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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焦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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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纪怀清背着晕得死死的林夕北,直接押金和第二、三天的房费都跟老板娘说不要了,退房走人。
老板娘看着推脱不了,人家好像也根本不在意那笔钱干脆就收下了,接着就说,“怪可惜的,你太太真真是标志,跟你也是绝配,就是这老天爷为难人啊。”
纪怀清笑得灿烂,这个绝配听得很舒服,“谢谢你,今天这可真冷啊,老板娘请帮帮我把我太太的帽子给戴上,别冷着了。”
老板娘点点头,过来把大帽子给林夕北的脑袋盖了个严严实实,“难为你这么有心对她,希望她早些好起来,下次再来玩啊。”
接着,老板娘还热情的给他们招呼了个出租车,还帮衬着纪怀清把林夕北扶上车,纪怀清连声说了谢谢,老板娘照顾好自己身体,别送了,才关上出租车门,离开。
司机从中央后视镜看着带着后面几乎把脸全部蒙上的两个人,有点好奇,“小伙子,看你俩不像是本地人啊,北方来的吧,这羽绒衣服看着真厚实,肯定暖和!”
“啊,是啊,北方来的。”回答完,纪怀清伸手进林夕北的大帽子里,摸了摸额头,又有些许发烫,有些烦躁起来,抱着林夕北,司机问什么也是在走神,到了一个偏远的汽车中转站,纪怀清才回神过来,给司机抽了张一百也不要找零,背着林夕北就下了车,转身又进了药店给林夕北买退烧药,林夕北闷闷哼哼的咳嗽了几次,再无动静了。
这个汽车中转站破旧又简陋,就只有两堵墙和一个水泥顶能挡挡风雪,连个安检区都没有,候车区也只有三十个座位,清一色的土黄,还有些灰黑色的污渍沾着油腻腻的也不知道擦过没有,地上全是小孩子吃的食袋子。
售票的大妈板着脸,发白的加绒运动服明显山寨了某个大牌,手臂上还套着两个花花绿绿的袖套,对着那台旧的发黄的电脑也不看人,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的响,操着浓重的本地方言麻木的喊着下一个。
纪家的基因非常好,纪怀清再不济也长到了一米八几,所以当衣着光鲜的纪怀清拿了票走进来的时候,有些孩子吵闹的小车站也突然安静了一下。
里边等车的都是些穿着土气的老头老太太,或是倦容满面神情木讷茫然的中老年男子,又或是一个村妇周身牵着几个瘦瘦小小嘴巴里塞着手指的孩子,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纪怀清一会,才留神到他背后还背着个人。
几个老人交头接耳一会都没办法认得出来这是哪来的人,闲着嘴说这小伙子这疤痕可惜了,配镇上那谁家的大闺女能行。
离发车时间还有漫长的一个多小时,林夕北稍稍清醒,却依然是意识迷蒙,环顾周围一圈男女老少直觉头晕目眩,每个人都是三头六臂,勉强喝了几口热饮,吃了几口面包,退烧药就水一吞又开始昏睡。
天很冷,周围的男女老少冻得直跺脚,孩子脸上都冻得发红。纪怀清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甚至在监狱里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去坐火车、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接触到全是穷人,生活的地方,是无比穷的山区地方。
现在遭遇的大概算好的,以后也许还有更糟糕的,这一切让他觉得荒谬,总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甚至带着恐慌、抗拒、拘谨、陌生,可如果这条糟心的路上还有林夕北在身边,那也就够了。
然而后来发生的所有事,都是那么的始料未及,甚至叫他后怕。
纪恒远下了飞机已然是深夜,警方已经查到他们曾经下榻过的客栈,把老板娘吓得够呛,做完笔录心惊胆战的,想着自己跟阿姨居然就没有察觉那个女孩子是受害者真是太太粗心了,内心又开始担忧不已,拜托警方告知后续才回去。
好在街头巷尾的录像像素还算清晰,很快查到了他们坐过的出租车,甚至查到他们坐过的乡村大巴,但是那辆大巴因为冬天天色易晚,便在傍晚的时候开车赶路的时候撞上了山岩。
山路的另一边掉下去便是翻滚的峡江,整辆车目前大半边卡在路上,司机已经身亡,许多乘客受伤,现在还在紧急救援。
贵州的盘山公路以险要、多弯、凶险出名,吸引了众多的拉力赛挑战者、自驾车主前去挑战,纪恒远想要亲自开车去找人,堪堪被拦下。
警方说了,不是本地人,深夜切莫上山,再加上冷空气影响,现在是雨雪天气,难保再添意外!
听得纪恒远心里直发梗,纪怀清那个人渣怎么样他不管,他只求林夕北平安!
救援工作也因为是山路、深夜和雨雪天气,一度进行的十分困难,等到天微亮,纪恒远真正把车开过去的时候,才真正明白那路的险峻。
那入目的茫茫覆盖着雪的崎岖高山,就像是散发着寒气的冰沟壑,盘山公路完全呈现s形一层一层的向上攀升何其凶险,迷迷蒙蒙看不见顶,又何其叫人心慌害怕!
纪恒远一路慢吞吞的开,往往这个急转弯还没转完下一个弯道就来了,车开的稍微猛一点,都能吓得旁边的龚特助一阵心惊胆战!纪总这是在玩命啊!
一个微微的打滑,车差点撞上护栏,龚特助哎呀的惊呼一声,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纪恒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下一沉,迅速换挡脱险。
他的男助理都被吓成这个样子了,林夕北当时被掳走带上这条路,她该是多么的害怕!
耗费整整两个小时,才远远的从这边的山路看见东北方向的转弯处一头撞在山岩上的小型大巴,看起来二十来个座左右,灰白色,车顶覆盖了厚厚的白雪。
纪恒远两手抓的方向盘抓的发红甚至微微发颤,求生欲极强的龚特助看出了他的着急,连忙提醒:“纪总,慢点来慢点开,脚下轻点,别开猛了,稳点才能到啊!”
纪恒远瞪了龚特助一眼,点点头,没说话,心里越发焦灼,开车却慢慢沉稳。
只是一靠近现场,看到了破碎的车头,司机那哭的叽叽哇哇的家属和地上躺着不治身亡的几个乘客,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看不见脸的长发女子正穿着白色羽绒服!当下身形一崴,差点没站住。
龚特助下意识的一扶,“纪总,那不是林小姐,林小姐穿的不是长靴!”