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调》喜崇

34、第 34 章

　　于东升抓住她的手，回身怒道：“你干嘛！”
　　高琳说：“我看见有雪飘进去了。”不等于东升反应过来，她又赶紧说：“你是不是快开学了？”
　　“是……”于东升下意识回答完，高琳跺跺脚接着道：“好冷好冷，看样子来电了，回家吧。”

　　她边往回走，边还试图凑过来挽住于东升的胳膊，被躲开后也不在意，又说：“周五就是情人节诶，刚好在你开学前最后一个工作日。”

　　想不到她一个不用打工每天吃喝玩乐的包租婆也有工作日这个概念，于东升说：“跟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啦，你才二十二岁！”高琳夸张地说：“大好年华，生活怎么能没有一点仪式感！”
　　“因为我没有对象，也不想要对象。”于东升漠然道。

　　高琳维持着好心情，踢踏着地面的雪，“谁说情人节就一定要跟对象过的。”
　　“你想干嘛？”于东升话一出口，旁边女人的眼睛都明显变亮一些，他立刻就后悔了，但高琳已经先一步说道：“你觉得怎么才好玩儿？”
　　于东升还是拒绝：“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玩儿。”

　　“别这样死板嘛~”高琳嘟嘴：“有时候吧，我觉着你就像个小老头。”
　　于东升皱眉：“你这是什么形容。”
　　高琳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

　　于东升加快脚步，将那一人一狗甩在了身后。
　　“诶等等我！”高琳见他真有些生气了，也不想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坐电梯，咋咋呼呼又追了上来。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她身上的香味就浓郁了点，带有些夜里外间的凛冽凉意，于东升在小小方格的灯光里恍惚了一下，觉得好像上次跟她一起坐电梯，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不自觉在心里算起时间，出院以后没再有过，之前好像……
　　停，这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叹口气，用下巴蹭了蹭衣领，开口转移注意力：“我周五已经有安排了。”

　　高琳从进电梯就一直侧头盯着他，此时笑眯眯调侃：“啊，我没有说要约你呀。”
　　“……”于东升顿了顿，很快给自己找到台阶：“就要开学了，我下学期会很忙，今晚这样陪你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不对，不能大概，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高琳寻思这一晚上，邀请她来共进晚餐的是他，一起堆雪人的时候认认真真果真堆完一个完整雪人的也是他，怎么就成陪她了。
　　不过要从心情这方面来说的话，两个人呆在一起，果然还是她开心的更多一点。
　　在她看来，谁先喜欢上谁就多一点甜蜜，比起被爱，爱人才是更能满足自己的方式。

　　当然这些也没什么重要的，高琳不着急提情人节的事了，反而问他：“你有什么安排呀？说说呗。”
　　于东升瞥了她一眼：“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高琳耸肩：“随便问问嘛。”她拿手肘顶顶他的腰眼：“你会不会聊天儿啊！”
　　于东升好歹也是从小在长辈老师甚至同学间的交际花一枚，还从未有人诟病过他的沟通能力，高琳这一说，他竟有了些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转头就辩解道：“你觉得会聊天，就是会打探别人的隐私？”

　　这都扯到隐私上来了，高琳皱皱眉，无所谓地说：“不想说算啦。你的事儿是你的事儿，但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对你可没有隐私。”
　　于东升忽然就想到晚饭时他们的对话，他问她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她……
　　“是吗。”他盯着电梯光屏上跳动的数字，没再多说。

　　他不冷不热的，侧面看去下颌线崩得有点紧。高琳不自觉就多说了句：“当然，我为什么会有黑暗恐惧症都可以讲给你听啊。”
　　于东升还是没说话。
　　西瓜乖巧地半蹲在高琳腿边，方寸空间里安静下去，只余几乎细不可闻的滑索声带着两人不断向上。

　　电梯门口打开，于东升先踏出去，就听身后的女人说：“要不要来喝杯茶？”
　　他脚下不停，一路走回自己的住处打开门，临进门前才淡淡说了句：“不用了。”

　　关门声也没有很重，厚重木门设计名贵，就算用力也是静默无声的。
　　高琳把后半句话吞回肚子里，怀里抱着西瓜看了半天自己的鞋跟才打开门回家。

　　周五那天，北京市天清气爽，彭玛丽端着杯热可可一路从厨房走到自己房间的小露台，绕过那半个巨大的蜂巢状吊椅，探头将杯子递给里头皱眉苦脸的女人。
　　高琳往吊椅一侧缩了缩，由于双腿盘着不好使力，硬是缩了好半天才挪出点空间，随着吊椅剧烈摇晃，她看起来就像一只黄色的蠕虫。

　　彭玛丽单手稳住吊椅，“好啦，我再去搬一张椅子。”
　　高琳双手捧杯哭唧唧：“Saiah你不爱我了吗？”明明以前她们俩常常一起缩在这张吊椅上看雨看雪的。
　　“怎么会。”彭玛丽笑笑，随即看了看她那一身明黄色的连体毛绒睡衣，说：“最近腰不太舒服，想坐硬点的椅子。”

　　等她搬好椅子在旁边坐下，高琳才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彭玛丽摇头：“就是坐久了，时不时起来活动下就好了。这吊椅就是为你留着的，我本来也不怎么用呀。”
　　高琳嘟嘴，再次用身体晃动摇椅撒娇：“我爱你Saiah。”

　　“我知道。”彭玛丽举起手里的咖啡与她碰杯：“说吧，怎么了？”
　　今天可是情人节，这女人没有活动就算了，还一大清早就抱着狗跑来自己这里，那必定是感情又出问题了。
　　高琳忧伤地喝了口热可可，甜甜的暖流涌进胃里，眉眼舒展开，“就是有点儿停滞了嘛，不知道该怎么办。”

　　彭玛丽懂了，问她：“你既然上次能把他叫到单身派对，这次就不能用一样的办法吗？”
　　高琳说：“那是我威胁他的，这样的方法用多了可不好，惹人烦的。”
　　其实今天约不约倒是其次，她接着说：“重点是，我明明感觉有点进展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回去了。”
　　“像这样，”她对一旁拼命撕扯玩具的西瓜指指点点，“刚来的时候乖咪咪的，我也按照网上教导狗狗的方法教他了，可他就是学不会像别的狗狗一样帮我取牛奶，更别说到现在还不会上下楼梯了。”

　　纵使这比喻抽象又奇怪，彭玛丽倒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哭笑不得地说：“所以呢，你是要放弃？”
　　“那怎么可能！”高琳瞪大眼睛，“我丰台区高皇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俩字儿。”她恢复愁眉苦脸，“我就是有点烦嘛，这大好的日子，天气这么好，我却约不到最想约的人，这也就算了，我还感觉，感觉撩不动啊！”

　　那就是办法暂时用尽，新的办法还没着落，想要的眼看着刚冒头，却又莫名其妙缩回去了。
　　彭玛丽说：“死缠烂打不管用？”
　　高琳说：“暂时没用了，我拿捏不准。”这招要是用多了，容易惹人烦呀。

　　彭玛丽也不出点子了，高琳这人，实际上也并不需要自己为她想办法。
　　果然过了半天，等她陪着高琳将杯里的热可可喝完的时候，后者从椅子上跳下伸了个懒腰，就已经没了忧愁的样子。

　　“好了，继续出击！”高琳光着脚丫冲回屋里，一边三下五除二脱掉了那套辣眼睛的连体睡衣。

　　她声音响亮清脆，惊得隔壁露台的大叔拿烟的手指都抖了抖。
　　彭玛丽垂着眉眼迅速退回屋子里，默默关上了露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