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河童》霏童话

16、七

　　现在的晓晓是一只叫小灵的白狐，白狐的稀少不但没抬高其地位反而使它们在灰狐之中格格不入，年纪大的法力高强倒也相安无事没有其他狐狸敢惹，但是小灵不同，它只是一只两岁大的小狐狸。被灰狐追得无处可逃，四处躲藏的它，无意间闯进入乔雄家。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乔雄不忍将其收留了下来。
　　小灵以为自己会平静地在这个家以一只宠物的身份待下去，但是仅仅过了三天，终还是被灰狐们找到。自己不仅被咬得奄奄一息，还牵连了无辜的晓晓被灰狐们叼走。灰狐离开，小灵拼了最后一点法力将自己换化成晓晓的模样。两岁的小灵法力并不高，明知道没用，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它不希望乔雄夫妇伤心。
　　骗过了粗心的保姆，但是仍旧让下班回来的乔雄夫妇一眼看穿。她能换化成晓晓的模样却不能改变自己的眼睛。
　　那一刻，见到乔雄夫妇震惊的眼神，她以为自己活不过今晚，却没想到许久之后乔雄只是红了红眼睛，哏咽地叫了她一声晓晓，至此之后它便成了他们的女儿晓晓。
　　苏梦婉听着，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睛发涨，她就知道乔伯是一个顶好的人，小灵的想法她能懂。
　　“那难说，说不定是让你先尝点甜头再报复！”所谓抛得越高，摔得越狠。七七非常适时地插上一句。
　　苏梦婉看了眼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七七，自进入公安局之后就一直没见它的影儿，伸出手一把将它塞进冯凉的书包里，这只乌龟太不会说话了。
　　“不是的！”小灵大声反驳。
　　冯凉不参与争辩，待小灵的情绪平静一些后只是问：“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妖气？连乌龟王八鳖也察觉不到。”
　　小灵顿了顿，伸出手掳起袖子，“因为这个……”小灵手臂上的皮肤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蓝绿色，又有像钻石般细细碎碎的光在闪烁，细细看去可见细小的鳞片覆其上，“这是爸爸给我的。”
　　冯凉的瞳孔猛然收缩，手指见似有蹼状物若隐若现，指变得细而尖长。拿神之磷掩妖之气，果然是最佳的办法，任谁都难以察觉。
　　苏梦婉睁大眼看着那漂亮的皮肤，直到听到冯凉冰冷的声音才回过神，然后渐渐感到有点透不过气，空气似乎被凝固，有点像身处水中的窒息感。
　　冯凉盯着小灵身后的乔雄，瞳孔的颜色慢慢变浅，一丝冷冽的气息在空气中流窜。
　　小灵一个机灵，“不不不，不是爸爸干的。”急急忙忙地解释，“还记得前年爸爸破的一起动物走私案吗？”她一双水灵灵的狐狸眼望向苏梦婉，给予求证。
　　很漂亮的眼睛，但是再漂亮，那也是一双非人类的眼睛，因为此刻的急切显得有些凶煞，苏梦婉很胆怯地向后挪了挪，站到冯凉身后，点头，声音有些喘，“记得！呼、案子挺大的，呼上报到上面，听说呼中央都派人下来、专案调查呼呼。”
　　“对，就是那案子，这、河童皮就是在那帮走私贩的头头身上搜到的。”
　　“那人呢？”
　　“死了。”
　　冯凉没有表情，不过瞳孔逐渐变回深褐色，而空气中的凝滞感慢慢消失,一旁的苏梦婉大大喘了口气。
　　“怎么死的？死刑？”
　　“不是……”小灵皱着脸，极不愿回想，但在冯凉的目光下，期期艾艾说道：“活生生扒皮死的……”
　　苏梦婉没有注意他们的谈话，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前方那三把刀上，不知什么时候那三把刀由菜刀变成了三片纸刀，上面有水痕，画着三个奇怪的符号，似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那……那些人是……”
　　“我不知道。”
　　“嗯？”苏梦婉意识到自己突然插话小灵会错了意，解释：“我说的是乔伯办公室里的……那、那些……”她还是很难忘记在乔伯办公室所看见的那些具尸体，更难介怀自己吃了人肉排骨这个事实，可是如果有那么一丝希望表明一切都有可能不是真的，她便要牢牢抓住。
　　小灵疑惑的眨眨眼，思路有点对不上号，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什么那些人？看着苏梦婉盯着那三片符刀，恍然：“哦！那是我从地下室搬上来的。”
　　“地下室？”隐隐约约好像记得听谁说过，公安局地下室是个停尸间，她以为是吓她的，没想到原来是真的来着！
　　“那那……那个红烧排骨……”
　　“怎么了？”
　　“是不是……”她七手八脚地比划着，最后指指自己的前胸，“人……”
　　小灵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才说：“那是故意吓你们的！”然后看了眼冯凉。

　　“那不是人肉？”
　　“乳猪肉。”
　　隐隐作痛的胃似乎瞬间不疼了，苏梦婉有些埋怨地看着冯凉。
　　只是眼神还没交流完，小灵的下一句话就将她彻底定住。“不过，我知道河童的感知能力好，让妈妈弄了袋过期的人血加了进去。”
　　食人魔没当上，但吸血鬼的命运却没能逃脱。
　　苏梦婉欲哭无泪，好在过期的人血总比人肉比较能接受一点，就当自己用嘴巴输了一袋过期的血。
　　冯凉一直很沉静，苏梦婉都已经用她强健的心脏勉强接受了事实，而他还在发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前的这尊神正在发呆，但小灵还不敢离开，怔怔看着眼前这尊神，明白了什么叫做金口难开。
　　终于，冯凉动了动嘴唇，望着小灵，“你知道是谁做的？”
　　小灵浑身一颤，眼神闪烁，“不……不……不知道……”回想起那血肉横飞似人间炼狱般的场景，整个身子抖着往身后乔雄的怀中寻求温暖。
　　乔雄尽管呆滞，却本能的将窝进怀中的小灵护了护。本性可以掩藏，但是本能的感情装得出来吗？
　　苏梦婉看乔雄护着小灵的手，嘴角翘起弯弯的弧度。
　　冯凉皱眉，苏梦婉却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主犯还没来得及判刑就被烧死了吗？看守所的火都烧了三天三夜才熄。”怎么现在又是扒皮，又是场面恐怖的。不过当时的火也确实蹊跷，看守所平日那么多人，偏偏那天就只有那天看守所就只动物走私犯在里面，就他们几个被烧死，烧得连渣都不剩。
　　“是我之后取走了当时在场人的记忆，而那火是自己烧起来的……”她只记得那审问室里血肉模糊，还有整个房间突然沉闷窒息，一簇火苗突然冲天而起。
　　小灵的话还未说完，她身后不远处一个金黄色的身影从树中窜出，跳到小灵肩上。
　　鼻头到眼一圈黑，全身金黄，一双滴溜溜的黑色大眼睛——一只漂亮的黄鼠狼。
　　“哇哦……”苏梦婉眨眨眼，看着那只突然冒出的漂亮动物。
　　小灵很是欢喜地看着肩上那只漂亮的黄鼠狼，显然是认识。
　　“你们是一起的？”冯凉打量着黄鼠狼。只见它滴溜溜的双眼朝冯凉一瞟，小脑袋一歪，眯着眼伸出爪子，轻舔起来，长长的绒尾巴将其他几只小爪子圈起来，很是惬意。
　　黄鼠狼又称黄大仙，在苏梦婉的想象里，这种近乎成精了的黄鼠狼，就算是假装也应该有个仙风仙骨的样儿，要不怎叫黄大仙，然而她怎么看它纤细的身段，眼神中犹见犹怜的妩媚，倒有几分狐狸精的妖娆。
　　小灵摇头，“就见过几次，第一次是在那场大火里，大家刚逃出，小金就从看守所后面的树丛里跑出来了。”
　　“小金？”
　　小金放下爪子，跳下地，围着冯凉转了一圈，张开嘴，貌似在笑，然后尾巴一甩，只见金色一闪，哪还有小金的影子。
　　冯凉与苏梦婉同时看向小灵，小灵摇摇头，她也不明白小金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离开，虽然她已经习惯小金的莫名其妙。
　　接着七七不知又从哪里蹦出来，跳到冯凉肩上，很郁闷很委屈地看了眼冯凉，显然它刚刚去追小金了，而且没有追到。
　　冯凉摸摸七七的小光头，朝小灵伸出手，“是否物归原主！”
　　小灵很犹豫，咬着嘴唇，将覆于身上的河童皮交与他，然后戒备地看着冯凉。
　　冯凉接过，明显手有些颤抖，手指曲了曲，想狠狠握住，却怕伤着这柔软冰冷的皮肤，伸直了手捧着，在口里念着什么口诀，整块皮肤化为一颗淡蓝色的光球飞入掌心。
　　冯凉收手，拉着苏梦婉离开。
　　小灵没反应过来，咦了一声。
　　苏梦婉比小灵更加诧异，不是收妖吗，怎么只是拿了东西就走。
　　周围的妖气骤然浓烈起来，但气势很弱。小灵修炼不深，无法隐藏自己的气息，失去了河童皮掩护，全身的妖气散于空气中。七七明显有些亢奋，不停的在冯凉肩上翻着身子。冯凉走了几步便停下，回头望了眼小灵，将苏梦婉手腕上的绳子解下，圈在小灵纤细的脖子上。
　　苏梦婉不解，小灵也不解。冯凉系好绳子就走，苏梦婉急忙跟上只来得及回望一眼小灵。
　　什么改变都没有，除了漂亮的狐狸眼已经变成了一双明媚的人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