。处长,副处长都不承认这件事与自己有关。特派员很有办法,既不对同袍用刑,也不威胁诱供,更不让他们互怼,而是叫来内勤科将两家屋子搜个遍,搜出一批金银细软。特派员以金银细软为突破口,让他们解释都是谁送的,然后一一和他们家属的口供对证,结果漏洞百出,没几个回合两个处长败下阵来,正处长供出是他给王台长说的,副处长供出是他给刘台长说的。泄漏的目的是收取贿赂。果不其然,王台长知道后当夜提着”贡品”上了正处长家。正处长随改变主意,给副处长说政治部作了人事调整,让刘台长去。副处长很是纳闷,给政治部特派员打了个电话,以请示的口吻说王台长做饭时手指被烧伤恐影响发报,是否可以更换人,特派员回答说决不可更换。副处长猜出来了,肯定是正处长拿了王台长的“贡品”才换的人。于是将情况说一半留一半透露给刘台长。刘台长领过副处长的人情,立马给副处长“上贡”,副处长才将全部实情告诉他。刘台长转过头去给正处长“上贡”,虽然正处长满口答应,可这个时候再换回王台长已经不可能。正处长想出一个好办法,用另一位台长换,可事情已经张扬出去,这位台长知道实情更是不干。于是,枪杀的事情发生了。
      特派员呢?两个处长一个都没有处分,责令他俩推出新的人选,处理善后,然后将搜查出来的金银细软放进自己包包,以戡乱时期需稳定军心为由回政治部述职。
      莫明给接到上级指示将第七军留守长沙电台的情况按照约定密码发出。于是,这个情报出现在首长面前。
      三
      那天下班,莫明给在院子里等老乡韦财旺吃饭,等了很久,有点不耐烦,噔噔噔跑去发报室叫他,推开门却没有人,伸手去摸发报机还是热的。转头出门时与韦财旺撞了个满怀:“搞什么鬼,不吃饭了?”
      韦财旺慌张的样子:“没有啊,我去上侧所。”
      莫明给不止一次发现韦财旺异常,明明刚发完电报还否认。莫明给曾经想过,怀疑过!肯定过!最终还是否定。
      晚上起来关窗,见一个身影闪过。是韦财旺!莫明给熟悉他的身影,便跟了过去。韦财旺溜进发报室挂起耳机嘀嘀嘀发报。此前的猜疑终于得到证实,想在门外堵住他。这时台长从走廊过来,也听到声音,掏出SQ朝发报室悄悄走去,侧着耳朵在门外听了一会,然后掏出钥匙慢慢扭开门。
      台长:“不许动!再动打死你。”
      韦财旺举起双手,台长去抽他腰上的SQ:“说。给谁发报?”
      “保密局。”韦财旺说。
      台长:“保密局?你是保密局的人?唬谁呢?”
      保密局在桂系军队潜伏谍报人员已是公开的秘密。
      “不信你问。” 韦财旺指了指电台,要台长亲自问。
      “上那边,不许动,动一下我打死你!”台长挑着枪口逼韦财旺往边靠。抓起耳机,问:“频率?密码(暗号)?”
      “19MHz。滴滴滴哒哒;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哒哒哒哒嘀……”
      “滴哒”是电报的长短电信号,不同长短信号组成一组数字,对方根据数码组对照事先约定的密码本,翻译出来电的信息。有点像中国的四角号码字典,取汉字左上角、右上角、左下角、右下角四个角的单笔或复笔的笔形,一个汉字用四个数字表示。查字口诀是:“横一垂二三点捺,叉四插五方框六,七角八89是小,点下有横变零头。” 比如“乱”字,它的查字码是“2261”。军用发报机用的是摩尔斯电码,1837年由美国人塞缪尔·莫尔斯发明。它规定5个不同长短的“嘀嗒”信号组成一个英文字,再由这些英文字母组成单词,
      台站根据韦财旺交代的“嘀哒”识别出暗号,问:“是Good morning?早安?”
      韦财旺:“对。”
      台长:“唬谁呢?现在是晚上!”
      “晚上问早上好!早上问晚上好!”韦财旺说。
      “嗨嗨,倒着问。好好,保密局聪明。”说着,台长挂上耳机要亲自询问。
      突然,韦财旺一个挥拳打过去,台长落下凳子,SQ掉在地下。韦财旺去抢SQ,台长扑过去,两人扭打起来。你一拳,我一腿,SQ眼看被台长抢到,韦财旺撩过去凳子,又把SQ推出很远。台长转过头去按桌子底下的报警器,在外边听到响声的莫明给冲进来,摁住台长:“快,明给,绑住它。”韦财旺脱下衬衣将台长的双手反绑,顺手抓过桌子上的一块抹布塞进台长的嘴吧。那边,巡逻的卫兵听见声音朝这边走来。
      “跟我走,你已经暴露。”莫明给说。
      韦财旺:“上哪?”
      “穿过封锁线,翻过前边这座山,到那边……”莫明给说。
      韦财旺:“你是?”
      莫明给:“来不及了,到那边再说。”
      他们跑出军营。眼看后面的巡逻兵追上来,莫明给脱下鞋子往前面路上仍去,拉着韦财旺钻进路边的芦苇荡,巡逻兵打着手电追上来,找不到人。
      “跑哪去了?刚才还在这。”几个追兵在附近打转转找人。
      一个追兵说:“进芦苇荡了。”
      另一个追兵不情愿进去找:“一片沼泽,怎么找?”
      “往这边了。”一个追兵好像发现踪迹。
      “这边,这边。”另一个追兵发现莫明给仍在前方路上的鞋。
      追兵:“前面,朝前面跑了。”
      追兵顺着莫明给鞋子前方追去。
      〇
      “你是?”韦财旺走出芦苇荡不放心,仍然在问。
      莫明给本来就怀疑韦财旺是**潜伏的情报人员,是自己人,报务室里却听他说给保密局发报,如坠雾中。他到底是什么人?第7军的报务员?我军的情报人员?保密局的潜伏人员?救人救到底,既然救他出来就不能再走回头路。
      韦财旺呢?莫明给一直领他朝那边走,那边是**阵地,穿过封锁线他可以归队,是他早就盼望的那一天。可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还没有接到归队的指示。再一个,莫明给的身份他也不清楚,假如是个圈套,是受命监视自己的敌人,我把他带到***军那边,后果难以设想。
      “跟我走,害不了你。”莫明给说。
      〇
      “不许动,举起手来!”
      他们穿过封锁线,摸到营地,被暗哨抓获。
      两人被蒙着眼带到连部:“指导员,抓获两个*军,他们说要见首长。”
      “我们要见首长。”莫明给说。
      指导员有点不耐烦,心里想,两个*军小兵豆子点名要见要首长,我还见不着呢?半带讽刺地问:“见谁?首长?见哪个首长?这个手掌?”
      “姓吴的首长?”莫明给又说。
      指导员:“姓吴的首长多着呢,有事说事,别给我耍花招。”
      “我们有重要情报汇报。”莫明给又说。
      指导员看出他们的认真,不像在耍花招,但还是心有存疑,便说出两个首长给他们,看他们怎么选:“我们军政委姓吴,你要见他?政治部主任也姓吴,要见他?”
      “首长叫吴书。”莫明给、韦财旺同时回答。
      莫明给这下清楚了,韦财旺是自己人。韦财旺也清楚了,莫明给是自己人。自此两人归队,分配到某部侦察连。
      遗憾的是,当他们把禧在青树一带伏击我先头部队第146师的情报送到师首长那里时,青树战役已经结束。这次战斗由于我军“轻敌冒进”,“孤军深入”,终因仓促应战,寡不敌众,损失800余人。
      四
      接下来发生衡宝战役。衡宝战役是中国军和禧集团在湖南衡阳市、宝庆地区进行的一次运动战,时间自1949年9月13日至1949年10月13日。双方投入兵力百万,最后,以人民军歼灭敌4.75万为标志,宣告大城市衡阳及湘南、湘西大部地区解放,禧集团战败溃逃。
      禧衡宝战役战败,剩下五个兵团计十五万兵力,退守广西老巢,以桂林为中心,沿湘桂公路构筑防线,以图固守广西。
      位于广西桂林市区中心的榕湖,因湖岸生长榕树得名。榕湖风水绝佳,西通桃花江,东连漓江,左揽迎宾桥,右接榕溪桥,距千年大榕树、古靖江府南门仅一箭之遥。岸边的榕湖北路16号便是禧的公馆,1949年10月16日,这里发生了一件影响中国近代史的事件——解放战争后期广西剿匪的序幕从这里拉开。
      白公馆里,由一间大房间改成的会议室,禧坐在主席位置,出席会议的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李品仙、夏威,各兵团司令官、军长、高参室主任骆逸之(骆老大)和刚刚任命的桂东军政区司令官甘丽初、桂西军政区司令官莫树杰、桂南军政区司令官罗活、桂北军政区司令官周祖晃、桂中军政区司令官王景宋、黔桂边区军政区司令官张光伟等东西南北中各要员一一列坐。
      关于会议内容我们可以从黄继树纪实文学作品《败兵成匪》中得见一斑:
      禧开始训话:“***腐败无能,已临崩溃前夕。我们为了维护本之威信,就要在孙总理的精神下,从整理党务着手,重新组织起来,发展党务,这样才能提高本之威信。有了严密的组织,实行‘总体战’才有把握与□□作斗争。现在我们组织成立一个‘三民主义实践同志会’,希望大家参加进这个组织来,共同为发展这一组织而努力!”
      说完,他让外甥——长官公署少将高参、五十六军副军长海竞强每人发一份入会登记表,要大家亲自填写,填写后盖章上缴。填表毕,每人发一张誓词。亲信骨干们面对孙中山、李、白画像立正宣誓:“余以至诚效忠职守,如违背党纪,愿受最严厉的制裁……”宣誓毕,亲信骨干们刺破手指,在誓词上盖下一个个鲜血淋淋的指印,以示效忠。
      禧要求各军政区司令官,除每个军政区编组一个“救国军”外,专区编一个师,县编一个团,军政区司令官兼军长,专员兼师长,县长兼团长,军政合一,所需兵员及枪械在各辖区内就地征集。在正规军转出本辖区后,各军政区一方面监督各县实行坚壁清野,一方面开展游击作战,等待反攻。各军政区要选择一至三个“根据地”作为指挥机关的依托,要做到能守,便于空投,弹药充足,储备半年以上粮食、盐巴及救护用的药品器材。各区所辖之部队,要立即进行“化整为零,化零为整”的游击战术训练,建立各专区、县、区、乡之间的普遍情报网,培训谍报人员,作长期斗争准备。禧指令桂西军政区司令官莫树杰分别汇报本辖区内实施“总体战”的情况。

      桂西军政区司令官莫树杰说:一、组织“救*军”,桂西军政区准备建立游击根据地,长期抗击*军,本辖区内人口多的大县编一个团,在人口少的小县两县合编一个团,所需营、连、排军官由各县在各军官中选拔充当;所需经费、被服、装备由各县自行筹措,限12月15日前集中各县县城编成部队。二、建立游击根据地,各县在所辖境内,选择一至二个地形险要、易守难攻的山区作为游击根据地。各根据地最少储备半年以上粮食;在必要的地点构筑必要的工事,阻塞道路;并积极发动民众作好坚壁清野准备,以便配合主力部队作战。根据地要选择好空投的场所,设置标志,以利空投补给。桂西军政区司令部现在宜山,必要时,迁至南丹。为了便于统一指挥南丹、天峨游击根据地的**武装力量,将南丹县、天峨县划分为四个联防区,每个联防区设主任一人,指挥本联防区的地方团队作战,并对邻区互相支援。

      白崇禧点了点头,随即命令莫树杰:“桂西军政区一旦由宜山迁至南丹,即令工兵从宜山以西直至贵州独山之间,将桂黔铁路、公路所有桥梁、隧道、涵洞和车站、车辆一律彻底破坏,免资敌用!”
      莫树杰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〇
      这个桂西军政区长官莫树杰是哪方门神?
      莫树杰:(1898-1985) 号剑青,广西南丹六寨镇龙马庄人,壮族,广西陆军讲武堂炮科、陆军大学第12期毕业。1928年任革命军第4集团军团长;1929年任第7军旅长;1930年任第7军19师师长;1936年10月任第48军175师师长;1939年8月随枣会战结束后,任桂军第84军中将军长;1944年1月任南丹区民团指挥官;1945年2月任柳州警备司令;1947年11月任广西省保安司令部副司令;1949年5月任桂林绥靖公署副主任,11月任桂西军政区中将司令官。
      “桂西军政区中将司令官”。也就是说桂西北隶属桂西辖区,桂西北的戡乱剿匪即在莫树杰司令长官的直接领导、指挥下展开。
      按照白长官的部署,莫树杰回到宜山即召开军政会议,覃江达、罗永强、蓝矮子等一批桂西北军政要员参加会议。莫树杰按照“辖区内‘总体战’的计划”一一做了部署。他指出:桂西北的主要威胁来自桂西北人民军13团和邓新民领导的桂西北游击大队。13团在南丹、天峨、凤山一带活动。游击大队主要活动区是东兰、巴马、龙山一带。东兰县城前段时间曾被游击队占领,龙山县城、巴马县城亦时常被袭扰。莫树杰命令覃江达的县保安团应以固守县城,平叛袭扰为主。蓝自立(蓝矮子)的58团应摸清邓新民游击队在深山密林的老巢和活动特点,寻找战机,将其消灭。
      五
      过去战斗部署都由团长作,团长被撤职,蓝矮子接任团长,对正规军作战有点怵头。当年,当民团团总,一声令下,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可那是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后来买通军需官,挂了*军的旗帜,连长、营长的干了十几年,消灭过几股土匪,并没有增长他正规作战的本领,仍然是土匪性质的乡霸一个。今天他将带领一千多人的队伍独立作战,对付狡猾的游击队,心里实在没底。
      蓝矮子琢磨了一路,走进办公室,突然想起还有个懂军事的参谋长,便喊:“参谋长,参谋长。”
      参谋长在自己办公室,听不见蓝矮子的喊话。副官拿起电话摇了几下,不一会参谋长跑过来。
      “你做一下部署,怎么打?搞一个方案。”蓝矮子学着他前任团长的口吻。
      “搞什么方案?”参谋长问。
      “今天会上,莫司令长官给我们下达任务,消灭龙山县一带的游击队。卧龙山山高林密,游击队神出鬼没,你看看这个仗怎么打?”
      参谋长走到地图前,点了几下东南西北,说:“范围的确有点大,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大队人马进不去,可以小队人马,化整为零,选择几个方向,先试探性骚扰,等游击队动起来,或者各个击破,或者一举歼灭。”
      蓝矮子:“时间,多长时间?”
      参谋长:“那要看运气,何时碰上运气,何时攻击。”
      蓝矮子:“范围这么大,要是碰上运气呢?”
      参谋长的意图虽然好,可时间不等人,大军已逼近桂林。
      蓝矮子:“不行我们放火烧山林,学当年蒋焦土抗战,火烧长沙城。”
      参谋长持否定态度,说:“不可,游击队神出鬼没,大火烧起来了,烧不到他们,损失在国家,上峰怪罪下来,你我人头落地。”
      蓝矮子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这个事还真难办!”
      参谋长:“这样,你去跟覃参谋长借几个人。”
      蓝矮子说:“我们一大把人,跟兔崽子借啥人?”
      参谋长凑到他耳朵根,说了一串话。蓝矮子露出笑容:“好好好,照你的办照你的办。”
      〇
      那天,邓新民队长正准备集结队伍夜袭龙山城,突然枪声四起,几个游击队员跑过来报告,说北面出现一支队伍朝这边打过来。还没等邓队长弄清真像,轻重机枪突突突的紧逼过来,游击队只得被动应战。来者不善,邓队长判断是敌人的正规部队,不敢恋战,先向中心集中,在向南撤退。往前走约两里路,前方出现一处山谷,两边山体夹着一条波涛奔涌的河流,河流一侧是条小路。邓队长指挥部分游击队员试探性往前走,没有发现埋伏,等到游击队全部进入山谷,两边山上啪啪啪枪声响起。蓝矮子和他的参谋长,一边一个站在山上高喊:“邓新民,你们跑不了了,缴枪投降吧。”一个游击队员举枪瞄准,“啪”一枪打过去,参谋长的军帽掉了下来,再不敢出头。这边蓝矮子还在喊:“冲,冲下去,抓活的。抓一个赏十块光洋,抓着姓邓的队长赏50块光洋。”
      一群敌人往山下冲。
      邓队长:“同志们沉住气,以石头、密林作掩护,瞄准打。”
      “啪”一声枪声响过,一个往下冲的敌人栽倒。“啪”,又一声枪响,又一个往下冲的敌人栽倒。山上山下树林茂密,遮挡敌人的视线,轻重机枪找不准游击队位置乱打一顿,现在听到山下游击队的枪声,便朝着枪声的地方一阵扫射,几个游击队员栽倒在地。邓队长隐藏在石头后边指挥射击,同样也被树林遮挡视线,找不准目标。山上的敌人喊得更凶了,一队队人马往山下压,眼看来到游击队面前。
      “邓队长我们跳河吧!”一名游击队员说。
      邓队长:“好跳河。”
      未等敌人搜索过来,游击队员跳入河中,敌人只能朝汹涌澎湃的河水放枪。
      〇
      “我们太麻痹大意了。”
      “这几天进山的人比过去多,没引起我们注意。”
      “还有扛麻袋的。”
      “还有说白话的。”
      “说白话的肯定是桂南十万大山那边的人马!”
      “这个蓝矮子学了不少本事。”
      “以牙还牙,一定要报这个仇。”
      “是啊,上当了,我们中了蓝矮子的‘瞒天过海\'计。”
      “瞒天过海”是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中的一计。要义是:用伪装来瞒哄对方,偷偷行动。
      游击队遭到失败,队员们才想起这几天身边的一些不正常现象,个个议论。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正是蓝矮子的参谋长出的主意。遗憾的是他们麻痹大意,没有及时防范,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〇
      这次突袭造成李耀书在内的十几名队员被俘。
      那天,蓝矮子将被俘的队员五花大绑、游街示众,过后还要推往刑场枪毙。
      覃江达及时赶到:“蓝团长手下留人。”
      蓝矮子讽刺说:“放人!你不会是□□的卧底吧?”
      覃江达:“不能滥杀俘虏。”
      蓝矮子说:“剿匪、剿匪,抓住不杀,放他回去?”
      覃江达:“不能杀,战场是战场,见一个消灭一个,现在他们已经失去抵抗能力,你不知道《日内瓦公约》吗?”
      蓝矮子火气上来:“《日内瓦公约》?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你是看见我胜利嫉妒了吧?红眼了吧?执行命令,推过去。”蓝矮子固执得很。
      “等一等!”覃江达拦住推搡俘虏的士兵。“蓝团长,我可是在救你的命,我再说一句,不能杀,也不准杀。不听我的劝,后果自负。”覃江达说完转身回去。
      蓝矮子:“嘿嘿,救我的命,你这张嘴,翻来翻去都是你的理!”
      蓝矮子的参谋长走过来,在他的耳边嘀咕几句,蓝矮子才命令将俘虏押回去。
      〇
      那天蓝矮子按照参谋长的密谋去找到覃江达借人,一路上在想借口,直接说出来怕泄了参谋长的秘密,把大事办坏。不说出原因又怕覃江达不肯借。他想到西龙镇,行,用西龙镇当借口这个主意好。
      蓝矮子:“覃参谋长借你几个人使使。”
      覃江达:“人是牲口?借来借去。”
      蓝矮子:“我有急事,你借不借?”
      覃江达:“你一千多人马还要借我的人用?得神经病了?”
      蓝矮子知道他不抽烟却递给他一支烟:“是这样,我是有兵,一千多人,都说的白话,我想到西龙镇刺探一下游击队虚实,乡民知道是外乡人不都暴露了?”
      覃江达见蓝矮子放下身价,不再计较前嫌。本来嘛,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大矛盾,矛盾都是因为莫启功引起的,罗县长已从中摆平。按照官职,自己比他大,按照势力自己远不如他,今后的剿共还要他配合,*国这些年来内部倾轧,互相拆台,不然怎么会走到这一天?内耗的事在他这里不应该重演。
      “好吧。六个就六个,说好了准时还给我。”覃江达说。
      蓝矮子发给六个人每人二十块光洋,然后由参谋长交代任务。
      参谋长:“大家注意:第一,用眼看,用耳听,必要的问,不必要的别乱问;第二,这些人都是三三两两,一般不会独自走路;第三注意他们身上的枪,特别是DQ,带DQ的都是长官,身边会跟着几个人;第四,多注意夜间走动频繁的人;第五,多注意路边的小商铺、小饭店;第六……”
      参谋长交代完任务,蓝矮子忘不了奖赏:“谁刺探的情报多,回来还有赏。”
      当即,六个操着本地口音的保安队员乔装打扮走进深山密林刺探游击队的情报。
      参谋长的招数很灵,不几天六个保安队员陆陆续续回来报告获得的情报。参谋长调动兵力,将士兵化妆成本地百姓分批次将机枪、CQ、DQ装进麻袋潜入游击队营地附近待命出击。部署完毕,蓝矮子和参谋长带领大队人马赶往山谷两侧打埋伏,企图将队主力消灭在山谷里。
      七
      取得胜利高兴没几天,覃江达、蓝矮子接到一封电文:桂林已于1949年11月22日被大军攻克。
      11月中旬,桂西军政区司令长官莫树杰看形势不妙携部下连同家眷一起,从宜山撤往老家南丹,司令部移住南丹县罗腾村,企图以南丹、天峨为“游击根据地”,作最后抵抗。
      原来,我中国人民军按照MZX的战略部署,对败退广西的禧集团实行大迂回大包围的作战方针。由野战军主力及第4兵团共9个军40余万人,分东、中、西三路向广西挺进。西路第38军、第39军由湘西洞口、武冈出动,取道黔桂边向禧部侧后迂回,切断禧部西逃云贵之路;南路第13军占领廉江、化县等地,切断了***军逃往海南岛的退路;北路第40军、第41军、第45军从湘桂边境的全县、东安、新宁、零陵、道县一线,攻击正面之敌南下。
      覃江达看完电文,随手扔给蓝矮子,仰头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喘一口粗气:**啊,**,短短三年多时间分崩离析,败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怎么办?”蓝矮子惊慌失措。
      罗县长感叹道:“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听天由命吧!”
      覃江达抓起电话找他弟弟覃江生:“江生啊,准备好了吗?”
      “没有,还差不少,乡民们个个拒缴,财主们都想留后路。”覃江生说。
      “混账,没有我们,他们哪来后路?把保安队给我拉上去,不行就抢。□□马上打过来,死到临头,命要紧还是粮食要紧?”覃江达挂上电话,给黄参谋说:“你去,带几个人去,留足他们半年口粮,剩下的粮食一律上缴。不光西龙山,雷公山、平顶山这些山洞都存一些。违者……违者你看着办。”覃江达让黄参谋立马起身前往西龙镇。
      原来,覃江达早有料到今天的败局。白长官退守广西是要据守广西的深山密林打游击,将来犯的**歼灭于崇山峻岭之中,为此各军政区专门下发了白长官1939年抗战时期编写的《游击战纲要》。这是覃江达第二次研究《游击战纲要》,上次是抗战时期。覃江达仔细看过,其中一篇说到粮草征缴和贮备,还有一篇说到山形地貌。他从小在西龙镇长大,对那里的山形地貌了如指掌,小时候又常到西龙山上玩耍,知道山腰有个溶洞,溶洞七里拐弯通往“龙嘴”,再攀上洞中的崖壁,可以到达两只“龙眼”。溶洞底下是流水潺潺的地下河。有水,有山上的树木可当柴火,如果再有粮食,固守一年半载不是问题。另外,西龙隘是联通龙山城和各处峒场的要塞,西龙隘高高矗立,据守隘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隘顶放一个排据守,量他十个连的共军也攻不上来。向后退则是连绵数十里的八万群山,山中有洞,山连山,洞连洞,没入深山老林,当他十年八年的土匪不出来,谁也奈何不得。西龙山山腰的溶洞出口,有一处壁立的山崖,崖上有一条仅能容下一人行走的刀刃小道,顺着小道可达西龙隘顶。如果万不得已,炸掉这处山崖通道,要想攻进溶洞只能攀崖而上。那时候架一挺机枪守住洞口,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是一处绝好的防守之地。竖木为兵,阻石为军。白长官正式看中了家乡延绵不断的八百里群山这处上苍恩赐的“天兵天将”。只要守住它,择机发展,可东山再起。到时候再一支“讨贼军”、“定桂军”走上历史舞台,可再创新桂系的广西辉煌。覃江达看过《游击战纲要》,领会了它深刻的意义,终于理解白长官的良苦用心。一时间,他的大脑聚起三分钟的热量,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于是,将西龙镇、西龙隘、西龙山作为一艘可以渡河的船只,让弟弟覃江生提前备好粮草,储存在平顶山、雷公山、西龙山的溶洞里。
      八
      ***攻占桂林后,掉头南下、西进直向柳州、龙山县进军,桂林民众自发前往欢送。一位娉娉婷婷的少女挤在欢送的民众里,手拿鲜花,欢呼雀跃。当一位身材魁梧的战士走过来,她即跑上前去,将鲜花插在这位解放军战士的背包上。
      “给给,再见,我们龙山县再见。”女孩挥动双手,泪水涌出眼眶。
      这个女孩是谁?
      他是桂林市市立医院的护士骆萍萍。前面说过,西龙镇骆老二有个女儿在桂林卫校上学,这个护士便是骆老二家的姑娘骆萍萍。骆萍萍卫校毕业分配到桂林市市立医院,***攻打桂林城,学校组织战地救护,那天抬进一名受伤的战士,腹部被子弹射穿,昏迷不醒。骆萍萍给他上药疗伤,醒来时第一句话问在什么地方,骆萍萍说在战地医院,给他讲了受伤情况,治疗情况。交谈中两人发现对方都抄一口浓浓的乡音。
      “你是桂西北人?”骆萍萍问。
      莫明给:“我是桂西北龙山县人。”
      骆萍萍:“龙山县哪里?”
      莫明给:“龙山县西龙镇。”
      “哇。”骆萍萍差点跳起来:“我也是西龙镇人。”
      “哦,这么巧?”莫明给说。
      “巧吗?是缘分哦。”骆萍萍脸上闪过一丝羞红。
      莫明给:“你父亲是?”
      “我父亲是骆老二,我大伯是骆老大,我爷爷是骆……骆……骆驼子。”骆萍萍一口气把全家人都报出来。担心莫明给不知道,脱口说出爷爷的绰号。
      莫明给:“你是骆二伯的女儿?”
      骆萍萍:“当然是,还有冒充的?”
      骆萍萍又问:“你父亲是?”
      “我父亲是莫老四。”莫明给也说出父亲的绰号。
      骆萍萍:“原来是莫四叔!”
      你一句我一句,不但认识彼此父母,原来前辈们都是莫逆之交。
      莫明给的伤情很快好转,一来二去两人很快成了恋人。
      莫明给:“萍萍,你一直在外上学?很少回去?”
      骆萍萍:“是啊,我自小在外婆家长大,上初中住龙山城舅舅家,上卫校住桂林姨妈家。”
      莫明给:“西龙镇有小学,后来又有中学,怎么不在家里上?”
      骆萍萍:“我也不知道,父母好像很怕我回去。”
      莫明给:“胡说,哪有父母怕孩子回家的。”
      骆萍萍:“我每次回家他们都不让我乱出门,在家做功课。”
      莫明给:“父母心疼你,让你接受良好教育。”
      骆萍萍:“好了,我们说点别的。你怎么当上的**军,都经过哪些战斗?立了哪些功?”
      莫明给:“我起先在新桂系第7军当报务员……”
      “什么!你是第7军的报务员,俘虏过来的?”骆萍萍一声惊讶。
      莫明给:“你听我说……潜伏……情报……归队……”
      “潜伏!多神秘!我崇拜的英雄就在身边。太不可思议了!”骆萍萍听过,对莫明给更加崇拜,搂着他的胳膊,依偎他的臂膀,三分撒娇七分认真:“我上前线的申请已经批准,跟着你,你上哪我上哪。”
      医院决定成立医疗队随**军转战桂西北,骆萍萍随队的申请已被批准。
      九
      解**军将龙山城围个水泄不通。
      “给给给,给莫司令长官发电报,解围,解围。”蓝矮子昨天和**军在龙山城外激战,被打得落花流水,损兵折将,缩回城里。惊魂未定,想起向莫长官搬救兵,要覃江达电报求援。
      此时,**军已完成南丹方向的包围,莫树杰自身难保,害怕有**情报人员潜入和自己内部人员叛逃自行封锁。南丹、天峨无论进出皆不准通行,无论电报一概不许接收。
      覃江达说:“莫长官还想搬你的兵,你到好,搬莫长官的兵?”
      原来覃江达早有打算,不想坚守龙山城,他知道守也守不住,去做无谓的牺牲,不如保存实力直接撤退到西龙镇在那里坚守,或上山打游击,或入林当土匪,可进可退。这一招他也是从莫司令长官那里学会的。莫长官撤出宜山城因为宜山城是桂西北重镇,铁路、公路四通八达,易攻不易守。南丹是莫长官的故乡,莫家又是南丹世袭土司,家底深厚,影响深远,人脉广博,又处黔桂边区,两省ZF历来鞭长莫及。跨过南丹城北40公里的六寨镇便可到达贵州的荔波,荔波有千户苗寨,户户居住深山,家家隐于密林,历史上频繁发生与朝廷冲突、对抗事件,对朝廷有本能的抵触,是它的先天条件。再有天峨、南丹易守难攻的连绵群山,进可收复宜山,退可坚守黔桂边隅。司令部驻扎的罗腾村,更是横峰侧岭、峭壁环绕,绝对不比西龙镇逊色。覃江达看透了莫长官的布局,更加坚定退守西龙镇的决心。
      给莫司令长官的电报发不出,派去送信的参谋进不了南丹城。不是为了遵守莫司令长官坚守龙山城的命令,覃江达早就弃城跑回家乡西龙镇。
      “那怎么办?”蓝矮子问。
      覃江达:“怎么办?遵令坚守!”
      “守不住怎么办?”蓝矮子又问。
      “守不住再跑!”覃江达说。
      蓝矮子:“守不住再跑?不如现在跑。”
      “跑啊!有本事你跑。”覃江达说。
      “他娘的,你个覃麻子,看老子跑不出去是不是?”蓝矮子无可奈何的样子。
      覃江达:“怎么跑不出去,有的是办法!”
      “说说看,怎么跑?”蓝矮子忽而软下来。
      覃江达:“唯一的跑法是集中兵力,突破一侧。”
      “参谋长。”蓝矮子喊他的参谋长。
      蓝矮子的参谋长靠过来:“我们往城南方向突破,那里**军兵力薄弱。”
      “嘿嘿,你早有主意,说来听听。”蓝矮子说。
      蓝矮子的参谋长看看覃江达,怕班门弄斧之嫌,不敢说,覃江达示意他说。
      “我们北攻,造成假象,然后趁势南撤,主力作前锋,以一个营击左翼,另一个营击右翼,保安队殿后……” 蓝矮子的参谋长不愧久经沙场。
      “**有埋伏呢?在南边开个口袋,让我们钻。”覃江达显然考虑更多、更周到。
      “那我们试探前行,真有口袋就收缩两翼兵力,朝一个方向强攻,以求突破一面,跑出去再说。”蓝矮子的参谋长说。
      覃江达用兵谨慎,蓝矮子参谋长的方案是他的计划之一,如果失败,还有更好的补救方案。思考略定,说:“好,就这么办。带上那几个游击队俘虏。”
      “对,带上来,杀了算。”蓝矮子以为覃江达要杀俘虏。
      覃江达:“除了杀还是杀,你能不能学得聪明点。”
      城外,***的总攻开始,密集的炮弹覆盖整个龙山城。参谋过来报告,***大炮直接轰击城墙,西城门快顶不住。东城门也一样,北城也一样,参谋、副官不断报告。
      “走,参谋长,他们不走我们走。”蓝矮子看覃江达没有撤退意思,拉着他的参谋长要走。
      这时,一个参谋赶过来报告,将一份情报递给覃江达。
      覃江达看过情报即刻命令:“朝城北方向突围,炮兵所有火炮一齐朝城北**火炮阵地开火,城西、城东向城内收缩,城南马上点燃ZY,炸毁桥梁。”这是覃江达看到情报后的瞬间作出的决定。这封情报来得很及时,情报说城南有**的埋伏。正如他的判断:一个龙山城,三面被炮轰,只有南面的枪声稀稀拉拉,城南方向有通往西龙镇的公路,说明什么?说明共**口袋在那里等着我们钻。我回西龙镇,偏偏不走南,绕个道往北走照样回去。
      果然,**军城北的炮火被压住了,蓝矮子三个营和保安队蜂拥而上,打开一个缺口。覃江达、蓝矮子和罗县长的吉普车顺着打开的缺口冲出城外。绕过城北的几座小山,看看**军的追兵已被甩开,覃麻子舒了一口气。
      城南,**军的伏兵等不到敌人,及时调整部署。急速向更南边方向撤退设伏,那里有通往龙山城的唯一通道,不管从龙山城北还是任何方向出城,只要去往西龙镇都必须经过这条要道。在前期侦察中,***军得知覃江达在西龙镇贮备粮草,藏有枪支,判断他极有可能退回西龙镇固守,所以,作出两个设伏方案,一旦第一个方案失败可立即执行第二方案。
      覃江达他们虽然逃出来了,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降的降,损兵折将,余下的一二百人狼狈不堪朝西龙镇方向前行,没想到再次陷入**军的伏击圈。
      枪炮声骤起,覃、蓝、罗在所难逃。
      覃江达下令将李耀书等十几名被俘的游击队员押上来,向**军喊话:“你们上来吧,你们开枪吧,睁眼看看他们是谁?”
      黄参谋将十几名游击队员押到一处山崖,机枪对准他们。
      “只要你们的枪一响,他们将从这处山崖掉下去。有种你们开枪。”覃江达说。
      “这个覃麻子,真有一套。”蓝矮子心里嘀咕。一路上带着十几个俘虏是累赘,几次想杀都被他的参谋长制止,这下终于明白俘虏的用处,明白覃江达不让他杀俘虏的用意,明白了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明白了正统军人和半吊子军人的差距。
      “嘿嘿,还是‘麻子’管用。”蓝矮子给他的参谋长嘟囔了几句。
      十
      龙山城解放,莫明给去战地医院找骆萍萍。在战地医院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像西龙镇中学的白毓秀老师,可惜只是背影,再回头仔细看时她已经闪过,便问:“萍萍,医疗队里有姓白的护士吗?”
      骆萍萍:“有一个,是我们护士长的助理。”
      莫明给问:“叫白毓秀?”
      骆萍萍:“不是,叫白玉,玉米的玉。医疗队出发的时候才调进来的。”
      莫明给琢磨,白老师怎么会改名?当初在西龙镇中学被特派员覃江达抓获,据说是**奸细,后来又说是省长办公室派来的潜伏人员。白老师是搞情报的这一点非常肯定,因为到了第7军情报处后,白老师教他们学习的那些技巧全用上了。此时,白老师出现在战地医院,又改了姓名,难道她?
      “萍萍,你去找**军过来,我去看一下。”莫明给说。
      骆萍萍:“出了什么情况?”
      “先别问,去,去找人过来再说。”莫明给说。
      骆萍萍去找人,莫明给去跟踪这位护士长助理。白老师窈窕的身影一直印在他脑子里,没错就是她。
      “白老师。”莫明给喊一声。
      白老师仍然往前走。莫明给追到她身后,又叫一声:“白老师。”
      白老师停下脚步,并没有转身,说:“你认错人了。”
      莫明给想:如果白老师是自己人她一定会认出我这个学生,除非她是……
      “白毓秀!”莫明给直接叫出她的姓名。
      白毓秀当然认出莫明给,职业的警惕告诉她,不该认的时候绝对不能认。虽然她秘密发展了这些学生,也知道大多数被送往新桂系军队效力,可当她获悉廖伯阳是□□之后,这些学生中到底哪个跟了**,哪个跟了GD一直是她心中的迷团。
      “白毓秀,站住。”莫明给反应过来,她不承认说明她心里有鬼。要让这个“鬼”显露原形。
      白毓秀从腿上拔出匕首,向莫明给刺过来,两人对打一阵,白毓秀根本不是莫明给的对手,刚过几招便被摁在地下,赶来的**军战士将她五花大绑送去审讯。
      审讯室里,***侦察员问她:“说吧,受谁指派?执行什么任务?”
      白毓秀:“把廖伯阳找来,我自然会说。”
      ……
      白毓秀见到廖伯阳,什么爱呀,恨呀,上当受骗呀,把他痛骂一顿。末了,哭哭滴滴,要死要活的在地下打滚撒泼。到龙山县来,是她自己的要求,一来想暗杀廖伯阳报仇雪恨;二来收集**军的情报,打败**和廖伯阳的游击队。那天,覃江达突围前获得**军南门外有埋伏的情报就是她送出的。
      白毓秀:“廖伯阳,你这个狗……,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在西龙镇我被抓走,那个电报根本就是你发的,我心疼你,替你顶包,我培养的人,你短我的路。我真瞎了眼,相信感情能融化你的心,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心转意……”
      白毓秀说完,没有了力气,去咬衣领上的扣子,扣子里是剧毒品QHJ,她要自杀。廖伯阳飞起一脚踢开,说:“我服务的是千千万的劳苦大众,你的靠山是腐败堕落、昏庸无能的ZF。信仰分明,理想不同,追求各异,抱负有别,何来感情?何来你的卿卿我我?……”
      十一
      覃江达穿过**军的埋伏圈,一路向南逃窜。李耀书十几个被俘的游击队员被押在一辆卡车上殿后。**军一路紧追,不敢放枪,只能寻找机会解救他们。
      覃、蓝、罗的吉普车越野能力强,山道上沟沟砍砍一加油门哧溜过去,卡车可不行,山道狭窄,一会悬崖,一会河沟,慢了害怕共军追上,快了怕掉崖翻沟。不知不觉卡车与前面的吉普车拉大距离。车上的游击队员可是他们的人质,覃江达看不见卡车,即令韦财兴下车察看。韦才兴等了一会才看见卡车突突突突冒着浓烟拐过山道赶上来。卡车来到韦财兴面前停下来,韦财兴拉开车门把副驾驶座上的国军排长赶到后边车厢。
      韦财兴:“快,覃长官要你快点。”
      司机踩一下油门卡车啾地一下跑出几十米,前面又是个拐弯,司机不得不减速刹车。
      “怎么回事,慢慢腾腾的,不想活了是不是?”韦财兴熊了司机几句。
      **军紧咬不放,子弹从四周飞过。
      “你快点行不行,想当**俘虏啊!”韦财兴用枪顶着司机,他好像找到规律,越催他快他反而越慢,一会急转弯,一会向后倒,一会卡顿,和覃江达他们的距离越拉越大。
      “再快点,再快点。”韦财兴说。
      “突”地一下卡车熄火,司机满头大汗拿着发动杆下车摇。韦财兴朝卡车上的士兵喊:“挺自在不是?想当**俘虏啊?快,都下来推车。”
      士兵一个个跳下车过去推车,卡车终于启动,司机一踩油门窜出去几十米,啪啪啪啪**军追击的子弹打在卡车上。
      “还不快跑。”韦财兴命令司机。
      司机:“他们……”
      韦财兴:“管他们的命还是管你的命?”
      司机又是一脚油门,把推车的士兵远远抛在身后。前面一个岔路口。司机问:“长官,往那边?”
      “左,往左。”韦财兴说。
      卡车往左,西龙镇在右。韦财兴抽出SQ顶着司机脑门:“停下,快停下。” 韦财兴缴下司机的SQ朝卡车上喊:“李耀书,快,快点跑。”
      李耀书等十几个游击队员,跳下卡车跑进密林里。
      推车的**士兵被赶上来的**军抓了俘虏。覃江达命令跟在他后边的士兵抵抗,自己的吉普车、蓝矮子的吉普车、罗县长的吉普车,一个比一个开得快,向西龙镇跑去。
      〇
      “韦财兴,好样的!”韦财兴回到军队伍,廖伯阳握着他的手给邓新民介绍:“他就是韦财兴,一直潜伏在覃江达身边,覃江达“剿匪计划图”的情报就是他送出来的。”
      “廖老师,莫明点?……”韦财兴一直怀疑莫明点的身份,忍不住问。
      “再过几天就知道了。”廖老师食指放在嘴边,止住他的疑问。
      十二
      覃蓝罗退到西龙镇,东西南北四个闸门堆起石头、麻袋,只留下一人可以行走的通道,左右各一挺机枪,四名机枪射手,两班人马守卫。西龙隘顶,也是石头、麻袋垒有一人多高,SL一箱箱,重机枪、轻机枪把守。西龙镇的乡民听说蓝矮子要来跑得差不多,没有跑的乡民,覃江达按照信得过、信不过分成三六九等发给“良民证”。一等良民随便出入;二等良民有条件出入;三等良民限制出入;四等良民不得出入;五等良民被监视、监管;六等良民关押看管。镇公所原有木板围拢的墙体全部改用石墙、砖墙。石墙、砖墙留有垛口和枪眼,早晚卫兵巡逻不断。罗、蓝、覃觉得万无一失,坚守个几个月没问题。
      可是几个月过去怎么办?
      “上山嘛!”蓝矮子说:“西龙山不是备有粮草吗?”
      覃江达问:“在山上一辈子?不出来?不下山?”
      罗县长说:“我们学游击队,四处出没,深山老林,峒场山,哪里站得住脚就上哪。”
      “罗县长说得对,这是白长官退守广西的要义,《游击队纲要》给我们指明了方向。”覃江达说。
      “当土匪?好好,我们也当一回土匪过瘾,高兴时下山抢一回,抢够了,大吃大喝睡大觉,不受官府管,不管天下事。躲在山上成一统,不问春夏与秋冬。”蓝矮子喜欢自由自在,更喜欢烧杀掠抢,作土匪符合他的性格。
      覃江达很悲观:“问题不是躲得了躲不了?问题是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白长官已飞抵*湾,何时才能*攻*陆?”
      “抗战八年,孙总理民主革命凡三十余年,我们等它十年八年又何妨?”罗县长是**党老*员,十八岁投身革命,参加过东征、北伐,知道革命的艰难,练就了革命的韧性,没有覃江达这么脆弱。
      〇
      天刚亮。
      “报告。”参谋报告进来:“**已到达西龙隘。”
      覃江达迅速站起,命令:“走进射程就打。”
      没等参谋回去下命令,哒哒哒哒,西龙隘那边传来密集的枪声。又一个参谋过来报告:“和**交上火了。”
      “**来了多少人?”覃江达问。
      “将近一百人。”参谋回答。
      覃江达稍微放心:“百余**想攻下西龙隘?”说完,回坐在太师椅上,给蓝矮子说:“把南闸门的兵力推上去一半,朝隘下进击,把**打回去。”覃江达知道,四个闸门中南闸门距西龙隘最近,既然**人数不多,集中兵击溃他们,省得浪费时间。
      **军发起几次攻势都没有成功,眼看天色已晚,只能用智取的方法,一部分留在原地正面攻击,吸引敌人的火力,一部分从侧翼悄悄摸上山隘。正面攻击的**军且战且退,进进退退。敌人以为我军吃不住他们的强大火力,一步步朝隘底下逼去。从侧翼悄悄摸上山隘的**军回过头来从后面袭击敌人,形成上下夹击之势,敌人吃不住劲,缴枪投降,**军翻过山隘进逼西龙镇。敌人把守南门的兵力被削去一半,力量显然不足,放弃守城退回石板街,凭民宅街巷继续抵抗。
      覃江达听到报告恼羞成怒,他最得意的一道防线仅仅两天功夫即被**攻克。蓝矮子和罗县长更是成了惊弓之鸟。怎么办?怎么办?满屋子乱转。覃江达只能以镇公所为中心,层层设防,**军进一步,他们退一步。老天爷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天黑的时候**军停止了进攻。覃江达跟**军学来一招,他重新布置兵力,做出一个假象,让**军仍然以为镇公所是中心,以吸引**军的主力往镇公所方向,自己和蓝矮子、罗县长领着一批人马转移到地主韦秀英家。当**军全力攻打镇公所时,他带领一批人马从韦秀英家杀出来,从背面攻击**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这一招果然奏效,当**军全力攻击镇公所时,冷不防被背后之敌人一阵夹击,**军腹背受敌,只能放弃镇公所。几天的拉锯战双方都非常疲惫,各做各的打算。**军再从龙山城调来一个连的兵力,覃江达叫来参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顿吩咐。天大亮的时候**军从桥头街、庙头街、左下街、右下街四个方向发起全面攻击,激战到下午五时四个闸门被**军攻克,约傍晚七点**军占领镇公所。西龙镇宣布解放,却不见到覃江达、蓝矮子、罗县长踪影。
      十三
      解放了的西龙镇乡民欢天喜地,新上任的西龙镇镇长廖伯阳正在准备一场军民联欢晚会。莫明给和骆萍萍也带来他们的节目:田汉的话剧《秋声赋》。
      那天莫明给跟骆萍萍一起回家。
      骆萍萍:“爸爸、妈妈,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是莫明给”
      “看你这个姑娘,‘给给\'还用你介绍,从小三胞胎我们看着他长大。”骆老二妻子说。
      “乱说什么?‘给给\'出去这几年,变化这么大,都成**军战士了,过这边来,坐骆二伯这边。”骆老二踩了一下妻子,不让她“三胞胎、三胞胎”的乱说。
      “你妈的病好些了吗?”骆老二问。
      莫明给:“有些反复,见我回来,好多了。”
      “是啊,要是‘点点\'再回来,说不定能全好。”骆老二说。
      莫明给:“我弟弟也不知上哪去了?”
      说到弟弟,也不知道弟弟现在如何?大家心情都不好。沉默了一会,骆老二先出话题:“你和萍萍是怎么认识的?”
      “在桂林认识的,萍萍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莫明给把认识骆萍萍的经过说了一遍。
      “怎么又上龙山县来?又上西龙镇来?”骆老二问。
      莫明给:“萍萍报名上战地医疗队,随部队走,部队到哪她们到哪。”
      “他上哪我上哪。”骆萍萍插话。
      “他打过台*去,你也去?”骆老二反问。
      “对!他打过台*我跟他上台*,我怕他受伤。”骆萍萍态度坚定。
      “胡说,尽说那些不吉利的话。”骆萍萍的母亲止住女儿的话。
      “你姨妈在桂林给你找了个对象,要你回去。”骆老二说。
      骆萍萍:“胡来,我不去。”
      “你才胡来,婚姻大事由不得你,不去也得去。”萍萍妈妈说。
      “婚姻自由,我自己说了算。”骆萍萍说着往莫明给那边靠。
      “死丫头,这些年不在父母身边,缺乏管教,”骆老二说。
      骆萍萍:“缺乏管教?你们根本就不管也不教,从小把我放外边。”
      “那是为你好!为你上学,为你前途着想,我们还有错了?”萍萍妈妈说。
      骆萍萍:“当然没错,可是你们干涉我的婚姻自由,是你们错!”
      “我们要是不干涉,不管你,有你的现在吗?供你上学,上省城读书,西龙镇有几家做得到?”骆老二火气上来。
      “我是说婚姻自由。”萍萍跟爸妈犟嘴。
      莫明给有点尴尬,站起来要走:“骆二伯,二伯娘,我先回去了。”
      骆萍萍母亲:“那好,‘给给’你先回去吧。姑娘大了不听妈的话,你别在意。”
      〇
      下一个节目:五幕话剧《秋声赋》片段。演出:骆萍萍、莫明给。
      《秋声赋》是著名作家田汉抗战时期在广西省会桂林创作的五幕话剧:主人翁徐子羽在漫长的战争阴云和琐碎的日常生活中体验着难以排解的苦闷:他和妻子秦淑瑾关系越来越紧张,前女友胡蓼红的突然到访,令这个家庭关系更为微妙,任性的前女友甚至拿着枪,逼迫徐子羽离婚……个人情感的爱恨交织在这个小家庭中绵延激荡。随着日军炮火日趋激烈,两位女性搁置恩怨情仇,携手并肩投入民族解放事业。秦淑瑾与胡蓼红在长沙掩护孤儿院的孩子们撤退,而在并不遥远的桂林,在漓江边上徐子羽听见了秋天的另一种声音:我们不要伤感,更不用惊怪,用铁一般的坚定从风雨中、浪涛中屹立起来,这正是我们民族翻身的时代!
      骆萍萍、莫明给演出的《秋声赋》片段以两个主人翁互相拥抱结尾。西龙镇的乡民哪里开过这样的眼界,场下一片掌声,经久不息,不肯离去。
      廖伯阳走上来:“骆萍萍、莫明给演得很好,很成功……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侦察英雄莫明给同志和骆萍萍同志,也是一对情侣,等广西全境解放,他们将结为伉俪。”
      “什么是情侣?”
      “什么是伉俪?”
      西龙镇乡民你问我,我问你。
      “伉俪就是夫妻。”
      “伉俪就是老婆。”一个乡民说出来,大家哈哈大笑。
      〇
      “伉俪,伉俪。”灌满了骆老二和他妻子的耳朵。那天骆老二把骆萍萍关在屋里,明确反对两人成为“伉俪”。
      莫启新忍无可忍,上门来教训骆老二:“我家‘给给\'哪点配不上萍萍?你个黑良心的骆瘸子,不是我当年救你,早死在昆仑山。今天你忘恩负义,算我瞎了眼。”
      骆老二当年在昆仑山战役救护**战士时被鬼子飞机投下的炸弹炸断腿,差点丢了性命,是莫启新给他敷上接骨草,救下性命,却留下后遗症,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骆老二:“我就是忘恩负义,我就是黑了良心,你咋地。结成伉俪,门都没有,莫老抠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彭桂芳也过来在骆老二家门口一会哭,一会骂,突然飞跑,乱喊鬼来了、鬼来了。她的疯癫病又犯了。
      骆老二和妻子吓得不轻。妻子说:“骆老二啊,你就说了吧,桂芳再疯癫起来,我们怎么对得起她。”
      “说,说。那你不要女儿了?”骆老二心里也有矛盾。女儿是他俩的心头肉,养了这些年,还给莫启新他舍不得。
      “说吧,说吧,我们疼闺女,桂芳更疼闺女。说明白了萍萍仍然在那里,往后就是两家的闺女。”骆老二的妻子心疼闺女,也心疼桂芳妹子。
      廖伯阳听说骆、莫两家闹矛盾,过来调解,问过原由,把骆老二批评一顿:“骆二叔,如今男女婚姻自由,你不该干涉。”
      “好好,那我就说了吧。老四,你坐下,廖镇长你也坐下,我从头到尾给你们说。”骆老二坐到莫启新身边,说:“启新,萍萍是你的女儿,和‘给给’是亲兄妹,他们不能结婚,绝对不能。”
      “骆老二你胡搅蛮缠,犯神经病了?”莫启新说。
      “莫四叔,你让骆二叔把话说完。”廖伯阳阻止莫启新。
      “蓝矮子杀‘来来’的前一天晚上,我把你存放在我家偏厦翻盖房子用的茅草,全都扔进了消水窟窿。你仍下‘来来’的时候我就在消水窟窿底下,‘来来’掉在茅草堆上,没怎么受伤,我把他抱回去,送往西龙江边岳父家寄养……后来在龙山城她舅舅家读初中……后来在省城桂林她姨妈家读卫校……我一直没有后(后代)……”
      此时,莫启新突然想起,当初曾经有人看见骆老二抱个孩子翻过西龙隘,在老茶树下李贤也问过他,可他矢口否认,昆仑关骆老二大腿被鬼子炸断,将死之际说“来来”还活着,等莫启新给他治好伤再追问,却说是昏迷时说的胡话,不承认。这下莫启新全明白了,气也不是,喜也不是。
      说完原由,骆老二看着莫启新,还是很认真地说。“莫老四,你看看,孩子真不能结婚!绝对不能!”
      莫启新怒气冲天,抽了骆老二几个嘴巴:“结,怎么不能结,兄妹也要结,这个婚结定了。”
      在场的乡民以为莫启新也犯了疯癫病,无不揪心。
      莫启新抓过骆老二的手,说:“骆二哥,你该早说,你做了天大一件好事。孩子是你的是我的都一样。我这边还有‘点点’,还有‘给给’。你是怕我要回‘来来’,今天趁着廖镇长在场,我表个态度,我不会要回‘来来’。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也告诉所有在场的乡亲们一个秘密,‘给给’是(彭)桂林的孩子,萍萍可以和‘给给’结婚。”
      之后,骆老二把女儿的“萍萍”两个字改回“来来”,乡民们叫她名字的时候把前面的姓氏都省了去。“来来”、“来来”的叫着他的小名。“来来”成为两家的女儿。彭桂芳母女形影不离,常常端详着女儿的脸,亲了又亲。疯癫病好了89。
      十四
      “啪啪啪”几声枪响,打破了西龙镇宁静的夜晚,几个月来这样的枪声乡民似乎已经习惯。西龙镇解放后,大部队南下攻打南宁、桂南城乡,只留下少量部队配合地方警察、民兵,维持秩序,土匪便趁虚袭扰。
      袭扰西龙镇的是覃、蓝、罗的土匪。原来,**军攻入西龙镇,覃、蓝、罗从韦志光家的地道逃跑,残兵四散,莫明点几个躲进雷公山山洞,与覃、蓝、罗失去联系。这段时间,覃、蓝、罗完成土匪的纠集,重新布兵排阵,莫明点才得知覃、蓝、罗的藏身地点。
      莫明点得到土匪晚上下山袭扰西龙镇的情报,立即传给廖伯阳。
      〇
      覃、蓝、罗藏在西龙山洞穴,还有残部几十人,洞内储备有大量的粮食、武器弹药。由于洞穴挂在悬崖峭壁,只有一条刀刃小路沿崖壁通行,洞口又有重兵机枪把守,易守难攻。今晚一批土匪下山袭扰,山洞防备空虚,正是端掉土匪老巢的好机会。
      “廖镇长,我们可以行动了。”莫明给说。
      廖镇长:“好,行动!”
      莫明给带领十几个战士从西龙隘山谷的密林中悄悄出动,沿着隘顶那条通往山腰的狭窄山道摸到洞口,一个战士踩翻一块石头,石头掉下山崖,响声传来,惊动了把守洞口的敌人,啪啪啪几颗子弹打过来。一名战士学野猫叫,敌人以为是野猫弄出的声音,抱枪睡觉,再听到动静时仍然觉得是野猫叫,不再搭理。**军战士摸到洞口,趁敌人不备一跃而起,摁住把守洞口的敌人。冲进洞口的**军战士一阵机枪扫射,几个土匪栽倒在地。洞里边的土匪摸不清情况朝外打枪,黑夜里只见枪口喷出的火光,看不见人。莫明给命令投手榴弹,以手榴弹烟雾为掩护,进一段,投一段,一段段往前走。不断有敌人的尸体被战士踩在脚下,突然一具尸体“哼”了一声,抓住一名战士的裤脚,战士摔了一跤。廖伯阳打开手电一照,竟然是县长罗永强,发抖的手还握着枪指向廖伯阳,跟在廖伯阳身后的战士手疾眼快,飞起一脚踢开罗县长手中的枪,罗县长挺了挺死过去。按照莫明给的指挥,战士们一步一进仍手榴弹,一步一进摸索向山洞的深处走。前方出现微微的亮光,战士端起机枪扫过一遍,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向崖上攀去。原来已时至拂晓,微光正从西龙山的“龙嘴”照进来。战士们来到“龙嘴”下方,一个只能容纳一人攀援的崖洞垂直向上。“啪啪啪”崖洞上面射来一串子弹,一名战士受伤栽倒。洞口有土匪把守,沿崖洞往上攻肯定不行。
      “困死他们。”廖伯阳下令。
      莫明给布下兵力看守崖洞口,其他人撤离下山去攻击袭扰西龙镇的土匪。此时,留在西龙镇的民兵和**军战士已将土匪击退,土匪狼狈鼠窜,来到西龙山脚下,与撤下山的**军战士、游击队员正面相遇,廖伯阳一声令下将这帮土匪全部围歼。
      雷公山那边,莫明点押着十几个土匪从山洞里出来,大哥莫明给带领的**军战士埋伏山下。
      原来,雷公山的土匪听说袭扰西龙镇的土匪已悉数被歼,固守西龙山的土匪死的死、伤的伤,三号头目罗永强已被炸死,窜到山顶的覃江达、蓝矮子已成瓮中之鳖。再往山下看,埋伏山下的**军战士一挺挺机枪对准他们,见大势已去,被莫明点缴械投降,押解下山。
      几天过去,守在西龙山崖洞口上的土匪没吃没喝,坚持不住扔下武器缴械投降。**军战士摸上崖顶,覃江达、蓝矮子带领的几十个土匪卷缩在大石头下,身边空空如也的美式罐头盒散乱一地。
      “不准动!缴枪不杀。”**军战士冲上前去大喊一声。
      覃江达抓起SQ,对准自己的脑袋“啪”地一枪结束了自己性命。蓝矮子和余下的土匪软成一滩烂泥,连举枪的力气都没有了。
      十五
      西龙镇庙头街的闸门外,拉炭沟湍急的河水奔涌向前,卷起岸边的污泥浊水汇入奔沟再入大沟,落入对门山脚下的消水窟窿,向着我们不曾知道的地方流去。
      〇
      一阵枪声响过,蓝矮子和他身边的几十个土匪应声倒下。枪声同时宣告:西龙镇正在开启一个崭新的时代,乡民世世代代谋求翻身解放的日子已经到来。
      〇
      “给点来”三个孩子一声声叫着妈妈,彭桂芳喜上眉梢,疯癫病全都跑到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三胞胎”围着父母走在大字街上,已是满脸皱纹当年的村姑仍然开着当年的玩笑:
      “给点来,给点来。给一个,给不给?”
      “给,二十年后回来找我,你不就白养了。”彭桂芳还是二十年前的回答。
      莫启新还是一样的抠:“怎么给?又不是煨玉米、烤红薯。”
      惹得大家一片笑声。
      〇
      莫明给、莫明点、韦财旺、韦财兴、李耀书跟在廖伯阳身后,来到韦志亮、覃木根、韦志强(韦小弟)的墓前,祭上一壶酒,献上一束花……
      回来的路上韦财兴告诉廖伯阳:“黄老师是莫启功失散多年的弟弟,当年给黄老师送信的正是莫启功。”韦财兴还说,他偷听了莫启功临死前和罗县长的对话。
      廖伯阳听后心潮翻滚、五味杂陈。西龙山的乡民们听说后不禁发出啧啧叹息。
      〇
      “覃少林呢?”莫明给、莫明点、韦财旺、韦财兴、李耀书一齐问。廖伯阳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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