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调》喜崇

21、第 21 章

　　高琳这边儿正满脸春风接受朋友们七嘴八舌的问候，被问到于东升父母是做什么的时候，她胳膊肘拐过去顶了顶他，“于东升，你爸妈做什么的呀。”
　　“普通职工。”于东升面无表情地说：“问完了吗？我想上个厕所。”
　　“去吧去吧，你想干嘛就干嘛，别拘束。”高琳笑眯眯抱起西瓜举到众人眼前，转移了他们的注意。

　　他一走开，这群人问的问题瞬间就变样儿了，起先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凑过来说：“高姐，什么时候成事儿啊。”
　　高琳娇羞了一秒，随即说：“急什么，这当头才是最美好的。”
　　恋爱最美好的时候，不过在一起之前的暧昧，有最完美的幻想和期待。

　　一个女生凑近过来，放低声音兴奋道：“我看他喉结明显，掌形纤长，下面肯定贼大！高姐你可把握住了，到时候跟姐妹分享分享体验感……”
　　“去去！八字还没一撇呢。”高琳嘴里说一套，心里却想起那天晚上少年揣进裤兜里的手，旁边鼓起来的弧度……真是，想想都要咽口水了。
　　她挂着难以掩饰的欲女微笑，举杯与女生愉快碰杯。

　　气氛如此和谐的当头，小群体里插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巩清清不知从哪儿顺了杯酒，三根手指捏着细长的杯口走过来，和蔼地微笑着说：“高琳，祝贺你这么快就有了新欢啊。”
　　一听这声音高琳就忍不住翻白眼。

　　她和巩清清的恩怨情仇，还得从大学说起。
　　高琳不是块学习的料，幸而家里有钱，母亲俞佳文说花钱送她去美本，可惜她与身边大多数小资家庭的孩子想法不同，对自由美利坚不抱期待，死活不愿意，那阵子成天给俞佳文转发某某留学生高中毕业一出国就放飞自我滥交染上毒瘾一类的新闻，终于如愿以偿留在了北京。

　　高考分数刚过本科线，被俞佳文送去京城最著名学府的下属私立分校，学费高昂，班里同学最穷的一位都是大二就能开着私家车来学校的人。
　　虽然教授上课跟玩儿似的，期末考试都跟开卷没什么区别，学的专业至今自己连名字都念不完整，好歹毕业证上也能有“京城大学”四个金闪闪的大字。

　　俞佳文给她安排了双人宿舍，高琳就没怎么回去过，整个大一就流连在家里分布在众多小区的出租屋里，后来还是被一个租客撞见她跟隔壁学校的学霸男友在屋里亲得难舍难分，最终被俞佳文抓着领子扭送回学校。
　　那天风清日朗，高琳被母亲揪着耳朵，红着脸尖叫，就这么撞见同寝的巩清清。

　　已经是大一快结束的时候，高琳自然很面熟这位常年与自己争夺系花名头的白富美同学，彼时巩清清正在屋里翘着腿玩手机，下意识按开相机，将高琳的狼狈模样上传了学校论坛。
　　于是第二学年的系花宝座就由巩清清稳稳坐好。

　　高琳是个不学无术、挥霍度日的富二代。
　　但她也是个长相身材都优越的漂亮女生，原本在学校里呼风唤雨好不自在，嘴上说着不在意什么系花校花的虚名，实则这种东西，自己不在意，就不代表可以随便被别人抢走。
　　两人明争暗斗的大学生活就此开启，这个月我勾着你的备胎吃饭，下个月你拍我入睡时流口水的视频上传论坛，一来二去，隔阂越深，却没人主动提出换寝，都在暗中较劲似的，谁先提出来谁就输了。

　　象牙塔里的事儿再大也都是小打小闹，两个姑娘的纠葛发展到现如今一见面就掐架的地步，还是因为大四那一年，高琳交往两年的男友，被巩清清抢了。

　　她至今仍然记得那一天，一如初次搬回寝室的好天气，风清日朗，就在学校大门口，初代校长的雕像在日光下闪着铜黄的亮，她眼睁睁看着难得交往时间超过一年的男朋友，坐上了室友黑色的私家车。

　　后来巩清清跟她说，我是在帮你。男人，尤其是没钱的男人，能够抓着机会往上爬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你高琳降不住他。

　　简直狗屁。

　　从那以后，高琳算是跟巩清清彻底闹掰了，毕业时办了个派对，整个系的人都来了，就是没请巩清清，对方倒也识趣没出现。
　　不过也就识趣这一回，京城里他们这群富二代的圈子再大也大不出五环，干点什么都能遇上，更别说巩清清老是故意来高琳眼前晃悠，从学生时代起的龃龉，就如此又持续了三年。

　　“有何贵干？”高琳斜靠着桌边，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巩清清冷笑：“你就是不听我说话是吗，今儿大好的日子，高姐给大家介绍新欢，我怎么能错过呢。”
　　高琳自顾自喝着酒，没理她。

　　她不说话，也没人敢主动跟巩清清搭话，后者虽经历许多这样的场面，却也依然不能习惯，立刻就炸了，捏着酒杯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冷声说：“怎么了，都拉出来给人看了，不让说？”
　　高琳保持微笑，“是给你看的吗？你又有什么资格说？”
　　巩清清说呵了声，“可笑，这别墅是供你独享还是怎么的？我想来就来了，你还能赶我出去？”

　　她也说得没错，往前拉那么多次聚会，没接到申请也偏凑上来，高琳一向的做法就是无视而已。
　　“当然不能。”高琳这次也决定无视就好，大家玩自己的，多个人少个人都无甚区别，她从桌子上起身，往正中央布置好的沙发走，“来来来，国王游戏啦。”
　　众人跟着她去了，巩清清咬牙，提高声音说：“这新找的小白脸儿是不是有点儿掉价啊？”

　　高琳顿住脚步，回头时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你说什么？”
　　“我说，”巩清清胸部上下起伏几下，继续说：“丰台区高皇找了个菜市口摆摊卖烤串的男朋友，是不是太掉价了？”
　　高琳冷眼扫视人群，果然在角落吧台后头见着正在拼命降低存在感的Andrew，她表情冷淡，说：“还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在追求他。”

　　巩清清愣了愣，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重复了一遍：“摆摊的，不掉价啊？”
　　高琳翻了个白眼：“你复读机啊？”她扫视一圈众人的表情，面无表情道：“怎么了？国家现在提倡地摊经济，凭自己的双手赚钱，有什么可耻吗？”
　　众人俱都摇头：“不不不，很光荣，光荣。”

　　高琳表面淡定，实则气得要死，倒不是真觉得于东升摆摊有什么，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告诉Andrew了，但她很清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这堆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会怎么想他，如果要说，那也是于东升自己来说，而不是给这个该死的巩清清瓢嘴的机会。

　　巩清清没有如愿得到臆想中的反应，不忿道：“上一个不还是部门经理吗？这落差挺大的呀高琳。”她斜着眼睛开始掰手指数数：“看看，大一的京大金融学霸、大二隔壁系拆迁户、大三那个开私房菜馆儿的、大四……”她又抿唇一笑，停在这里顿了顿，才继续道：“哎呀，这不就跟大四那个差不多吗，上一个部门经理都腻了，怎么又走回头路呢。”

　　在这里的也有些是从大学就认识的朋友，对两人的过往多少有些了解，也知道当初高琳被巩清清抢走的男朋友，于是都沉默下去，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

　　高琳偏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巩清清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正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她才抬手示意DJ将音乐关小，然后啪一声将酒杯顿在玻璃桌面响亮清脆。
　　吵闹的音乐暂停，空荡的大厅里响起高琳冷淡的声音。

　　“滚出去。”高琳举起一根手指指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